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丽莎白?”丽芙媚眼如丝,昂首看着海涅书房内的巨形画像,看了一会儿,她移过视线,“这么多年过去了,伊丽莎白还是这样让人讨厌。”
海涅端起茶杯又放下:“您在我面前这样明目张胆的说我母亲的坏话,恐怕不太合适。”
“坏话就要当面说才过瘾。”丽芙毫不在意,她的视线落在海涅的身上,“倒是你,小西泽。你比以前活泼了不少。”
海涅牵动嘴角,维持着礼貌的微笑。
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与眼前这位长寿的血族女性,拥有血缘关系——来自该隐的血脉。
“也许我该见见小伊丽莎白,他的性格可比你讨喜多了。”丽芙继续说道。
她口中想小伊丽莎白指的是金。
海涅看着她,“金出现的并不稳定。”
“可拍卖会那一天,小伊丽莎白还和我打招呼了呢。”丽芙注视着海涅,她突然收起轻佻的语调,变得严肃起来,“小西泽,你应该知道,你和他转化的越频繁,对你来说就越是不利。”
海涅的神色沉了下来。
几百年间,他钻研伊丽莎白留下来的各种记录,对于他和金的存在渐渐有了猜想。知道西泽是人类,更是论证了他的猜测。
“欲望这种东西,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压抑的住的。”丽芙看着他的神色,露出了神秘的笑容,她继续开口,语调不急不慢,像是一支慢悠悠,始终不进入高潮的曲子。
“意志力,可是消耗品。”她笑起来,笑得很灿烂,“你的母亲,就是最好的例子。”
海涅压下声音。
“迈卡维安女士。”
“嗯哼?”丽芙自然地翘起一条腿,懒懒地抬眸,看向书房之中伊丽莎白的挂像,她就像是一条慵懒的美人蛇,而画像中的伊丽莎白则是高高在上的端庄圣女。
“她是奥尔维兹的女儿。”丽芙抬手撑着脑袋,奥尔维兹王冠顶在她的发顶。
“奥尔维兹,第一位真正意义上的血族。”海涅眯起眼睛,“我的外祖母,或者说,我的姑姑。”
该隐杀害弟弟亚伯,成为了第一个弑亲者。上帝惩罚该隐,背负恶人之族的身份。
而夜之魔女莉莉丝引诱了该隐,两人之间诞下的一个孩子,一个纯血种吸血鬼
奥尔维兹。
奥尔维兹刚刚诞生之时,莉莉斯为她寻找了百种生物做为食物,之后就丢下她,和新欢玩乐去了。
在吃光了所有的食物之后,奥维维兹饥饿难耐,所以她逃离了出生的地方,来到人世间的村庄,在这里美美的饱食一顿。
一夜之间从婴儿成为了妙龄少女。
她继承了母亲的美貌和父亲的毒辣,没有明辨善恶是否的能力,一直由着性子寻找乐子。
后来,母亲莉莉丝的教唆下,奥尔维兹引诱了她的父亲,诞下一个既是妹妹又是女儿的存在……
“伊丽莎白由混乱而生,却归于安宁”丽芙站了起来,“你的父亲功不可没。”
“小西泽。”丽芙摘下头上的王冠,双手将它捧在手中,“你用这个东西邀我来这里,是想询问你父母之间的事情啊。”
“您曾于我的母亲交好。”海涅答道。
“我就知道。”丽芙重新将那顶王冠戴在头上,“所以的馈赠都有它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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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丽莎白最早拥有独立意识,早在公元一千年五百年。
奥尔维兹不是称职的母亲。
这也不能怪她,在她出生的时候,她的母亲就不能算作称职。
但还算不错的是,奥尔维兹没有丢下食物就跑,孩子刚出生的几天,她对这个从自己身体出来的白团子十分好奇,会围在她身边,喂伊丽莎白食物,之后没几个月,她就厌烦了带孩子。
所以,在一个夜晚,她将这个女婴送至附近的村庄,送到了一个想要孩子,却没有孩子的夫妇家中。
伊丽莎白的名字和姓氏就是这样而来的。
女孩在这对夫妇家里长大。
她很美丽,却也很特殊,黎明与正午的阳光会灼烧她娇弱的皮肤。所以幼年期的伊丽莎白生活在茅草屋内,几乎没有出过门。
起初的时候,她与人类并无区别,可逐渐的,天生血族与人类的差异就凸显出来。
十六岁那年,伊丽莎白不能继续摄入人类的食物了。无论卡塞尔夫妇换着各种各样的花样,为她烹调美味的食物,可伊丽莎白依旧是吃什么吐什么。
村子里的人传她生了怪病,结合不能见阳光的事情,伊丽莎白成为了村子里的怪物。
朴实的夫妇沉默了很久,最终做出决定。他们收拾家当,带着伊丽莎白离开了世代生活的村庄,开始了流浪的生活。
他们辗转多地,每到一个地方生活不了几年,就要匆匆离去前往新的家园。
时间一天一天的变化,卡塞尔夫妇越来越年迈,但伊丽莎白却始终维持着少女的样貌。
夫妇两人明白,他们养育的少女并不是普通的人类,但多年的感情是真的,他们无法割舍。
最终,将生命留在了奔波的道路上。
……
书房的门打开,丽芙从中走出。
她将自己所知道的过去全部告诉了书房里年轻的卡塞尔亲王。
丽芙握着门把手,为海涅关上书房的门。
她要头疼一阵子了。
尊贵的血族松开门把,转身,看向等候在此的元庆。
她看上去不太好,表情和知道一切的小西泽如出一辙。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丽芙上前一步,主动和元庆打招呼。
“小西泽和小伊丽莎白喜欢的女孩?”丽芙看着元庆。
刚从浮屠塔中回归现实,因为凤凰泪涅槃晃神的元庆在听到这个声音之后昂起头,后知后觉地开口:“您是在和我说话吗?”
“当然。这里还有其他人吗?”丽芙欣赏着她呆呆的样子,自然地带上笑容,“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伊莉丝。”两人是通过英语对话的,元庆自然而然的告诉了丽芙她的外文名字。
“伊莉丝。”丽芙眯起眼睛,“我猜这一定是小西泽给你选的名字。”
“啊?”
“小西泽,就是你的伴侣海涅。”丽芙解释一句,眼睛里面带上回忆,“若是我记得没错,这是伊丽莎白讲给小西泽的神话故事。”
“女士。”元庆回过神来。
“好了。”丽芙笑了笑,“我要趁天亮之前离开,你进去吧,小西泽现在应该很需要人的安慰。”
她留下这意义不明的话,就离开了卡塞尔庄园。
元庆望着丽芙下楼的背影,胸膛内,涅槃一下一下的跳动着。
她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海涅的书房。
这里还是如同平日里一样,燃着好闻的熏香。
元庆抬头望去,大书桌后,海涅坐在属于他的位置上,一只手捏着山根,透露着浓重的疲倦。
“长亲。”元庆轻声呼唤,缓慢地靠近。
海涅睁开眼睛望了他一眼,又垂落下去,像是察觉这样并不妥当似的,他又强撑着自己睁开眼睛,望着元庆。
“伊莉丝。”
“怎么了吗?”元庆压低声音靠近,海涅看上去非常的疲倦,像是一直以来背负的重担在这顷刻之间倒塌下来。
海涅摇了摇头,他伸手拉住元庆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腿上坐下,头自然地埋在她的肩膀。
“那位女士说了什么……”元庆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突然看到,那幅有海涅亲笔所绘的伊丽莎白女王的画像,被人翻转过去。
能翻转这副画像的,除了海涅,不会用第二个人。
她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元庆伸出手,抱住了海涅。
“我在呢。长亲。”她放柔声音。
她能感受到他翻涌的情绪,海涅很少这般,他是深不见底的潭水。
可现在,就像是火山爆发的前奏一样,低沉的让人害怕。
他抱紧了她,手臂勒紧她的腰。
“伊莉丝。”轻声的呼唤从唇边溢出,他动动身子,稍凉的唇从颈窝向上,激起无数酥麻的火花,直到落在她的耳侧。
“伊莉丝。”
“长亲,我在的。”元庆已经顾不得去思考丽芙到底和海涅说了什么才会让他变成现在的样子。
她知道他很难过,他这样紧紧抱着她,呼唤她的名字,是想要她给予安慰,是想要确认她的存在。
她让平静的冰面寸寸皲裂,她让坚固的壁垒摇摇欲坠。
她知道的。
“我在这里的长亲。”
元庆伸手,插入海涅柔顺的褐色发丝,就像是很多年前在佛罗伦萨,他安慰脆弱的自己一样,一下一下轻轻抚过他的头发。
“伊莉丝。”海涅终于开口,他没有抬头,埋在她的颈窝感受着她的气味。
“嗯,我在这里的。”
“你说的对。”他的声音很哑,低沉的沙哑,与平日完全不同。
“我需要一个存在的理由。”他说,“我一直以为,这个理由是守护卡塞尔家族。”
“错了。”
“全错了。”他死死勒住元庆,“从我的意识诞生的那一天起,我就是为金存在的。”
“为了约束,束缚金而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