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消失的人鱼16

工作人员僵住。

说实话,这些人里他就对这个小小的人偶感官最不好,不仅仅是因为他操纵了一个强大的傀儡,还因为工作人员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不可控。

这种不可控是这么多年里他第二次感受到,而第一次他的海底世界差点被毁掉。

“你不高兴?”人偶操纵魔术师一步一步往回走,同时也在样工作人员的方向而去:“你不是应该高兴吗,你明明说过会很开心我们留下。”

工作人员低头看着本子上关于人偶的第七个问题——【请问,你知道人鱼会出现在哪吗?】

他沉默了一会然后抬头看着在高高魔术帽上的人偶,他艰难的露出笑容:“我没有不高兴……希望我们今晚会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魔术师手指轻轻弯曲了下。

工作人员侧身让道:“那么请先回到海底隧道入口处等我,相信你不用我陪你过去。”

洛一然用行动回答了他,他操纵魔术师直接向前,途经工作人员时,魔术师很低的说了句:“有的时候,要说出口的话还是需要斟酌一下。”

工作人员有点茫然的顿住。

洛一然有听见但是没管,他直接穿过众玩家到阿特尔面前。

阿特尔漆黑墨镜下的眼神看不清,帽子压着他卷发,有几根金色头发翘在一侧。

他站的笔直。

阿特尔气场变了。

人偶微晃的腿停住,然后收回在帽檐上盘腿坐起,他问:“要跟我一起出去隧道吗?”

阿特尔轻点下巴。

看着洛一然离开的背影,维亚咬了咬指甲盖。

何青青被这一出搞得有点迷茫:“是留在海底世界也没什么关系吗?”

维亚听乐了,他眼神很嘲讽的看向何青青:“那你可以留下试试。”

何青青:“……算了。”

维亚收回视线,他气恼的看向对面的李其疯。

李其疯微微摇头。

两人都知道,洛一然的十格道肯定有问题针对了阿特尔或者人鱼相关的事情,说不定洛一然已经知道人鱼在哪了。

但洛一然的回答停到了这,意味着很多人只会注意到他停这的这个问题——人偶的任务是什么。

就像最后边两个玩家已经在想洛一然不说出任务是什么的意义在哪,是不是觉得任务本身也存在问题……

但是就算他们注意到洛一然后续还有不少问题也没什么用,因为工作人员没有问出来,没有问出来的东西都是在揣测和想象,人偶究竟知不知道。

维亚一想到人偶后边还有好几个问题就又想咬爪子了——他居然知道这么多……

越想越可惜没机会问出……

“下一个,维亚。”

海底隧道快入口处,人偶操纵魔术师跟在了阿特尔身后,他红眸一直看着阿特尔的后脑勺。

走出海底隧道,阿特尔才转身:“你盯太紧了。”

人偶盘腿坐着,他看着阿特尔取下墨镜,湛蓝的眼眸无比清澈,人偶笑了:“伊地亚,你好。”

伊地亚再取下帽子:“你喊的很肯定。”

“因为我肯定现在的是你。”留下阿特尔也是因为他会在某些时候变成伊地亚,人偶有些开心的歪头:“昨晚与傀儡对话的是你,还有昨天水箱中给我珍珠的也是你。”

“但你没有被珍珠影响。”伊地亚神情平和到圣洁:“人偶最不好的一点就是没有呼吸无法判断是否入睡。”

“主要是我的选项只有你一个。”人偶笑眼弯弯:“人鱼作为主角,不能一直不登场。”

“而且我确定水箱里给我珍珠的是人鱼,那么只需要确定你和水箱里是同一条鱼那么就可以了。”

伊地亚仰头,他神态太过纯真,于是看洛一然显得有些像在仰望神明:“那你是如何确定的呢?”

人偶笑容顿了下,他说:“是个人都能看出来的。毕竟一脸混合着纯真、圣洁、懵懂、无辜的神态不太好模仿。”

“……”伊地亚表情扭曲了下。

“这样就生动多了。”洛一然敷衍的给他鼓了下掌。

伊地亚手指咯噔咯噔的扭动:“你可真讨厌。”

人偶歪头:“你想杀我?可是你在阿特尔身体里,你能杀得了我吗?”

魔术师笑了下:“伊地亚,你可以试下,因为他操纵我也不算熟练。”

咯噔声停止,伊地亚看着人偶:“在刚刚之前我都很喜欢你,所以给你珍珠,想让你变成属于我的人鱼。”

异变成人鱼怪物后他才可以肆无忌惮的操纵着喜欢的玩具。

“给予你成为人鱼的权力,但可惜你一直在抗拒。”伊地亚十分可惜,不死去怎么能变成人鱼呢。

人偶按住自己耳垂上的珍珠:“所以你放弃了?”珍珠已经很久没有发出声音了。

“不。”伊地亚微笑着靠近他,人偶操纵着魔术师没有躲闪,他看着伊地亚走到他身前才抬手做了个拿的动作。

于是魔术师拔出了刀。

伊地亚停下:“不需要我动手,今晚你会死的。”

人偶轻轻眨眼。

伊地亚湛蓝清澈的眼眸突然沉下,从他眼中爆发的仇恨将他与刚刚的圣洁割裂开来:“为什么要来到水城呢?这明明是如此罪恶的地方,如果我们不是相遇在水城,我不会伤害你的。”

洛一然沉默了一会,然后他表情一言难尽:“当boss这么辛苦吗?还要这么卖力表演走剧情。”

伊地亚表情僵硬。

人偶难得有了在现实中的道德感,他配合的露出吃惊的表情:“水城是罪恶的地方?为什么?它伤害了你吗?”

伊地亚:“……”

魔术师声音明显是那种在忍笑又忍不住的语调:“这不有人找到你了,你快接话啊。”

……为什么,是洛一然第一个找到他的……

伊地亚神情中没了恨意也没了圣洁,他麻木搭戏:“人就是罪恶的,他们贪婪无耻色利熏心,是世界恶意的混合体。”

洛一然皱眉,他挑剔道:“你带点感情。”

伊地亚抬眼,他眼中还残留着仇恨,洛一然知道先前虽然是演戏但是那对水城的恨至少有部分是真实的。

“少爷。”魔术师突然出声,他好像知道洛一然在想什么,于是笑着道:“很有可能他现在只是单纯的在恨你。”

“……”洛一然给了魔术师帽子一拳头,然后他看着伊地亚:“恼羞成怒也没用,你现在其实根本无法伤害我吧。”

“这个地方或者这个时间点有规则……”洛一然紧紧盯着伊地亚,他注意着他脸上所有微表情:“是时间吗,原因是白天?还是因为游戏第二天不能……”

都不是。

人偶停顿了一会,他看着伊地亚慢慢露出笑容,他也跟着笑了,然后他指着耳朵:“还有个可能,你已经对我攻击了,这个攻击还没结束,所以你现在无法动手。”

伊地亚微不可见的表情变化证实了人偶的想法,人偶摸着耳垂上的珍珠:“还挺讲武德。”

人鱼的珍珠应该也不能一直保护他,或许时间范围就这个白天了。

伊地亚已经想走人了,他感觉自己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但人偶却已经知道不少了。

而且这短暂的相处中,他一直在被嘲讽。

“先不要急着走,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人偶十分诚恳:“请问晚上在海底世界搞破坏的是你的人鱼怪……”

他问话还没结束,伊地亚就离开了,阿特尔直接瘫倒在地。

“给的信息很少。”人偶盘着的腿舒展开来——他连问题都还没问完,非常好奇伊地亚为什么能操纵阿特尔呢。

如果只是单纯的就很无趣了。

魔术师忍不住笑着说:“少爷,因为他在设定中并不喜欢你。”

人偶一顿,然后他歪歪头:“因为我是‘最出色的员工’,优秀的人得到的不仅仅是喜欢。”还有讨厌。

魔术师没有听到人偶的话,他在自己那句话说出来时,机械的警告声就不断在耳边响起,因为是第二次被警告,魔术师这次得到了惩罚,他的全身开始发烫,如同火烧的感觉在身体上蔓延

魔术师发出低低的充满病态的笑容:“明明说出的是少爷已经知道的事情……”

洛一然皱眉,他抓住帽檐边缘向下看。

魔术师身体微颤,但声音仍旧带着笑:“少爷不要看,会有些……吓人。”

绷带颜色突然深了,有深红的血从里渗出,一点点的将其染红。

人偶眉头紧皱:“你要坏了。”

“我不会坏。”

惩罚已经在实施,魔术师干脆说:“少爷,优秀的人还会比常人更容易得到机会。”

警告声响动了一秒然后又停住,因为魔术师这句话并不直白。

“我知道。”人偶这么说道,因为昨晚阿特尔做为他的敲门人就是一个机会,而他也抓住了。

人偶直回身体:“你刚刚触犯了你的规则。”

血还在往外渗,灼热和疼痛让魔术师想到了一段过往,他眼前出现一场大火,大火中的一切都在被一点点烧毁。

“少爷啊……”

魔术师充满感情的呢喃。

人偶没有说话,他在等他的傀儡在惩罚后还能否正常使用。

“我真的很想……很想……杀了你。”

人偶听着魔术师无比真切的话,仍旧一动不动,冷漠的仿佛如同橱窗里无生命的普通娃娃。

只是这个娃娃的摆放在了一个浑身渗血的痛苦傀儡上。

“彼此。”人偶终于出声:“但是现在,是你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