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养珠

第一百一十九章养珠王小姐的婚事彻底黄了

王大少瞠目结舌难以置信的看着沈釉手里那串珍珠。

他们家也是几代做南珠生意的了,从他祖辈、父辈从海上的商人手中进货,到他开始自家圈海滩下海采珠,所见珍珠无数,最大的也不过是如他妹妹发簪上的那一颗。

而沈釉手上的这颗,不仅仅个头十分大,且十分圆润,甚为罕见!

王大少心里苦,他本来想妹妹得罪了沈釉,自己登门诚恳的致歉,再以珍珠收买沈釉——哪有女子小哥儿不喜欢美丽的珠宝呢?

却没想到这位世子妃确实喜欢珠宝,收藏的珠宝比自己的还要大得多……这下他可算是毫无筹码了。

他颇有些自惭形秽的盖了盖自己的那匣子珍珠,却还是不愿放弃,做着最后的挣扎:“我王家是诚心想与昭诚侯府合作的,舍妹年纪小不懂事,我回去必然好好教训她。还望世子妃能再给她一次机会……”

他们家之所以能接受联姻人选从世子换成嫡次子,也是真的挺希望和侯府合作的。

沈釉笑了笑:“贵府想要将令妹嫁过来,无非是想和昭诚侯府有个稳固的合作。但令妹的性子……呵呵。”

王大少:“……”

沈釉道:“其实与贵府合作也未尝不可,大家在商言商嘛。但将令妹嫁过来,实在是大可不必了。

王大少却有些犹豫,他能和昭诚侯府合作什么呢?

如今京中世家频频选择和富商联姻,并不仅仅是合作关系,或者说他们就是觉得单纯的合作关系不够稳固。商女嫁入王公贵族之家,虽然将嫁妆银子拿去还债了,但因为有着嫁妆单子,倘若这些王公贵族想要反悔,按照嫁妆单子上写的,也要把人家的嫁妆全部退回。

而且商女一旦生下孩子,就是两家血脉的缔结。看在孩子的份儿上,也势必会多照顾孩子的岳家,更别提等商女媳妇熬成婆,在家中有了话语权之后了。

而不将妹妹嫁入侯府,这份钱该以什么名义送进府中呢?不以嫁妆的名义送,对于王家来说就少了一份保障。倘若侯府翻脸不认他又该上哪儿说理去?

谁曾想沈釉却摇了摇头:“我并不需要你送进府里银子。”何一心缺钱,沈釉可不缺,欠户部的银两也已经还完了。

王大少又是一惊。几十万两银子,沈釉一个刚刚发家的小哥儿,竟然就能还清了!这笔银子就算对于他们几世积累的王家,也不算小数啊,给出去也且要肉疼些日子呢!

“我能得来这么大的珍珠,并不是偶然。”沈釉道,“但我深处京城,不方便长久往南方去,而你们家又正好有几片沿海之地,我们不妨合作,届时莫说一年十斛,就是百斛也不是难事。”

……

王大少头脑昏沉的回到了京城的别苑。

王小姐早就等在家中了,细心地熬了参汤,亲自捧到他面前,讨好的笑:“哥哥辛苦了,来喝些参汤吧,我亲自下厨熬得。”

王大少浑浑噩噩的接过来就往嘴边送,倒把自己烫了个激灵,这才回过神来。

嘴唇上的疼痛终于让他有了一点真实感。

王小姐殷切地问:“哥哥去侯府……可还顺利?”

自从何一心送信过来说要取消这门婚事,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她就有些慌了神。等哥哥进了京,更是把她臭骂一顿,另外还替父亲又骂了一顿。

王小姐满心的委屈。明明是沈釉那个乡下来的小哥儿,抢了自己世子妃的位置,还不准她呛他几句了……可是面对生气的哥哥,她又不敢抱怨。

王大少盯着那杯参汤出了会儿神,待汤凉了些便一饮而尽,道:“顺利。”

王小姐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谁知她哥下一句就道:“你和林景琝的婚事就此作罢了,回头我会让父亲给你另找一门婚事。”

王小姐:???

这是顺利????

王大少回到自己房间里,才从怀里掏出两张纸,认认真真的又读了一遍。

其中一章是沈釉和他的合约,领一张,则是珍珠养殖的方法。

王大少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都沸腾了,他捣鼓南珠十几年,还是头一次知道,珍珠竟然也能养殖!

珍珠不是上天赐予人类的瑰宝吗?还是看运气的瑰宝,并不是每一个蚌中都会有的!然而按照沈釉的意思,竟然可以通过人工的方法,让每个蚌中都生出珍珠来!

他还记得沈釉把那车厘子大的珍珠递给他仔细观看。珍珠的外形格外浑圆匀称,个头也异常的大,除了光泽稍稍略少之外,并无别的缺点。然而这一点点缺点,也瑕不掩瑜!

“这珠子,便是人工养殖出来的。”沈釉道:“这么大的珠子,两年便可得。而如你带来的那些大小,一年便得了。”

王大少拿着那串珠子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天,除了比自己带来的更大更圆之外,也实在看不出来养殖出来的珍珠和自己打捞出来的珍珠有什么区别。

沈釉在心里感叹道,那是当然啦,虽然天然珍珠和养珠确实存在区别,比如天然珠质地更为细腻,而养珠质地略为松散,但凭肉眼并不怎么看得出来。想当初沈釉拿着这一串去当铺让人掌眼,那些见惯了珠宝的当铺师父都没看出来不对,只为这些珍珠的个头而惊叹。

而真正看得出来的是,天然珍珠颗粒不够规整,圆形较少,形美者少,大颗粒较少;养珠比较整齐,圆形的较多,大颗粒较多。

甚至在现代,养殖珍珠因为够美,在普通消费者中的受欢迎程度也并不亚于天然珍珠。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把养殖珍珠的方法告诉于你,甚至我还有些别的更新奇的法子……”沈釉道:“你出场地人工,我出法子,并且昭诚侯府会做你王家的靠山。将来收获了珍珠,我们五五分账如何?”

沈釉心说,四六分账也可以,只要不把你妹妹嫁过来,一切好说!!

王大少并没有考虑很久,就答应了沈釉的合作条件。虽然沈釉所说实在有些离奇,珍珠可以养殖是他闻所未闻的,但有沈釉手上那一串珠子在,他不相信也得相信了。

况且沈釉不要他送钱进侯府,也就是说倘若养不出来,自己也不用分沈釉一半钱,顶多耗费一些人力,亏损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并且沈釉根本没理由耍着他玩儿啊!要说他妹妹的婚事,沈釉就撕破脸死也不答应,他也没办法啊!

于是两人当场便签下了契书,沈釉进屋待了片刻,便拿出一张墨迹未干的纸张来,上面写着珍珠养殖的方式。并让王大少过几日再来,沈釉还有些其他关于珍珠养殖的想法要给他。

而这契书签订的同时,也代表着王小姐嫁入林家无望这件事,成为了定局。

而更让王大少感到惊讶的是,他和沈釉谈成了这笔交易,那位昭诚侯世子虽然全程在一旁,却并没有发表意见,暗暗静静的在一旁剥核桃。偶尔沈釉问他一句,也是“你高兴就好”“你说了算”,更让王大少见识了这位世子妃受宠爱的程度。

……

回忆至此,王大少仔细的又将两张纸看了一遍,小心翼翼的收进了怀里。顺便,也想起了临走时,沈釉犹犹豫豫的劝告:

“令妹年幼……可爱,想必在家中很是受宠爱吧。可或许因为家中娇宠,令妹在外处事便有些……跳脱。”沈釉诚恳地暗示道:“既然我们已经达成合作,我想也无需再让令妹与别的王公贵族联姻了吧?”

难不成你们王家还想靠山找两座,脚踏两只船么?

“令妹是娇养的女儿,进了这京中的大宅门说不得会吃些苦头,倒不如找个小门小户,就在父母身边,倒也有个照应。”

不是所有的当家夫人都如何一心一样愚蠢,也不是所有的妾室都像沈小侍一样单纯又孤苦无依。王小姐在原著中对上还算善良的主角受尚被赶去了庄子潦倒而死,进了真正的高门大院又会如何呢?

这点暗示,也算沈釉善心大发一回。至于王小姐今后到底会如何,就不是他能做主的了。

王大少犹豫片刻:“舍妹……不至于吧?”虽然她妹妹确实骄纵,确实不聪明,但也不算坏吧?

沈釉:令妹在原书中的表现,我实在不敢确定她至不至于………

而此刻夜深人静,王大少再想起当时的场景,竟然真的觉得自己被沈釉说动,考虑起要把妹妹低嫁了的事情来……

沈釉正在跟伊初瑶视频。

他原本只是简单的知道珍珠可以养殖,然而和伊初瑶聊了一会儿之后,竟然发现养殖珍珠竟然可以玩出那么多花样!

何止是使珠子更圆更大!还可以在养殖的过程中改变形状和颜色!

并且查了书沈釉才知道,中国算是世界上发明珍珠养殖最早的国家之一,早在宋朝就有记载,而到了南宋,已经有人发明出了用铅和银制作出小佛象插入河蚌外套膜之中,养殖出了“佛象珍珠”,并传入欧洲,轰动了全世界。

做出佛象样子的珍珠这种事情,连沈釉都没有想过,他这个不怎么了解珠宝的普通人一直以为珍珠只有圆的呢,古人的智慧实在厉害!

并且既然有了这个例子,便可举一反三,除了佛象,还能做出花卉、祥云等各个形状的珍珠,不过是换个核的形状罢了。

而到了明朝,有珍珠之城的合浦已经可以年产珍珠两万八千两了。

沈釉暗搓搓的搓手手,倘若他和王家好好合作,多买些沿海的滩地来,说不定也可以冲一冲?到时候该有多少积分啊!

伊初瑶一边帮他翻找着书,一边眼巴巴的看着沈釉手边的一盒珍珠:王大少还是把它们留下送给了沈釉。不过此刻这已经不是一份厚礼了,而是真的给沈釉拿着玩儿的玩具……

伊初瑶小声道:“我还没见过真的天然珍珠呢……”她以前倒是买过一些珍珠首饰,但当时也没多研究什么养殖还是天然,就挑了个款式好看,现在想来应该都是养殖的珍珠吧?

沈釉想了想:“那你拿去玩儿?我也不大喜欢这些东西。”他们府中也没有别的女眷,连送沈釉都不知道该送谁。

伊初瑶眼巴巴的屏幕看着那一盒子:“……要不你现在给我摸一摸,我就摸一摸,一会儿从图书馆出去的时候我再还给你?我也实在没地方放,摸摸过过瘾得了。”

沈釉:“……”

沈釉:“……行吧。”

又不是不给你,瞧这可怜的。不过伊初瑶也是没办法,在监狱里就是给她她也没地方藏啊,被室友或者狱警发现了,解释都不好解释,

但毕竟是个姑娘,谁能抵抗住珠宝的魅力呢!于是换沈釉抄书,伊初瑶陶醉地在一盒珍珠里摸来摸去。

……

何一心这几日病了,大概是被林景琝那日气的,好几日都出不得门,饭菜都是送进房里。因此,林景琝也终于不得不去侍疾,面对他的母亲。据说第一天去的时候何一心回光返照一般爬起来硬是捶了他狗头好几下。

沈釉对她的关心也就仅限于此了,毕竟是曾经想害死他老攻的人,沈釉没有出手害她都算是为人善良了。出于礼貌只是派了管家给她请了大夫看一看,还要似模似样的抱怨一句:“府中现银本来就不多了,如今……唉。”把何一心陪嫁来的下人气得够呛。

然而看到这陪嫁,也让沈釉想起来,这些人上次已经被发现了贪污府中银钱,如今趁着何一心病了,倒不如把她们好好处理一番。

按照林景珩的意思,这也算何一心治家不严,虽然他们和何一心关系不好但到底是昭诚侯府的面子,其中有有林景琝在,林景珩难免投鼠忌器,便只打算让沈釉把这些人打发到庄子上做工,再把住处抄一抄。

然而沈釉在盘点府中下人身契的时候,竟然发现许多人的名字在账册上,身契却并不在公中。

林景珩略一想就明白了:“大约是夫人的陪嫁吧。往往陪嫁的身契都是攥在自己手里的,以保他们忠心。”

“那这就是说,我不能处置她们了?”沈釉很忧伤。

“倒也不是。”林景珩把沈釉手中的账本抽走,自己坐在床上耍赖:“你过来亲我一口,我教你啊?”

沈釉:“……?”

沈釉忽然凑过去,鼻子抵着林景珩的鼻子:“我们两个亲亲,居然还需要理由吗?”

……

第二日,沈釉命佳佳把府中的下人全部召集过来,要重新分配差事。

之前被沈釉撸了差事的管事媳妇站了一院子。沈釉翻看着名册,不时再在一个匣子里翻找片刻。

他问一个管事媳妇:“我看你在府里也做管事十几年了,可这府中竟没有你的身契,是为何啊?”

那媳妇果然颇有几分骄傲回:“奴婢是夫人陪嫁来的,身契一应都在夫人手里。”实际上她老子娘也仍然在何府,何一心的姨娘身边伺候。

“这样啊,”沈釉很浮夸的惊讶了一下:“如此这般,我竟不知你算是侯府的人,还是忠勇公府的人了?”

“既如此,不如你去回了夫人,回忠勇公府与父母团聚吧。”沈釉拖着下巴,笔一划就把这人从侯府的名册上划掉了:“也不好让你们骨肉分离不是?”

如此这般,沈釉一下午就把身契仍在何一心手上的下人全给划了,剩下的差事,分给了侯府原有的下人和安平郡主所剩无几的陪嫁。

这些人在何一心手下憋屈了十几年,被她的陪嫁打压。如今终于得重用,颇有些沉冤得雪的感觉,一个个都把沈釉奉为来拯救他们的天神一般。

而那些要被沈釉驱逐出府的人则如遭棒喝,只能再次去找何一心,这次却不是告状,已经是求救了。

何一心病了几日,正歪在床上由丫鬟喂药。原本因为这些陪嫁连自己都欺瞒不怎么想见她们,可是想想若不见吧,自己也无人可用了,便还是强打精神见了。

“他真这么说?”何一心已经连气的生不起来了,只觉得额头生疼。她揉了几下,有气无力地道:“你们……去把沈釉给我叫来……”

何一心的贴身丫鬟给她顺了几下气,才放下药碗来了沈釉的院子。

这丫鬟其实十分不想来。她不是何一心陪嫁的,而是后来采买进府的,身契还在沈釉手里攥着呢。且跟夫人见识过这位世子妃的行为,不是个好惹的主儿。

那丫鬟抖抖嗖嗖把何一心的话传达了,便低着头不敢说话。

沈釉看了她一眼,倒也懒得为难一个小丫鬟。这就是个工具人,何一心让她干嘛她就干嘛,为难也没什么意思。

“我手头有事儿没空过去,你去回了夫人吧:要么把这些人的身契放归公中,要么以后这些人就全留在夫人的正院里伺候,当然了,因着身契不在府中,这月例府中自然也不会出,便该由夫人自己发放。”

小丫鬟瞠目结舌,她完全想不到,这世上竟然有做儿媳妇的,敢拒绝婆母的召见?她以为沈釉至少意思意思……

可很明显,沈釉坐得四平八稳,完全没有“意思”的意思。

且沈釉觉得自己的安排十分合理。以前他做艺人的时候,生活助理多半是要艺人们自己雇佣,工资也是由艺人自己发放。这样的助理完全听从艺人的指挥,一切以艺人的利益优先,所以很多助理都是艺人的亲戚来担任,顶多劳动合同从公司走一下。

甚至有的小演员在横店拍摄,公司根本腾不出人手来管,便会在群演里临时雇佣个助理,仅供照顾他们这部戏的拍摄时间,这部戏拍完就散伙。这种就更不可能公司出钱了,合同也不必走,就是临时工。

而公司派发的经纪人和助理,则是以公司的利益为己任,甚至大多数情况下要同时照顾好几个同公司的艺人,大错不错就行了,贴心就谈不上了。

而何一心的这些陪嫁,自然是万分贴心的。既然贴的是何一心的心,那工资自然也该由何一心来发放了。沈釉可不会傻到给和自己争权的人送钱。

——虽然何一心并争不过吧,但她有这个心就得防着!俗话说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防着她多累啊!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十二点前差点没写完!吓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