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蠢妇

第一百一十六章蠢妇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何一心脸色有些不好看,这个沈釉,他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这么厚颜无赖?

现在说的是下人敢告状的问题吗?明明说的是你一味削减府中用度,随意豁免管事的差遣,引了众怒!

何一心非常不满:“你莫要给我打岔。她们说的也不无道理,你毕竟年轻,处理起事情来想得不够周全,就说你回娘家那几天,只给老管家留下那一点银钱,如何够府中花用?那几日我想喝口乌鸡汤,厨房都周转不开。咱们也是堂堂侯府,若是让人知道连晚乌鸡汤都喝不起,岂不让人笑话?”

沈釉在心中腹诽,你们主仆张口闭口就是“若让外人知道”“若传出去”,你们自己不往外哔哔又有谁会知道啊?人家吃瓜群众闲的没事还会潜伏进咱们府里吗?

并且事实上,虽然沈釉放款卡得严了些,但削减谁也不至于削减到何一心头上,毕竟府里就这么五个正经主子。何一心自己掌权的时候,也未必每日山珍海味。只是这权柄一旦不在自己手中,那就看什么都觉得不顺心,想着法子作,一会儿要喝汤,一会儿又要换菜色。

沈釉留下的钱按照侯夫人的规格自然是够的,但多的确实没有。何一心又不提前打招呼,厨房把当日需要采买的东西都买好了,自然没有多的钱去给她现买乌鸡。自然就不如她自己掌家时方便了。

何一心本以为,自己这个做婆母的已经对饮食条件表达不满了,沈釉这个做儿媳的怎么不该惶恐一下?谁知谁知沈釉并不辩解,直说水平下降就对了:“夫人担待些,之前我刚刚接手,还有些手忙脚乱。这几日已经在定章程了,定完……怕是菜色还要略微清减。”

何一心:???

沈釉慢条斯理道:“我进门第二日侯爷把公中账册交予我,账面上只有三百七十一两银子,我回门的这几日便已花去了不少。我将侯府之前自己打理得铺子租了出去,每月可得租金四百五十两。哦,还有许多之前被夫人租出去的铺子,账册上记载,那些铺子的租金是当时一把交完了的,也就是说合约到期之前都没有进账了。”沈釉命依依将账本摊开举到何一心的脸前。“也就是说,到年底各个庄子的庄头来送收益之前,咱们这三四个月就要靠着这八百多两的银子过活了。八百两听着不少,可之前府中用度……也有些太大手大脚了。若按着之前的章程,不到两个月便要花用一空,儿媳也是为了府中着想,才削减用度。毕竟儿媳没什么见识,也不知道哪里还能借来钱。”

这是明着讽刺何一心之前生活奢靡花用无度,没钱了就去户部赊欠,才导致了府里如今的窘况。何一心被沈釉这一番话气的够呛,她可不管自己有理没理,忍不住骂道:“连府中的用度都保障不了,我们侯府娶你一个乡下出身的小哥儿有什么用!”

沈釉故作惊讶道:“原来侯府娶我,不止是为了解一时之急,而是打定主意日后都要吃用我的嫁妆?——我虽出身民间,却也是第一次见人把花用儿媳嫁妆这事,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他侧过身看向林景珩,林景珩连忙摆手澄清:“我绝无此意!”又瞟了何一心一眼:“想来父亲也是做不出这样的事情的。”

“夫人若觉得我做得不妥帖,不如请父亲拿个主意吧。我这几日思来想去,也只想出了这个缩减用度的蠢法子,或许这法子真的很蠢,若我真无能担待府中职责,便让父亲将执掌中馈的权柄还给夫人也未尝不可。”沈釉道。

何一心犹豫了一下,并不想去。她原本的计划是用婆母长辈的身份打压一番沈釉,等沈釉产生了惶恐之意,自己再吓唬沈釉一番,从沈釉手里夺回大权也容易些。可现在看来,这沈釉嚣张跋扈得很,一张小嘴叭叭的,见了昭诚侯自己未必说得过他!

何一心心里清楚自己是不太占理的,况且……她更清楚若和林景珩起了冲突,昭诚侯会偏向谁。

但此刻也由不得她了。沈釉说什么也要把这事儿闹到侯爷面前,让昭诚侯做个决断。何一心不肯过去,林景珩便命人将昭诚侯请过来。

昭诚侯并不和何一心住在一起,即便在府里,也是一个人住在前院的书房中修身养性。此时被林景珩叫了过来,进门看着这一屋子人就头疼。要知道他这么多年避世清修,说实话哪里不能清修,非要跑山上。不就是不想和何一心相处吗?

沈釉像昭诚侯行了一礼:“今日请父亲过来,实在是府中的中馈需要进行调整。这事儿关乎府内所有人,若是可以的话,儿媳想将二弟也一并请来。这府中的用度若有调整,日后怕景琝再有误会。不若一起来听个明白。”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府中一共就这五个正经主子,叫来也不麻烦,昭诚侯便点了头,命人去传林景琝过来。

林景琝来的时候还有些害怕,以为自己犯了什么错要被父亲训斥了呢,来了才知道,是他娘又和沈釉掐起来了。

想到这里林景琝就觉得心累。他这几日常往忠勇公府跑,名义上看他姥爷看他舅舅,实际上则是和何誓偷偷约会。在忠勇公府见了那些宅门里的弯弯绕绕,林景琝终于知道自己母亲的生活是有多惬意了。他母亲能成今日这个样子,怕也是这十几年来被惯出来的……

昭诚侯常年不在府中,上无公婆长辈在上面压着,下无姬妾庶子来添堵,这山中无老虎,何一心就开始称霸王了……

沈釉详细地和昭诚侯说了府中的诸多问题,不止是何一心用度奢靡,还有府中的蛀虫问题:“儿媳自接管中馈账册,见府中有许多用度皆不合情理,这才进行了一番调整,并且将存疑的相关人事暂且搁置,谁知她们竟告到了夫人面前。儿媳无奈,也只得请父亲前来,一一说清讲明了。”

昭诚侯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这些你做主就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昭诚侯相信沈釉一个能把生意做得那么大的人,管理侯府府内这些小事,还能出多少差错?

沈釉道:“还是跟父亲讲明了吧……依依,你来说说,我进门前,你作为世子身边的一等大丫鬟,衣裳分例是什么样的?”

在后头捧着账本的依依愣了一下,没想到这里头还有她的事儿呢?她这还是第一次在侯爷面前回话,很是有几分紧张,结结巴巴回道:“奴婢……奴婢和院中其他三位姐妹,是世子身边的一等大丫鬟,每一季府中给做两身当季的衣裳……院子里负责洒扫的小丫鬟们,则是每半年给做一身。”这也是因为她们这些大丫鬟都是在主子跟前伺候的,要是穿得不好,也影响主子的观感。至于打扫院子的小丫鬟,就只要整齐、没补丁便好了。

昭诚侯不太明白,丫鬟做衣服这样的小时竟也要跟自己回禀吗?有些疑惑地看向沈釉。

然而沈釉却又看向林景琝身后的小侍从:“你们院子里呢?”

林景琝身边没有丫鬟,屋里全是小哥儿伺候。要说这位小侍从还要比依依位份高一些,毕竟是林景琝收用过的,只待林景琝的正妻进门便会被正经开脸成为侍妾,在府中也算小半个主子了。

那小侍从也没想到世子妃会忽然和自己说话,低着头细声细气道:“奴和这位姐姐是一样的……二爷的院子里也是如此,复杂洒扫的小厮每半年一套衣裳。”只不过林景琝的院子里小侍何止四个,倒是比林景珩这个世子的院子开销还要大。

沈釉这才放心了,他原还有些怀疑,可能是何一心偏心自己儿子苛待林景珩院子里的下人,这下却是明明白白的知道是负责采买的下人在做鬼,搞不好何一心都不知道其中事,便转而对昭诚侯道:“然而儿媳看府中账册,下人的衣裳却是每月都要支取银子,且支取的数目每月一致。倒不知连一等丫鬟都是三个月才发一次衣裳,其他时间领走的银子又到了哪里去了?”

何一心一脸懵的看向自己的陪嫁们,却见那些下人颇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

昭诚侯看在眼里,不禁轻哼一声,这个蠢妇不知被蒙骗了多少年,却还把人当心腹,随意撺掇几下就跳着脚来跟沈釉嚷嚷。

沈釉又列举了几样不合理的制度,并表达了以后打算怎么维持府中:“那些我觉着不太合理的采买项目便都蠲了……如今府里的现银不多,依儿媳看,这些银钱就主要用在吃食、蜡烛、灯油、下人月例等必需品上,其他方面能省则省。儿媳前些日子回门,见库房中堆积了十分多的布料,儿媳拿了些普通料子回乡送了乡亲,却还剩下不少。”沈釉看了一眼依依和林景琝院中小侍的衣裳:“倒比他们现在穿的好些。依儿媳看,这些布料用完之前,府中不必再采买布料,把库房里存得用一些再说,也免得白放着放旧了,放糟了。”

昭诚侯不甚在意的答应下来,何一心的脸却白了。那可都是她攒了多少年的好东西!给丫鬟穿?沈釉这个败家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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