79、第七十九章

吃完晚饭,容慕白将傅雪唯送回了房间,他还细心嘱咐:“异国他乡的,你一定要锁好门,我?就在隔壁,有事的话?就大声叫我。”

傅雪唯笑道:“这可是五星级酒店,能有什么事?”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知道了。”傅雪唯笑嘻嘻地关上门。

夜里,自然是没有事的,但?是傅雪唯却做了噩梦。

梦里,她沉在水里,拼命地挣扎着,但?是她双手似乎被绑住了,怎么挣扎都无法浮起来,那股子窒息感实在太过真?实,以致于傅雪唯在梦中都蹙着眉头,她梦呓道:“救命,救命。”

但?没有人来救她。

在她已经绝望的时候,忽然她看到一个人快速游了过来,那人越游越快,是容慕白!

容慕白来救她了!

傅雪唯激动不已,她太过激动,一下子就醒了。

醒来后的傅雪唯已经是一身冷汗,她嘀咕着:“怎么会做这种噩梦呢?”

或许是海啸的后遗症吧。

傅雪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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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傅雪唯顶着个黑眼圈上了车,容慕白问:“昨晚没睡好?”

“嗯……认床。”傅雪唯含含糊糊随便胡诌了借口。

还好容慕白也没多问,两人开着车,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大概都是傅雪唯在讲,容慕白在听,路过风景秀丽的地段时,容慕白还会停下车,让傅雪唯下车去观观光,傅雪唯遗憾道:“没带相机。”

“带了。”

“啊?你真?带了?”

容慕白解释道:“是我朋友留在车里的,还留了支架。”

“你朋友真?是个大好人。”傅雪唯喜出望外,她兴致勃勃地就拿着相机拍袋鼠和考拉,容慕白倚在车门前,看着傅雪唯拿着个相机撒欢,他不由道:“用肉眼看不是更美吗?为什么一定要拍照?”

傅雪唯道:“记忆会消逝,但?是照片是永恒的,当我?白发苍苍的时候,翻一翻这些照片,不会觉得很有趣吗?”

容慕白想了想,觉得很对。

傅雪唯用完了一卷胶卷,再换时,她忽然道:“我?想跟考拉合个影。”

“考拉很怕生的。”

“没关系的,它肯定不怕我?。”傅雪唯非常自信地说道。

正巧有一只考拉坐在地上呆头呆脑地吃树叶,傅雪唯轻手轻脚地拿着相机走过去,刚想蹲下去抱起它,结果考拉滋溜一声就跑了,只留下满地的灰……

傅雪唯吃了一嘴的灰,她咳了几声,感?觉连鼻子里都是灰。

容慕白终于忍不住笑了出声,傅雪唯气恼道:“你笑什么?”

“笑某人这么快就翻了车。”

傅雪唯气结,她眼珠子一转,忽举起相机,咔嚓一声将乐不可支的容慕白拍了下来。

容慕白顿住:“你做什么?”

傅雪唯得意洋洋地扬着相机:“哼,我?要将?这张照片卖给云城报社,让所有云城人都看看,原来出了名的大冰山容七少爷,也是会笑的。”

容慕白无奈:“难怪古人说,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

“我?就是女子,也是小人。”傅雪唯吐吐舌头:“七少爷觉得我?这张照片能卖出什么价格呢?”

“那怎么样你才不卖呢?”

“怎样我都会卖。”

“那要是我帮你抓一只考拉,你是不是就不会卖了?”

“吹牛皮。”傅雪唯很不屑:“我?都抓不到,你就能抓到?”

容慕白道:“那你就看好了。”

他俯身拿起一个桉树树枝,然后走近一个不远处的考拉,傅雪唯赶忙道:“你这样会把它吓跑的。”

容慕白却拿着树枝递给考拉,没想到那只考拉居然接过树枝,开始咬上面的树叶了,趁着考拉在吃树叶的时候,容慕白将考拉抱起,放在怀中,那只考拉也不挣扎,还是在专心致志地吃树叶。

傅雪唯都绝倒:“你怎么做到的?”

“一看你就没好好上生物课。”容慕白道:“你不知道考拉是最喜欢吃的吗?”

“……我还真?不知道。”

容慕白抱着考拉,抚摸着它的头:“考拉本来就很好拐,你什么甜头都不给它,它当然不理你了。”

傅雪唯虽然不服气,但?也无可奈何,谁让容慕白懂那么多天文地理的知识呢?现在连飞鸟走兽他都懂,看来容家继承人不是那么好当的。

她看着在容慕白怀中乖乖啃树叶的考拉,忽然举起相机,又咔嚓拍一张。

容慕白道:“你怎么又拍了?”

“放心,这张不卖。”傅雪唯笑道:“我?觉得你太像抱孩子了。”

容慕白:“……你不是要和考拉合影吗?要么一起来拍张?”

“好呀。”傅雪唯玩心大起:“等我?会,我?放下相机支架。”

傅雪唯急着和考拉合影,她五秒钟就摆好相机支架,然后跑到容慕白身边,等着相机拍照,容慕白道:“你太远了,靠近点。”

“啊?”傅雪唯不由自主靠的近了些。

“还是很远,再近些。”

傅雪唯又靠近了些。

“再近些。”

傅雪唯头又偏过去一点,差点要贴到容慕白的胸膛了,她惊觉这距离是不是太近了,但?相机已经咔嚓一声,拍了下来。

容慕白放下怀中的考拉,他笑道:“这下是不是像一家三口?”

傅雪唯又羞又气,她打了下容慕白:“原来你在占我?便宜!”

容慕白故意道:“那你觉得这张一家三口卖给报社能赚多少钱?”

“讨厌!”傅雪唯羞红了脸:“你在报复我?!小气!”

她说罢就气哼哼上了车,她心想,回云城后,她一定要告诉赵佳惠,告诉她别看容慕白表面清冷高傲,实则又小气又流氓,真?是够讨人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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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个小时的车程,就在这样吵吵闹闹中度过了,两人终于在下午四点的时候,到达了墨尔本。

墨尔本是个风景秀丽的海滨城市,傅雪唯趴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蓝色大海和白色沙滩,她问:“我?们去哪里找顾长安的母亲啊?”

“唐人街。”容慕白道:“她再婚后,就住在唐人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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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顾长安母亲前,傅雪唯很忐忑,因为她记得顾长安跟她说过,他的母亲对他要求很严格,最擅长逼孩子优秀,是个典型的华人家长,所以傅雪唯心里在打鼓,生怕顾长安的母亲看出什么端倪。

但?让她意外的是,来的是一个留着大波浪卷发,笑容可掬,打扮的十分时髦的五十来岁女人。

傅雪唯不可置信:“您……就是顾长安的母亲?”

“是啊。”顾母坐下来,大喇喇地拿出一根烟,就开始抽起来。

她道:“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快点说,我?还要飞夏威夷去玩呢。”

容慕白道:“夏威夷?那您不用照顾孩子吗?”

顾母翻了个白眼道:“再婚后,我?就没生孩子了,我?就不喜欢小孩。”

傅雪唯瞠目结舌,这个游戏人间讨厌孩子的女人,怎么都和顾长安口中那个要求严格的母亲对不上号。

傅雪唯愣了一会,难道是她突然想通了,觉得为子女殚精竭虑远没有自己快活重要吗?

她试探道:“我?们是顾长安的朋友,他现在在傅氏企业当总经理,他有今天的成绩,要多亏您的培养。”

“我??培养?”顾母不可置信:“他从小都是自己读书自己去学校的,我?可没有培养他。”

容慕白道:“但?是顾长安一直和我?们说多亏您的教导。”

“嗨,那是他觉得不这样说混不进云城的上流社会吧。”顾母道:“我?吧,从来没管过他,所以他去云城是当教授也好,是开公司也好,他从来没给我?寄过一封信,打过一次电话,这个我也能理解,他怨我,这我?是知道的,怪就怪当初我?不该为了挽救和他父亲的婚姻,生下了他,但?痛苦了十几年之后,我?还是改不了我?爱玩的性子,所以就和他父亲离婚了,我?是不可能把我?的一辈子都投入到所谓的家庭中去的,更加不可能像其他华人一样为了孩子做牛做马一辈子。”

傅雪唯只觉得脑子里乱哄哄的,一下子是顾长安那句“我?母亲一直希望我?能成为云城最优秀的人”,一下子是那句“她只是擅长逼自己,也逼我而已。”

还有那句“我?母亲告诉我?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不要相信任何人,也不要和任何人做朋友,因为只有你自己,才不会背叛你自己”。

她抬头看着穿着花裙子吸着烟的顾母,一下子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顾母看了下手表:“我?还要去赶飞机,两位还有事吗?”

容慕白摇头:“没有了,谢谢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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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母走后,傅雪唯一言不发?,容慕白也不说话,就那样陪她坐着,良久,傅雪唯忽喃喃道:“他在骗我?,他一直在骗我?。”

容慕白道:“或许,他没有骗你,他口中的父亲母亲,的确是他的父亲母亲,但?,不是顾长安的父亲母亲。”

“这是什么意思?”傅雪唯心中慢慢浮现出一个可怕的事实,一个她想都不敢想的事实。

容慕白不置可否:“等回到云城后,一切就会明白了。”

傅雪唯站起:“那还等什么?我?马上要回去!我?要问问他为什么要骗我?!”

容慕白也站起,想劝住激动的傅雪唯,但?他忽觉眼前一黑,耳边是傅雪唯的尖叫声和喊声,但?他却什么都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