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之后除了头痛,还是无休止的头痛。
等一觉再醒来时,天空已彻底亮了起来,窗外仍是如火灼烧的夏日。
阳光透过窗缝照进屋内,直刺得祝衡睁不开眼,许久才慢慢恢复意识。可当他准备起身的时候,好像被什么沉沉压住了,半天竟连翻身也没法做到。
“好重啊……”
祝衡无比艰难地睁开双眼,乍一偏头,却正对枕边不到半分米外,一张闭目沉睡着的侧脸!
“?!?!”
卧……卧槽,这怎么回事?
祝衡一度认为自己还在梦中,没有完全清醒。因为眼前的状况实在、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时间:早上
人物:祝衡周故
地点:祝衡的家
不!更准确的形容,应该是祝衡家的床上。他和周故两个人,枕同一个枕头,盖同一床被子,脸贴着脸,肩并着肩,祝衡一条腿搭在周故腰上,周故则伸长两条胳膊,将祝衡紧紧锁在他的怀抱里。
为什么……会是这样?
祝衡满脸呆滞,大脑读条到一半,好像突然死机了。
此时此刻,周故绵长的呼吸近在咫尺,两人完完全全贴在一起,简直缠到了难舍难分的地步。祝衡撑起胳膊推了两下,没能推动,反而是周故收紧手臂,熟睡中将祝衡搂得更近了些。
“太近了……呀!”
就在这时,祝衡脑袋一个激灵,突然开始闪回昨天的记忆。
昨晚是喝多了酒没错,可祝衡忘记是怎么回的家,隐约只记得元萧让他难堪了,那感觉即便醒了酒也依然难过。
然后周故推门进来,泼了元萧一桶水。
两人手拉手出去,蹲在路边说话。
……哦,他们说着说着,周故突然亲了他。
是的!没错!
他!亲!了!他!
【“我想要的,不只两个谢字啊。”
祝衡有生之年不曾被人那样吻过。与之前的“破绽”截然不同,周故的亲吻带有显而易见的侵略意味,事发突然又根本没有防御的余地,祝衡甚至未能站稳脚跟,就感到周故急促的呼吸顺着柔软的唇瓣长驱直入,某种异样颤栗着的触感从喉咙漾开,一路蔓延到左胸腔的心口处,如同痉挛一般的疯狂跃动。
彼此依偎的人分明该是热的,可周故身体传来的温度却是无尽的冰冷。因此混沌的神智才无比清醒,仿佛每一次贴近与纠缠都正好压在心脏的节拍上似的,祝衡乱了呼吸,嘴唇与口腔深处的触感却尤为鲜明。
直到一吻结束,周故掌心的力道稍稍松开些许,祝衡方才失了魂般的再次瘫倒,险些一个趔趄坐回地上。
周故本来想扶他,可祝衡颤巍巍地起身,顾自朝前迈出了两步,那具柔软失力的身体在风中一摇一晃,像是完全没有了自我意识。周故忍不住喊他:“祝衡……”
这时迟来的酒劲翻涌而至,祝先生在猛灌几杯酒又和周故拉手接吻之后,终于两眼一黑,堪堪朝后仰倒了下去,直接睡得不省人事。】
“啊啊啊啊啊……”
祝衡双手抱头,回想起真相的瞬间,克制不住地崩溃出声。
没有比醉酒接吻后直接睡死更糟糕的事了啊啊啊啊!!!
与此同时,枕头旁边。
事件的另一位主角周先生,缓缓睁开惺忪的睡眼:“……”
祝衡:“……”
“吵死了,祝衡……”周故把脸埋进被窝,“一早起来学鸡叫,你精神很好?”
祝衡一呼噜从他怀里滚了出来。
昨晚像俩块年糕一样贴在一起,这点让敏感的祝衡非常在意——他悄悄把被窝掀开一角,看到周故的睡衣睡裤还算完整……嗯,床单上也没有可疑的痕迹,以防万一还是多看两眼……
“啪”的一声,祝衡不安分的小爪子被某人按住。周故忍无可忍,沉声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还想问你呢,不说好了睡沙发吗?”祝衡瞬间炸毛了,“床那么窄,贴那么近,万一发生点什么……啊……呀!”
话说一半,祝衡额前的碎发忽然被撩起。
周故低下头,于他眉心轻轻印下一吻:“……你希望发生什么?”
——说完转身下床,悠哉悠哉向浴室去了。
留祝衡一人在床头,愣好半天,一张老脸才刷的烧红了起来!
“我靠……你什么意思呀?”
祝衡拖鞋也没穿,光着两脚丫子跟了上去!沿路追到洗手池前,周故顺手递来牙刷牙膏,祝衡想也没有,下意识就接了过去。
这一举动无疑宣告着战争休止。
接下来两人并肩站一块,开始若无其事地漱口刷牙,互相瞪着对方满嘴泡沫的模样——不知道还以为同居了十几年,那默契程度堪比老夫老妻了。
“你昨天为什么亲我啊?”祝衡刚洗完脸,总算清醒一点,拧着眉头问道,“那种事情……是可以乱做的吗?”
“还能为什么?”
周故正对着镜子抹发胶,那小偏分梳得有模有样。相比之下祝衡满头鸡窝,顶着三层黑眼圈晃来晃去,周故忍不住把他推开一点:“……想亲就亲了。”
祝衡不高兴地说:“什么叫‘想亲就亲了’?麻烦解释清楚!你们龙都像这样,随便找人接吻的吗?”
“你们人也像这样,刚亲完就倒头睡觉?”周故边抹发胶边说,“昨晚累死累活背你回家,你睁眼就对我大呼小叫……连句谢谢也没有。”
“哎……不是那样,总之……对不起。”祝衡瞬间傻了,无比僵硬地说,“谢谢你。”
周故斜眼看他:“只有谢谢而已?”
祝衡反问:“不然呢?”
两人默然对视三秒。
三秒之后,祝衡反应过来,撒开蹄子转身就逃,可那已经太晚了——周故反手一勾,把祝衡捞了回来,哐当关上浴室的门。
“喂你别……唔!”
在周遭狭窄而隐秘的空间范围里,两人的呼吸尚还纠绕着薄荷牙膏的清香味道。周故一手将祝衡托了起来,抱坐到洗手池旁的大理石台上亲吻,这样的姿势使他们身高齐平,祝衡却不得不微微后仰,单薄的脊背隔着睡衣紧贴冰冷坚硬的镜面。
——唇边的温度分明缠绵到发烫,可身后水雾氤氲的镜子却像钝刀一样,在摩擦与挤压的作用下阵阵生疼。
“嘶……”祝衡忍不住闭眼,喘息的间隙发出低弱的抽气声。
周故却微微低头,一面撬开他的唇齿,一面伸手绕到他的腰后,支在脊背与镜面之间,拉开一小段舒适的距离。
——正是这样一个微妙的动作,祝衡清楚地听到心脏在砰砰的跳。
然而,说不清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祝衡从小到大没谈过恋爱,那方面的经验更是约等于零。高中虽收过不少女生的情书,但那时他满心只想发展乐队,所以成天混在男孩子堆里,一度沉迷到让人误以为他和元萧是一对gay——之后姑娘们甚至悄悄磕起了CP,为祝衡在上还是在下争论不休。
至于祝衡本人呢?当时他完全没有那种想法。他没打算和女孩子恋爱,更没打算扑到男孩子怀里。
不过要说起来,他也不排斥基佬那方面的取向,因为从高中到大学期间和唐光的相处,祝衡早已经习以为常了,不认为同性恋是什么不光彩的事。
而就当祝衡被周故吻到面红耳赤,内心却纠结着无法自拔的时候——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这个熟悉的按门铃手法……
唐光!!!
这踏马是心电感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