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衡,你又跟阿姨吵架了?”
夕阳西下,元萧刚走到家门口,发现隔壁孤零零蹲着一个人,彼时正呆望着天空发呆。
元萧走到他身边,小声问道:“她赶你出来了?”
“我自己走的。”祝衡淡声说,“她说不想看见我的脸……因为太像我爸,看多了会作呕。”
元萧皱眉:“太过分了,怎么也不至于这样说吧!”
祝衡:“没事,都习惯了。”
“你吃东西了吗,饿不饿?”元萧说,“要不来我家吃饭?”
祝衡没说话,只低下头,把脸埋进膝盖。元萧沉默了一会儿,也坐到他旁边,两个人静坐良久,元萧长叹一声,说:“祝衡啊,你毕业以后……搬出来住吧。”
“为什么?”祝衡木然问,“死过人的房子风水不好?”
“哎你小子,别这么说啊!”元萧拍了他一下,“毕业总得找事干吧?之前乐队攒了点钱,够咱俩出去租房,到那时还能尽情做喜欢的事。”
祝衡仍是茫然:“喜欢的事?”
元萧:“对啊,你可以跟叔叔一样,拍戏、演电影……那样多酷啊!”
“不想走我爸的老路。”祝衡接过水瓶,灌了一大口,“他对演戏过于痴迷,所以活到最后的人生,就像被人主宰的悲剧一样……连自己的生死都不能把控。”
元萧先时一愣,而后笑了起来,一把揽过祝衡的肩:“那去唱歌吧祝衡,你不是最喜欢唱歌吗?”
祝衡怔怔地问:“唱……歌?”
元萧笑得一脸灿烂:“你在学校多受欢迎呀!能去专业舞台岂不更棒?”
祝衡登时脸红了,连连摇头说:“我不行的!你明明知道,我这人容易害羞,一紧张连声音都抖……”
“要相信自己,做想做的事!”元萧打断他,无不坚定地说,“不管你决定做什么,不管最后的结果怎样……我都会一直陪着你的。”
祝衡低头捂脸:“哎呀,都说了不行……”
元萧却认真道:“祝衡,相信你自己,也相信我吧!”
*
相信你自己,也相信我吧!
那时信誓旦旦的承诺,早已在双方渐行渐远的距离当中,彻底碎为齑粉。
取而代之的是欺骗与谎言。
祝衡与元萧对视的瞬间,世界仿佛静止了。同时祁云颂摘下墨镜,静止的世界忽又开始走动,继而陷入纷涌而至的巨大漩涡——
“天呐!奶茶店门口惊现祁云颂!”
“卧槽卧槽卧槽,原来仙男也会喝奶茶吗?”
“啊啊啊啊啊……他对面貌似还有个人!”
“那个是……祝祝祝衡?!哇塞!活见鬼了!男小三居然出洞了!!”
霎时之间,街头巷尾挤满了围观的人群。这样的骚动自然也吸引了大批记者,此后压根没用多久,咔嚓咔嚓的快门声便响彻了大半条街。
“我没瞎吧,你就是那个那个……”祁云颂刚眯起眼,周围顿时响起女生们的尖叫,逼他不得不把墨镜戴了回去,目光仍锁定着祝衡的脸。
半晌过去,他才开口:“我知道你,拿了季军的祝衡。”
祝衡脊背一凉,如今面对祁云颂的注视,他除了后退也只能后退。
祝衡与祁云颂并不熟,唯一的交集就是半年前,那场使祝衡身败名裂的民谣大赛。
据说祁云颂的经纪公司对比赛尤为看中,他本人也十分刻苦努力,赛前那段时间甚至会通宵练习。
只可惜结果不如人意。祝衡轻轻松松拿下季军,祁云颂则是没有任何奖项的第四名。
——紧跟着曝光了祝衡和节目组导演的不正当关系。
“本来没打算说的,搞得像我多在意那破奖项似的。”祁云颂扶了扶墨镜,冷笑着说道,“但是祝衡,你太恶心了……惹了事就知道躲,半年没出来露脸,你躲得挺开心吧?”
祝衡大脑一片空白,直到朝后退出最后一步,脊背却牢牢实实的,抵上周故冰冷的胸膛。
周故说:“别怕,有我。”
那一刻,身体像忽然稳住了重心一样。
祝衡深吸一口气,在周故的支撑下勉力站稳。
面前一个是咄咄逼人的祁云颂,一个是低头不语的元萧。
一切正如半年前一样,当他人饱含鄙夷发出质问的时候,元萧分明知晓背后的真相,他却从头到尾耷拉着脑袋,连最基本的一句“不是”都未曾出口。
祁云颂说:“没有愧疚,没有解释,没有道歉。玩消失玩的挺六?以后任何人做错了事,都能学你一样,转身拔腿就跑?”
“……”元萧默默扫了祝衡一眼,依然没有吭声。
“我不爱多管闲事的。但一想到今天和你碰面……”祁云颂扶额怨道,“我真的,隔夜饭都想吐出来了。”
“那是什么让你恶心?”冷不丁的一声反问。
这是事发半年以来,祝衡首次在群众面前做出反应。
祁云颂嗤笑道:“你要我说得那么直白……祝衡你给人当小三,就为一个破比赛的季军?”
“你这样说,有证据吗?”祝衡又问。
祁云颂:“这事早实锤了,网上证据还少吗?”
“现实证据有吗?”祝衡说,“你亲眼看到我和钟导怎么样了?还是凭几句话,几张图,就认定我和他是不正当关系?”
祁云颂扬声道:“钟遇本人都承认了,你还有什么好辩解的?”
“所以说,有.谁.见.到.了?”
此时此刻,街旁已聚满数不清的围观群众。在照亮天际的闪光灯影里,曾经因孤立无援而胆小瑟缩着的祝衡,最终选择站了出来。
他不再是孤身一人了,背后的周故无疑是最强大的依靠。
“如果没有眼见为实,就去恶意诽谤、攻击一个人的话。”祝衡一字字道,“说实话,半年来跟风造谣的人那么多,你也是其中添油加醋的一员。”
祁云颂陡然咬牙:“你!!”
祝衡说:“再补充一句,退圈是我个人的选择。你可以说我是逃兵,因为厌倦这样的生活……但我从没想过躲着谁,以前是,现在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