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0年。
兰山傅宅,花园藤椅上,傅雪唯在噩梦中陡然惊醒。
傍晚的风吹在身上有点冷,女佣匆匆过来:“小姐,您醒了?”
傅雪唯揉着眉心:“我这是睡了多久?”
“您睡了整整一下午。”
“哦。”傅雪唯漫不经心回了句,女佣殷勤给她披上衣服:“小姐,天气冷,您还是回屋吧。”
傅雪唯点点头,一边朝大宅内走着,一边心里嘀咕,怎么会做这种噩梦呢。
梦里,她把以后十年的人生都过了一遍,她欢欢喜喜嫁给了容之寒,刚刚怀上孩子,就得知父母相继患上癌症,将不久于人世,她也因为过度哀痛弄坏了身体,导致儿子生下就有自闭症,而且儿子还没满月,容之寒就说生意需求,娶了秘书尹星荷,之后更是娶了一堆小妾,而她这个大房,也在十年后因为被绑票,一命呜呼。
惨。
傅雪唯打了个寒颤,一定是她马上要举行婚礼了,她太紧张了,所以才会做这种稀奇古怪的梦。
虽然这个梦的细节栩栩如生到让人窒息,但容之寒怎么会是这种见异思迁的人呢?他明明是全世界最好的男人,他说云城的那些男人都三妻四妾,但他不会,他一生只爱傅雪唯一个。
她的之寒温柔、英俊、痴情,绝不可能是梦中的那种人的,她也绝对不会出现梦中那种命运的。
不会!
傅雪唯心事重重,刚回了屋,女佣就赶忙道:“小姐,赵小姐拨电话过来了,说是找您。”
“佳惠来电话了?”傅雪唯喜上眉梢,瞬间将刚才的噩梦抛之脑后。
奔到电话前,傅雪唯和好友赵佳惠聊起了电话煲。
赵佳惠声音娇滴滴的:“雪唯,我正在发愁三天后你的婚礼我该穿哪件礼服呢,你说我穿红色的好看,还是蓝色的好看?”
“是我结婚,又不是你结婚,你难道想抢我风头?”傅雪唯打趣道。
“那可不敢,我这个伴娘怎么能抢你这个新娘的风头,所以我才发愁怎么才能打扮得低调点,才会不把你比下去。”
“哈哈哈厚脸皮。”
“好啦,开玩笑的,谁不知道你是我们圣乔治大学的校花,我哪敢跟你比姿色?”
“怎么突然这么谦虚?”
“因为……”赵佳惠清清嗓子:“我谈恋爱了,他不喜欢咋咋呼呼的女子,所以我现在要低调点。”
“啊?是城中哪位公子哥儿,能入了我们赵大小姐的慧眼?”
赵佳惠扭扭捏捏:“他可不是公子哥儿,也不是什么世家子弟,他是我的德语老师。”
傅雪唯瞬间怔住。
在梦中,她最好的朋友赵佳惠爱上了她的家庭老师,一位德语专业毕业的贫寒青年,但是赵家父母坚决不同意,赵佳惠在这场拉锯战中身心俱疲,可还是坚持嫁给爱情,赵父一怒之下和赵佳惠断绝了父女关系,并且将她赶出家门,之后赵佳惠和男友结婚,昔日的报业大王赵家的小姐屈尊住在一个十平方米的鸽子笼大的公寓里,每天早上蓬头垢面去公厕倒痰盂,她丈夫看她没有利用价值了,于是转而和上司女儿勾勾搭搭,赵佳惠婚姻失败,也没脸面去找父母认错,最后生育的时候,因为没钱进医院,在家里难产而亡,而此时她的丈夫正花着一个月薪水请上司女儿在半山餐厅吃牛排。
那时候傅雪唯刚刚生下儿子,缠绵病榻,容之寒说为了让她静养,断绝了她的外界联系,她甚至都不知道赵佳惠遭遇了如此厄运,更加不知道赵佳惠在死前还挣扎着想拨电话给她求援,但是容公馆的佣人都没接电话,傅雪唯还是在几个月后,在佣人闲聊时偶然知道的。
傅雪唯记得在梦里,那个男人的名字叫鲍广轩。
傅雪唯深吸一口气,问赵佳惠:“你男友叫什么名字?”
赵佳惠声音小了挺多,她害羞道:“他叫鲍广轩。”
傅雪唯手中电话不由“啪”地一声掉到了地上,听筒里还传来赵佳惠的喂喂声:“雪唯,刚是什么声音啊?我还想介绍广轩给你认识呢~”
傅雪唯脸色惨白,她顿了下,然后就准备冲出房屋。
然后刚好碰到了爸妈从外面回来。
傅父打趣她:“都要结婚的人了,怎么还这么风风火火?”
傅母则关切地拉起她的手:“唯唯啊,你手怎么这么凉啊,脸色也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
傅雪唯低头,目光聚焦在傅母的翡翠手镯上。
这个翡翠手镯,是她当时在学校参加演讲比赛,拿了第一名,奖励了一万元的奖金,容之寒提议她给父母买点礼物,让父母高兴高兴,这手镯还是容之寒带她去挑的呢,她当时买了一对,这是她人生第一次用自己挣的钱给父母买礼物,傅父傅母果然高兴坏了,纵然这个手镯成色一般不值几个钱,两人还是一人一只手戴着,当个宝一样,全然不顾他们几十亿的身家戴这个会掉价,只因这是他们最宠爱的独生女儿送的。
可是,在梦里,这个手镯,却是傅家两老的催命符。
因为这个手镯,放射元素超标了几百倍,长期贴身戴着,很快会得癌症。
傅雪唯做梦都没想到,她亲手送给爸妈的礼物,竟然是杀害她最爱的两个人的元凶!
傅雪唯脸色更加白了,她结结巴巴说道:“爸爸,妈妈,你们手上这个手镯先拿下来。”
傅母不解:“为什么?”
傅雪唯胡乱编了个理由:“我看有些旧了,我想拿去商家那里保养一下。”
“旧了吗?”傅母很疑惑。
“是啦,我先拿去保养保养。”傅雪唯几乎是用抢的从父母手上把翡翠手镯脱了下来,然后就匆匆冲出家门。
傅母望着她的背影,不由道:“女儿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
“大概是要结婚了,紧张吧。”傅父感叹:“还真舍不得唯唯出嫁。”
-
傅雪唯启动了自己的法拉利跑车,一路轰鸣到了一家珠宝鉴定行。
一进去她就直接将翡翠手镯拍到桌面:“我出市价十倍,你们用最快的速度帮我鉴定下这对手镯。”
有钱能使鬼推磨,鉴定行所有员工都停下手里的活,开始给傅雪唯鉴定这对手镯。
傅雪唯在茶室里焦急地等着。
一个小时后,店长用一个铁铅盒装着这对手镯,而且嫌弃地将手臂伸到最长,一副完全不想沾染这手镯的样子。
他将铁铅盒放在傅雪唯身前,忙不迭诉苦道:“这位小姐,您从哪弄到的这东西啊?”
“什么意思?”
“成色差就算了,放射元素居然还超标了五百倍!无论是谁,只要贴身戴着超过三个月,不死也会得癌症!”
傅雪唯头晕眼花,她差点没站稳,她扶着桌子边沿:“你确定?”
“我们在这行做了几十年,这还鉴定不出来吗?您给的十倍价钱,都弥补不了我们员工的身体伤害!”
傅雪唯咬着嘴唇,她从皮包里将所有钱拿出,放在桌子上,当作赔偿,然后拿着铁铅盒就走,身后店长的喊声远远传来:“小姐,放射元素装在铅盒里能将伤害降到最低,所以您最好不要将它拿出来。”
傅雪唯没理,她只是先去了最近的银行,开了个户头,将这个铁铅盒扔到他们的金库里,然后一个人开着车子跑到了海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