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直到傅雪唯和顾长安吃完饭,赵佳惠都没有出现。
傅雪唯有点担心,虽说赵佳惠是个迟到大王,但也从来没这样迟到过,别是出了什么事吧,她和顾长安分别后就去找赵佳惠,结果果然赵佳惠出了事。
赵佳惠写小说的事情被她父亲发现了。
因为赵佳惠的稿费一直是寄到她家的,每次赵佳惠都让佣人从信箱拿了再偷偷给她,这次偏偏被二房看到了,二房看到有报社给赵佳惠寄信,好奇之下就偷偷拆开,结果发现是稿费,二房便又拿给赵佳惠父亲看,这样顺藤摸瓜,终于被赵佳惠父亲发现近来在云城挺火的新星作家居然就是他女儿。
赵佳惠父亲这下气得够呛,尤其是当他看到赵佳惠小说里的激情戏描写时,他更是气得脸都绿了。
赵父将报纸摔到正要出门和傅雪唯见面的赵佳惠脸上:“你怎么解释?”
赵佳惠捡起报纸,她一眼就看到刊登自己小说的专栏,她脸色发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二房在那里煽风点火:“佳惠啊,你一个还没出嫁的姑娘,写这种东西,你自己不要脸,我们赵家还要脸呢。”
赵佳惠结结巴巴道:“这怎么了?《傲慢与偏见》里还有这种描写呢,这本来就是文学的一部分。”
赵父拍桌子大骂:“你写的这是什么不入流的东西,也敢和《傲慢与偏见》比?”
“为什么不可以?读者爱看《傲慢与偏见》,也爱看我的小说,凭什么我的小说就不入流了?”
“你还敢顶嘴了?你看看你的小说,只会用豪门秘闻当噱头,就你也配和简·奥斯汀比?”
赵佳惠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父亲,你焉知我不会成为简·奥斯汀?你为何觉得我不会成为你的骄傲?”
赵父嗤之以鼻:“还骄傲呢?你不气死我就算不错了,你也少在那里给我强词夺理了,一个没出嫁的姑娘,写这种东西,让别人发现了,还有哪家婆婆愿意让你进门?”
赵佳惠终于忍不住了:“如果连儿媳妇写小说都不能接受,那这种家庭,不嫁也罢。”
“不嫁?不嫁你想当老姑娘?”
赵佳惠咬唇:“女人难道就一定要嫁人吗?”
赵父气得吹胡子瞪眼:“你还想不嫁人?我告诉你,你既然是赵家的女儿,你唯一的作用就是联姻,你听明白了吗?”
虽然早就知道,但听到赵父亲口说出来,赵佳惠的玻璃心还是碎了一地:“父亲,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你的女儿,还只是赵家的联姻工具?”
赵父冷冷扔下一句:“生为女儿,自然只配联姻。”
赵佳惠咬唇,她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闻讯而来的赵母匆匆赶到:“这是怎么了?佳惠,你怎么惹你父亲生气了?赶紧给你父亲认错!”
赵父哼了声:“我可不敢让大作家给我认错。”
赵母一脸懵,还是二房拿起报纸,指给赵母看:“佳惠出息了,用‘闲云’的笔名写小说了,你看看她写的东西,‘靖宇小心翼翼地捧起婉柔的脸,温柔地在亲了亲她额头,婉柔害羞,但也没有拒绝,靖宇于是便大着胆子,继续亲她的鼻子,亲她的脸颊,然后亲她的嘴唇,他的舌头撬开婉柔的贝齿,长驱直入,婉柔幸福地闭上眼睛,任他为所欲为……’,哎哟,你看看,一个没出嫁的姑娘,写的这是什么东西……”
赵佳惠终于怒了,她夺过报纸,质问二房道:“你没亲过人吗?你没做过爱吗?你是无性就可以繁殖吗?那你儿子是怎么生出来的?”
二房被佳惠骂得脸一阵红一阵白,赵父铁青着脸,直接打了赵佳惠一巴掌。
赵佳惠被打了个踉跄,她捂住脸,一言不发。
赵父道:“你今天要么就从此给我断了写小说的念头,要么就给我滚出赵家!”
赵母害怕了,她苦苦劝赵佳惠:“佳惠,你赶紧和你父亲认个错,写小说的事,你就别想了。”
“不!我偏要写!”赵佳惠忽然执拗起来:“我也没做错任何事情!”
“你……”赵父气得手抖。
赵佳惠继续道:“现在已经是1970年了,不是封建社会,女人除了嫁人,也能活出自己的价值!”
赵父差点没气撅过去:“你哪学的这么多歪理?是不是跟傅雪唯学的?傅义昌老糊涂了,居然让他的女儿在傅氏瞎闹,傅雪唯胡闹,你也跟着她闹,我告诉你,你要是再和傅雪唯来往,你就给我……”
“滚出赵家是吗?”赵佳惠昂首,她一字一句道:“父亲,我不会放弃写小说,也不会放弃和雪唯的友情,我会离开赵家,终有一天,你一定会后悔你今天所做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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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雪唯听完赵佳惠诉说完后,她叹了一口气:“没想到你的家庭闹剧还有我出场的份。”
“我父亲他就是个老古董。”赵佳惠捂住脸,愤愤道。
傅雪唯又叹了一口气:“我也是这么觉得。”
她用冷毛巾给赵佳惠的脸冰敷:“还疼吗?”
“还好,之前肿的和猪头一样,现在好多了。”
傅雪唯也挺生气的:“哪有父亲打自己女儿下这么重的手。”
“他说了,我就是个联姻工具罢了。”赵佳惠苦笑:“所以我之前办舞会,和那些富家公子玩,他也没反对,因为他希望我能找到一个对他生意有帮助的夫婿,可是我偏偏喜欢写豪门恩怨小说,他就觉得我丢他脸了,觉得这云城没哪家婆婆愿意要我这样的儿媳妇了。”
“你父亲真是……”傅雪唯斟酌了下词语:“一言难尽。”
“算了,反正不管他怎么说,我也不会放弃我的梦想的。”
“那你真的要离开赵家啊?”
“离开就离开呗,反正我现在每个月稿费也足够我吃喝了,大不了少买点衣服和首饰呗,这些东西没有又不会死。”
“那你住哪呢?”
“我就去住九龙城寨呗,那里房租全云城最便宜,顾长安之前不也住那吗?他能住,我也住。”
“你知道那里有多乱吗?”傅雪唯摇头:“我倒有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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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雪唯所说的想法,就是第二天一大早就给赵佳惠找了个房子,就住顾长安家对面。
赵佳惠环顾这个高级公寓,公寓面积很大,三室一厅,足够她生活了,装修是低调的奢华,地段也是全云城最好的,赵佳惠不由道:“这里不便宜吧?”
“是不便宜。”
“那我现在租不起。”
“我已经给你付了一年的租金了。”
“啊?”
“咱俩什么关系啊?你落难了,我当然要帮忙啊。”傅雪唯一直耿耿于怀梦中她没能帮上赵佳惠:“你也不用不好意思,这钱就算我暂时借你的,等你书出版大卖了,你再还我。”
“这……”
“这什么这啊?我要是被我父母赶出来没地方住,难道你不会为我找房子?”
“我会!”
“那不就行了。”傅雪唯道:“不要有心理负担,随便住,爱怎么住怎么住。”
赵佳惠哽咽了:“谢谢你,雪唯。”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几十年的交情,谢什么啊。”傅雪唯笑道:“对了,你对门就是顾长安,我是觉得你一个单身女孩子,很危险,有他做你对门,至少安全一点。”
“你想的还挺周到。”
“对你的事情,我必须周到啊,不过他今天好像不在,不然我可以带你认识认识他。”
赵佳惠一句“不着急”还没说出口,就见对门门开了,一身休闲装的姚臻臻打着哈欠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