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侯府

第五十二章侯府我容忍你,是觉得你也不容易,而不是觉得亏欠你。

林景珩无奈地轻轻挣脱何一心牢牢抓住自己的手,步入正堂向昭诚侯行礼:“父亲。”他这事才发现,弟弟林景琝其实也在堂中,站在角落里盯着自己的脚尖一言不发,听到了林景珩的声音才微微抬起头。

昭诚侯看着自己和安平郡主唯一的儿子,面上总算稍显和缓温柔了几分,不再像一个超脱凡俗的修士了。只是他唯一可惜的是林景珩大部分长得像自己,只有眉眼有两分妻子淡淡的影子。林景琝倒是长得像母亲更多,可惜他的母亲却是……

昭诚侯不自觉地微微蹙了蹙眉,对何一心道:“你犯下的过错,和孩子说这些做什么!”

又对林景珩道:“近来在忙些什么,听说你已经许久没有回府了。”

林景珩淡淡道:“并没有什么事,前段时间遇刺,在别处修养了一段时间。”其实他和父亲也算不上十分亲近,毕竟感情都是相处来的,而昭诚侯对林景珩的好却不是发自他们本身的父子情,而好像完完全全是因为他是安平郡主的儿子。不过天性中,林景珩还是不免对父亲发自内心的尊敬,只是并不太亲密。

听到儿子遇刺,昭诚侯顿了一下,同时,何一心的哭声也顿了一下。

昭诚侯打量了一番林景珩,看起来已并无大碍,便点了点头:“如今朝堂局势动荡,你要多加小心。”

何一心抽抽噎噎的蹭了过来:“不止是景珩呢,景琝之前出去游玩,也遇刺了……不知是何人如此丧心病狂……”

昭诚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人既然好好的在这里站着,便当是没有大碍了。”

林景琝又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好像他们所说的所有话都和自己毫无关系一般。堂中一时尴尬的静默着,最后还是何一心先沉不住气:“侯爷,现在大皇子日日派人前来要账,您又不在府里,我真是怕得要命……还求侯爷看在夫妻情分上饶了我这一回,在府里多留些时日,救救妾身吧!”

“你要我怎么救。”昭诚侯回到主位上,给自己慢慢斟了一杯茶:“我早已卸了公职,平日也不曾在府中花用过什么,中馈一直由你掌管。如今是要我去哪里变出来这十几万两银子,还是变卖祖产替你填补娘家的窟窿?”

昭诚侯对这些事实在是不耐烦管,在他看来,钱花在谁身上,就问谁讨回来就好了。既然是给何一心的弟弟置办了家产,那将那些产业收回来抵债便是,难不成还要由他变卖祖产给妻弟填窟窿?

何一心拽着帕子,咬着下唇道:“您和皇上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这十几万两对皇上来说必然不算什么……”这也是她被人忽悠着一步步去户部借钱的缘由,昭诚侯与皇上少年情谊,又在帮助皇上登基之后急流勇退,很是受皇帝信赖与恩宠。

“荒唐。”昭诚侯不悦地看着何一心,再一次后悔自己怎么就把这个又蠢又笨却贪婪无比的女人娶进门:“且不说我有没有这个面子,开了这个先河,世家勋贵便都要去找皇上求情,户部的帐便又收不回来了。我如何有这个脸去跟皇上开口?!”

何一心被他骂得一哆嗦,忽然委顿在地大哭起来:“那该怎么办,大皇子说若是无钱还账,便要抄了咱们府里,一草一木都要拉去抵债,还要把妾身下宗人府……”

昭诚侯毫不在意,反正他住山中道观,府里就是连个花瓶摆设都没有也无碍,只要别动了他们老林家的祖产。

何一心哭着哭着,忽然一把拽住林景珩的袍角:“景珩,景珩,好孩子,你救救姨母,姨母知道你有钱,姐姐的嫁妆都在你手里对不对?我们忠勇公府一半的家产都给了姐姐,肯定……”

林景珩内心丝毫没有诧异,他一早就觉得,何一心必然有此打算。只是还没想好要怎么婉拒,昭诚侯已经把茶盏掷在了何一心的脚边:“你敢打安平嫁妆的主意!”

茶水溅了何一心一脸一身,更是把她的心给浇息了火:之前她暗示要没收祖产,昭诚侯都不曾发这么大的火儿,始终一副世外高人冷冰冰的死人脸,现在扯到安平郡主的嫁妆,竟然让他砸了茶盏……

她忽然胸中没来由的一股悲愤,终于忍不住宣泄自己的真实情绪:“为什么不可以!姐姐她不是昭诚侯府的人?景珩不是昭诚侯府的人?家中有难不应该互相帮扶吗!我弟弟也是姐姐的弟弟,照顾点娘家人怎么了……”

她忽然爆发,林景珩和林景琝都吓了一跳,怔在当场。倒是昭诚侯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一把扼住了她的喉咙:“何一心,你应该明白,你今时今日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什么,因为谁。这么多年我容忍你,是觉得你一个人照料府中和孩子也不容易,而不是我林毅觉得有所亏欠你。”

他说完便松开了何一心,再无心扯这些麻烦事儿,往堂外走去:“这事儿是你自己惹出来的,我无论你想什么办法,跟你弟弟把钱要回来也罢,变卖你的嫁妆首饰也罢,总之安平的嫁妆不能动,林家的祖产也不能动,否则我第一个亲自送你进宗人府,再跟皇上领个治家不严之罪。”

何一心脸胀得通红,咳嗽了好一阵才缓过劲,声嘶力竭地朝昭诚侯的背影喊道:“侯爷,你好硬的心肠,你有没有把我当成过妻子,有没有把我的弟弟们当做是一家人!”

昭诚侯脚步顿了一下,继而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般,继续走了出去。

何一心一时泪如雨下,抬头再看看身边的林景珩,一时心中五味杂陈,又是恼恨又是想求他出钱救自己,可还不及张口,林景珩便对着她深躬一礼,追随着昭诚侯的脚步离开了。

好半天,林景琝才从角落里慢慢走过来,扶起了委顿在地如泼妇一般的母亲。

事情就这么僵持了下来,何一心断不肯问自己弟弟要回钱,况且那些银两也未必只花在她弟弟身上,她自己也花费了不少,根本筹不出来。好在京中有次困境的不止他们一家,一半勋贵官员都受到了牵连,皇上又给了半年的时间,倒可以让他们观察观察别人家是怎么做的。

而昭诚侯终归还是没有再回道观,而是留在了府里。林景珩私心觉得,与其说父亲是想留下来帮帮这个家,不如说是留下来盯着何一心会不会把母亲的嫁妆从自己手里忽悠走。

唯一算是好消息的,便是因为昭诚侯的坐镇,大皇子再不敢像从前那边气势汹汹的上门讨债了,但也隔三差五的派人前来询问。每逢这时候,家中的气氛就又要紧张一阵。

那日何一心爆发了一回之后,也不知是理亏,还是那一口气用竭了,又回到从前唯唯诺诺只敢在背后刷小手段的样子,还不大不小病了一场。

倒是林景珩开始清点手下的财产。母亲留给他的嫁妆,除了首饰头面、珠宝摆件,也有不少真金白银,这些用掉了昭诚侯也是查不出来的。况且他在暗卫所供职多年,也另有一份薪酬,但不管怎么凑,五万两顶天了,十几万两是真的凑不出来。

林景珩不禁感到头疼。他倒不是对何一心于心不忍,而是在外看来他们毕竟是一家人,不可能说真的由昭诚侯把何一心送进宗人府再跟皇上负荆请罪这事儿就能了了。况且这么做,他们昭诚侯府和忠勇公府的姻亲关系也必然会有裂痕,不为何一心这个人,也为这两家的面子。

所以在林景珩心里,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得解决掉的。况且他也确实想早点解决,好尽快和昭诚侯提他和沈釉的事情。只是事情确实难办,若以前还可以问亲友借一些,可如今谁家不是自身难保,这事儿就耽搁僵持了下来。

直到今日,林景珩忽然收到了小伍传话,说思思和沈釉一行人进京了。

却说沈釉,在那食肆吃了顿京城的网红餐厅,觉得确实比常坪城水平高出许多,但自己也有更高超的技艺和更多的发挥空间,一点不带怂的。

吃完饭,他们又去了对面的茶馆听说书。今日运气还算好,虽然李书王不在,小书王却上场说了一段儿,他名气也还可以,挺受观众追捧的。

当时小书王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杀去常坪城,却连孔均和沈釉的面儿都没见着,如今人就坐在台下,没有张树叶给他提醒他也不认识,就很正常的进行表演。

只是孔均听着听着就有些沉不住气了:“师父,他们这不是学咱们的《西游记》吗?!”

没错了,小书王讲的确实就是《西游记》的故事。只是他们没有孔均过耳不忘的记性,又不好大明大放的去水帘会馆边听边记,所有只有个故事框架在。加之并没有沈釉的超前表演技巧指点,演出效果大不如孔均,甚至不如穗子那帮子徒弟。但也因为故事新奇,妖魔鬼怪众生百相吸引了不少观众,一屋子的人倒也听得津津有味。

沈釉安抚地拍了拍眼瞅着就要暴走的孔均:“急什么,你当初不也是听别人说书模仿来的?”

一句话倒把孔均说的脸红了。只准自己学别人,不准别人学自己,到哪里说也没有这样的道理。可他还是不甘心:“难道咱们就这么放任他们……”以前千错万错都是自己的错,正式拜师之后他可没说过这些杂活儿了,都是讲他师父教给他的经典本子!

可现在却因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事儿,连累师父受了报应,孔均真是羞愧万分!

沈釉淡淡地看了一眼台上吐沫横飞的小书王,他们现在还是打赏制度,没有学水帘会馆卖门票,估计也是心里有数水平还不到收票的程度。沈釉微微一笑:“怕什么,观众现在爱听他的,是因为只有盗版可听,等咱们的正版出来了,高下立现。我就要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叫货比货得扔!”

不过这么一来,自己倒是得抓紧发展京城业务了。沈釉出了茶馆,在街上转了一小圈,买了些笔墨纸砚,这才回到了客栈。

他要联系查丹云,看能不能淘到一些公园、迪士尼乐园的地图给他做个参考。自家游园的设计也得操办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提早更新~因为作者菌今天农历生日,要去大吃一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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