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六点,容慕白准时赴约。
这个时间虽然挺早的,但是容慕白平日生活习惯本来就是六点起,然后吃早餐,早餐完后去跑步,接着回家,洗澡,再然后就去处理公司事务,雷打不动,他自律惯了,所以这个时间点起床,也不算太难过。
但是傅雪唯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头发也有点乱,还好她长得美,头发乱了,倒给她增加了一种凌乱美,傅雪唯打了个哈欠:“七少,早。”
容慕白忍俊不禁,他莞尔问道:“你是没睡醒?”
傅雪唯老老实实承认:“我早上喜欢睡懒觉,这么早起来,实在太折磨我了。”
容慕白看了下手表:“但这个时间是你定的。”
傅雪唯苦着脸:“不瞒七少,我早上睁开眼的时候,觉得我昨天一定是脑子坏了,才会约这个时间点。”
容慕白问道:“那你为什么又起来了呢?”
“因为,我答应帮七少寻找快乐啊。”傅雪唯嫣然一笑:“我虽不是男子,但也能做到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她笑起来的样子实在太美,眼眸粲粲如星辰,容慕白不敢再看,他移开眼:“不知傅小姐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现在我可以知道了吗?”
傅雪唯抿嘴浅笑:“七少,你有看过日出吗?”
“自然看过。”容慕白不知所以。
“那……你有在一万英尺的高空,看过日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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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万英尺的高空。
轰隆隆的螺旋桨。
傅雪唯驾驶着直升机,容慕白坐在她旁边,飞机越飞越高,雪白的云层形状各异,有的厚厚的如同冰淇淋,有的单薄的如同一缕轻纱,有的大块的连接在一起,如空中楼阁,有的如同雪花一片片独自散落,容慕白瞧的有趣:“这就是你的精心安排?”
傅雪唯回道:“是的,七少感觉如何?”
“倒是挺新鲜。”
傅雪唯神情僵硬挤出几个字:“七少喜欢就好。”
容慕白敏锐感觉到她的不对:“你这是怎么了?”
傅雪唯苦着脸:“我害怕。”
容慕白瞧了她一眼:“你不会是驾驶飞机害怕的吧?”
傅雪唯老老实实承认:“是。”
“你这是第几次驾驶飞机?”
“第一次……”
容慕白:“……既然这样,该紧张的人是我吧。”
傅雪唯赶忙道:“可是我考到飞行员驾照了,而且飞机上还有专业机长在,七少不要紧张。”
容慕白又瞧了眼坐在旁边的机长,那个机长好像是昨晚没休息好,一直在瞌睡。
容慕白:“……”
他叹了口气:“算了,换我来开吧。”
傅雪唯:“?”
容慕白强调:“我驾驶过上百次飞机,换我来。”
他的语气很是严肃,不容置喙,傅雪唯于是乖乖让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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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慕白戴着墨镜,驾驶着飞机,很明显他的技术比傅雪唯好上不少,开飞机跟开车一样,轻车熟路,傅雪唯看着他的侧脸,他侧脸俊美无斯,薄唇微抿,鼻梁高挺,比屏幕上任何一个电影明星都要好看,傅雪唯都有些看痴了,等她回过神来,赶忙将自己拉回思绪:“七少,真是对不住,本来是我请您来玩的,结果还让您替我开飞机。”
容慕白道:“不必,这是为你我的安全着想。”
傅雪唯尴尬:“其实我技术很不错的。”
容慕白目不斜视:“你的胆子更不错。”
第一次开飞机,就敢邀请人上来坐,还是邀请云城容家的继承人,这种胆量,他的确从来没见过。
傅雪唯低头嘟囔道:“我是对自己有信心,才敢邀请七少。”
容慕白:“……”
他正无语的时候,忽听身边傅雪唯嚷道:“七少,看,日出!”
容慕白侧头,果然看到一道霞光穿过云层,将茫茫天际照亮,接着,霞光越扩越大,渐渐的,红彤彤的日光闪耀了整个天空,天空也在霞光的映射之下,变成了澄净的蔚蓝色,傅雪唯欣喜道:“好漂亮的日出。”
容慕白也不由道:“是很漂亮。”
傅雪唯转过头,期期艾艾问道:“那七少,您第一次在一万英尺的高空看日出,觉得怎么样?”
容慕白凝视了她一眼,然后将目光移开:“很不错。”
“那您现在,有没有快乐一点呢?”
容慕白听后,沉默了片刻,正当傅雪唯以为他不会回答时,忽然容慕白微微一笑,他笑起来的时候,清冷的眼中盛满暖意,唇角微弯,让他平日淡漠矜贵的气质多了份柔和,容慕白道:“谢谢你,我现在很快乐。”
只是他笑起来的样子实在太好看,傅雪唯都有些看呆了,等她回过神来,忙慌乱低头,掩饰自己绯红的脸庞,小声道:“七少开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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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的时光,傅雪唯比容慕白还要开心,她还带容慕白去了伦敦的华人区,夜晚将近,那里已经熙熙攘攘摆了很多摊子,傅雪唯道:“我在英国求学四年,这里是我最爱来的地方。”
容慕白笑道:“这都能让你找到。”
傅雪唯得意:“我是最喜欢口食之欲了,英国的薯条汉堡我是吃不惯的,我唯独爱这一片的美食。”
容慕白想到刚来英国时被薯条汉堡支配的恐惧,他也不由自主地笑了:“那这种好地方你也不分享给学长。”
傅雪唯吐了吐舌头:“七少是何等人物,我在学校时哪敢接近?”
容慕白摇头:“你是忙于女权运动,无心接近吧?”
傅雪唯噗嗤一笑,她叹了口气:“只可惜呼吁了那么久,也还是白费功夫。”
“倒也未必,时机未到罢了。”容慕白道:“废除纳妾制是大势所趋,你也不用着急。”
“总觉得云城的女子太过可怜……算了,不说这个了,到这个地方,自然要大饱口福。”
傅雪唯先是买了两串炸得黑乎乎的臭豆腐:“七少没吃过这个吧?”
容慕白掩鼻:“这味道委实有点难闻。”
“臭豆腐嘛,当然臭了,可是很好吃的。”傅雪唯将一串臭豆腐塞到容慕白手中:“尝尝。”
容慕白迟疑了……
傅雪唯先咬了一口,她眼睛扑闪扑闪的:“真的很好吃的。”
她盛情相邀,容慕白只好也咬了一口,傅雪唯殷勤盼盼:“如何?”
“还可以……”容慕白道。
“只是还可以吗?”傅雪唯大失所望。
“没有,很好吃。”容慕白这是真心的,这臭豆腐味道和他平日吃的那些精致菜肴完全不一样,虽然看起来卖相实在很难看,但是吃起来香脆可口,平日山珍海味吃多了,偶尔吃吃这种街头小吃还是大为惊艳的。
傅雪唯看着他,忽然噗嗤一笑,容慕白疑惑道:“你笑什么?”
傅雪唯笑道:“谁能想到,云城容家的七少爷,会和我一起在这伦敦街头吃臭豆腐呢?”
容慕白听后,也不由笑了:“这要是被云城的记者拍到,那一定是头版头条。”
傅雪唯开玩笑:“七少不发话,哪个记者敢登?”
“这倒未必,现在讲究言论自由,我们容家在云城也没这么一手遮天。”
傅雪唯点头:“也是,我在记者的笔下,已经是个比太平公主还要心狠手辣的人物了。”她苦恼地皱起脸:“我都不敢去云城夜市吃臭豆腐,这要是被拍到,铁定第二天标题就是‘雪唯公主内斗失败,沦落街头买臭豆腐充饥’。”
容慕白也被她逗笑了:“看来你深得记者精髓。”
“随便他们吧,爱怎么写就怎么写,我反正不在乎。”
说话间,两人臭豆腐也吃完了,傅雪唯又去了个摊子买了两份卷起来的饼,里面还加了鸡蛋,刷着红彤彤的辣酱,容慕白大惑:“这又是什么?”
“不知道了吧,天津煎饼果子,我的最爱。”
傅雪唯自从离开伦敦后,就再也没吃过了,她迫不及待咬了一口,结果她被里面的热气烫到跳脚,她赶紧用手扇着风,嘴里还嚷着:“啊好烫!”
傅雪唯腮上还沾着辣酱,模样狼狈又可爱,容慕白不由又好气又好笑,他拿出手帕,欺身上前,傅雪唯慌得退了两步:“七少……”
“别动,给你擦擦脸。”
容慕白比傅雪唯高上不少,他俯下身,低头用手帕轻轻擦拭着傅雪唯的脸,他眼神认真如擦拭一件最珍贵的宝物一般,傅雪唯只觉自己耳根子都开始发烫,她慌忙低下头,掩饰自己的异样。
还好容慕白没发现,他给傅雪唯擦完后,傅雪唯忙夺过手帕:“都脏了,我洗洗明天给七少送过去。”
“好。”容慕白只是柔声回了这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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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雪唯住在伦敦的TheSavoy酒店,这家酒店历史悠远,下榻过无数名人,傅雪唯一直很喜欢它的欧式建筑风格,她回房间后,先是亲自认认真真将容慕白的手帕洗的干干净净,烘干后,又亲手叠好,放在一个盒子里,盖上盒子盖子后,她歪着头,看了很久,最终还是拿起大衣匆匆出去了。
傅雪唯去的是一家名表店,她在里面挑了又挑,店员问她是不是给男友挑的,傅雪唯回了声:“No。”
然后她想了想,认真道:“Butheisaspecialpersontome。”
不是男友。
但对我而言,是一个很特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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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雪唯买了腕表之后,她将腕表和手帕放在一个盒子里,然后让人给容慕白送过去,她忐忑不安地等了很久,一直等到派的人回来,那人将一个盒子递给傅雪唯:“傅小姐,这是容先生让我送你的。”
“是吗?”傅雪唯欢欢喜喜地收下,然后抱着那盒子回了房间。
这盒子里会是什么呢?项链?手镯?又或者是一张电影票?
傅雪唯深吸几口气,鼓起勇气打开了那盒子。
盒子里,是她送给容慕白的那块腕表。
容慕白原封不动送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