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晓晓还真的不清楚。
自从去年爆火一个视频，之后暗示粉丝去敲打别人蹭热度的事情，徐晓晓不知道做过多少次，每次都顺顺利利，从未翻车，哪知道会栽在这里。
不就是个唐大小姐吗？
她愤愤不平：“经理，她抄我视频在先，我凭什么要给她道歉？”
电话对面的经理沉默了一下。
网络上视频大同小异，说唐之秋抄她，未免太生搬硬套了些。徐晓晓做过什么事，他心里自然清楚，只是没想到她这么理直气壮。
“这是公司的意思，”他含蓄地说道，“徐小姐，希望你能配合公司的工作，否则我们只能请你离开了。”
徐晓晓也不和他客气了，直接说道：“你知道我们公司姓贺吧？”
这是贺家的产业，虽然不归贺二公子管，但面子还是给的。否则当年就凭徐晓晓这么个糊人，也没法进这种大公司，还是江心妍帮忙搭的线。
她心里一直感激江心妍，因此才想帮她出这口气。
哪知道贺家的名头一搬出来，经理直接冷笑了声：“你也知道我们公司姓贺？”
徐晓晓愣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我直说吧，”经理平静道，“上头点名要你道歉。如果你还想要这份工作，就按照公司的吩咐走，知道吗？”
随后便挂了电话。
背后这点事，经理心里自然清楚。
公司是贺家的，贺家有三个孩子，在公司都有入股。大小姐常居国外，只是拿分红，管不了公司的事，于是名义上还是归二公子管。后来那位三公子回来，便接手了这家公司，事实上公司的背后的最大股东已经变成那位三公子了。
三公子隐藏得很隐秘，只有少数几个高层才知道他已经成了公司的最大决策人，经理也是得了吩咐才过来联系徐晓晓的，
徐晓晓是二公子介绍来的人，公司给了她一个面子才签了她。但二公子已经是过去，现在真正的顶头上司是三公子。其中利弊，经理自然分得清楚。
谁能想到从不插手这些事情的三公子会点名让徐晓晓道歉呢？
那位up主究竟是什么来头。
他似乎听身边的人提过，up是唐家的独女，贺二公子的未婚妻……也就是三公子未来的嫂子。三公子这是为嫂子出气吗？
但那也该是二公子为她出气，三公子来凑什么热闹？
贺家的关系真是奇怪。
经理没有细想。
被挂断电话的徐晓晓满脑子不知所措。
她第一反应，就是给江心妍打电话。
打了两通电话，都是无人接听。徐晓晓有江心妍的一个私人号，便又拨了出去，这回有个陌生的女人说话：“您好，这里是江心妍工作室，我是江小姐的助理。请问您找谁？”
想到自己惹上的麻烦，徐晓晓脸上一热，说话也磕磕绊绊的：“我、我找妍妍。”
“江小姐在忙，”陌生女人的声音冰冷机械，“您有事的话，我可以先帮您留言，随后让江小姐给您回电话。”
徐晓晓忽然就沉默了。
帮闺蜜出气的热血降下来后，余下的只有无尽的懊恼与后悔。
而且越想越不对。
江心妍只是找她哭了一场，这件事从始至终都是自己的主意，江心妍不过是起到了一个推波助澜的关系。
徐晓晓自己也是常年混迹网络的人，小号不知培养了多少，不然也不可能一夜肝出一个煽风点火的视频，把唐之秋推向舆论的顶峰。
她的脊背泛起一阵寒意。
可……可江心妍是她的好闺蜜啊！
若是没有江心妍，她连签约这家公司的资格都没有……
她咬咬唇，道：“知道了。”
*
唐之秋抽空看了眼徐晓晓的视频，发现确实有点像。
她自己亲手拍的东西，她比谁都清楚，抄袭是绝无可能的，也许是撞了灵感？
由于是官方合作，这个发出去的视频是修改过的，加了陈主编几人的摄影作品，写文案的时候也跟他们聊了很久，她在开头就表明了感谢杂志社。
删删改改这么多次，还不只她一个人的心血，就更不可能抄袭了。
她本以为对比视频被删之后，这件事就能平息了。
哪知道视频底下那些水军跟杠上了她一样，全部都涌到她评论区底下来了。
尤其是她前两天po出的那张九宫格，底下的评论最为惨烈，都是在讽刺她大小姐有钱有权打压普通人的。
甚至扯出了什么“某站迟早药丸”“这就是黑暗的豪门吗”“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这种话。
唐之秋真的莫名其妙。
她更新了一条动态：
【没心虚，没删视频。vlog是和@国家地理官方微博项目组一起拍的，有几位老师的心血，并非我一人的作品，内涵大可不必。互联网不是法外之地，发言需谨慎，不信谣不传谣，谢谢。】
然后po出了那张针对恶意诽谤评论的律师函。
憋屈的唐之秋粉丝们终于找到了可以说话的地方，纷纷在她这条动态底下安慰她，表示不要理不那些无聊的人，不要难过。
唐之秋没什么可难过的。
拍摄几天，能收集的资料差不多都收集到了。相机里存了大量的素材，她还需要花时间去整理，要忙的事情一大堆，互联网上的风风雨雨，她根本无暇顾及，连难过的时间也没有。
更新完这条动态之后，她便马不停蹄地投入工作之中了。
沈西陆一行人比唐之秋回来得略晚一些。
陈主编等人回房整理采访稿了。几个年轻人白天出力很大，被安排在客厅休息。
肖琼和沈西陆坐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小沈，”肖琼喊他，“唐妹妹这两天在网上遇到事了，你清楚吗？”
张岳和小佳马上竖了一只耳朵过来。
最疑惑的是小佳，满脸狐疑地看着张岳，用手机给他发消息：唐姐的事跟沈教授有什么关系？
张岳秒回：因为他们有关系。
小佳：？？？
唐姐不是说他们不熟吗？
她这是漏了什么瓜。
撑着下巴闭目养神的男人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并未多言。
肖琼气得差点拿手机砸他身上：“喂喂喂，你好歹表个态啊！我都开小号去评论区骂人了，唐妹妹被欺负成那样，你还能忍？是不是男人了？”
这一回，沈西陆终于有了点反应，语气冷了些许：“没有人能欺负她。”
肖琼：“那就来帮忙！”
他是老粉，多少带了点粉丝情节，再加上学长对学妹的关爱，是肯定见不得别人在网上骂唐之秋的。
他抱着手机递给沈西陆，教他怎么骂：“你看ID长这样的，一看就是小号。还有带这种名字的，是那个什么小小的粉丝，都是敌人，直接骂。”
沈西陆点头道了声好。
肖琼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在屏幕上打字，学着他那样回击，语气咄咄逼人，与他斯文清隽的外表截然不同。
“小沈？”
沈西陆只是嗯了声，并未抬头，一条条评论驳回去，回得极为认真，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肖琼和张岳、小佳一样呆滞了。
张岳继续给小佳发消息：看，我就说他们有关系。
小佳：…………沈教授在我这已经崩人设了……
然后一块加入了队伍。
几个人就这么围了一圈，在网上跟人对骂了两个小时。
唐之秋修图修到眼睛酸，出来倒了杯热水，端着杯子回去的时候，看见这几个人坐在一起，低头专注看手机，有一种说不出的默契。
她感到茫然：“你们杂志社工作好认真啊，这么晚都不休息吗？”
肖琼笑眯眯的，脸上丝毫不见心虚：“那当然，社畜没有休息日。唐妹妹你也快去剪视频，想想我们几个都没睡，是不是又有工作的动力了？”
唐之秋从这句话里读出了逐客的意思，更奇怪了。
身边的沈西陆道：“长期对着电脑伤眼睛，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总算是听了句人话。
唐之秋点点头，在张岳小佳八卦的视线里回了房间。
沈西陆在看徐晓晓去年拍的那个vlog。
很典型的商业套片，但是有几个镜头，不论是从拍摄的角度还是内容，都很眼熟。
譬如一个在极光下驱赶驯鹿的居民，构图很精妙，徐晓晓说自己是拿着相机瞎拍的，一回头就看见了这幅场景，弹幕上都夸她有摄影天赋。
对面的门开了一扇，摄影师余大哥从房间里走出来，见这么多人在，惊讶地挑了下眉：“你们怎么都不睡？年轻人不要老熬夜啊。”
肖琼晃了晃手机：“大哥，这你就不懂了，我们忙着呢！”
余大哥好奇地走过来，见沈西陆屏幕上的画面定格，凑过来看了一眼，“咦”了一声：“这不是陈主编的照片吗？”
沈西陆看了他一眼。
余大哥解释道：“那都是十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跟着陈主编他们几个去芬兰，陈主编拍了这么一张照片，很漂亮，让我印象特别深刻。”
他又仔细看了看，“确实很像，陈主编也是拍了个赶鹿的人。他还用这些照片剪了个三分钟的纪录片呢，发到了几个视频网站上。”
沈西陆忽然问：“纪录片还能找到吗？”
“应该可以吧？你用的是某站吗，陈主编在某站也开了号的，”余大哥提议，“要不你去问问他？”
沈西陆点头道好，说了声谢谢，去敲了陈主编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