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咖经营得不错?貌似找了男人给你撑腰?”
贺弋伸个懒腰,之前被唐光揍塌的鼻梁还隐隐作痛:“那个唐光……还是卖古董的暴发户?”
祝衡面无表情:“你有事吗?”
“哇,你小子真的厉害啊……几天不见就爬别人的床。”贺弋嗤的一笑,“之前比赛不也是吗?就为区区一个季军,连钟遇那个老黄瓜也敢钓。”
祝衡问:“说完了吗?”
贺弋跨前一步,木乃伊的大脸盘子直逼祝衡的眼:“用男人的钱占我家店铺,你的屁股是公共厕所吗啊?不要脸的臭……”
话说一半,祝衡与他擦肩而过,径直向拐角走了出去。
“喂!你这是无视我吗?”贺弋啧了一声,“妈的……”
祝衡还没走出几步,两个醉鬼前后围了上来,贺弋趁机挤进中间,一把拽过祝衡的衣领:“你他妈的,就上次猫咖那破事儿,老爷子冻我三张信用卡……你知道我是怎么过的?啊?骚东西后台够硬是吧?!”
祝衡冷冷地说:“跟你这种社会垃圾不一样,我想要的从来都是自己挣。”
贺弋差点笑出声:“自己挣?你搞笑吧!要不是托姜志廉那层关系,凭你也配跟我讲道理?!”
祝衡目光骤凉,贺弋却抬手罩上他肩头:“喂喂喂,我都听说了……你妈做了姜家太太,多个后爹撑腰挺爽吧?”
说完往祝衡腰边一掐:“说实话,瞧你这骚样,也跟姜志廉睡过吧?喔哟,真是不要脸的母子俩……呃啊啊啊啊!”
贺弋陡然一个趔趄,让祝衡推得脚底打滑,接连朝后歪了十几来步。
“你……你小子力气挺大啊?”贺弋火气往上直冒,“怎么着,刚好戳了你痛处?”
祝梗算是彻底恼了,外套往路旁一扔,连包也懒得顾上,完全一副要干架的气势。可贺弋见他这样,反而嗤嗤笑了起来:“干啥呀祝衡?你是不是特想打我?”
他这一笑,旁边俩醉汉也跟着一起傻笑。贺弋说:“就你这猫样儿,拿什么打架?小拳拳捶我胸口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
“有本事你来啊!”贺弋嘴都咧歪了,“你打我啊,有本事来打啊……呜……啊呜啊呜啊!!!”
一道凄厉惨叫划破天际——祝衡压根没出手,贺弋整个人便猝然腾空,360°无死角旋转飞跃,然后陡直朝下坠落在地,下巴重重磕进水泥地里,发出轰然一声骨骼碎裂的闷响!
“!!!”祝衡瞪大双眼,一脸活见鬼的惊悚表情。
身后俩醉鬼跟班更是惊呆了,原地僵了老半天,直到趴地上的贺弋哼哼出声,带着哭腔疯狂咆哮:“还、还不过来扶……扶我?!”
“来了弋哥!你没事吧!怎么突然……”
话音未落,脚底猛地一顿,两个醉鬼在路边以双人舞的姿势旋转、跳跃、紧闭双眼,最后相拥在一起,连摔带滚叠罗汉般重重栽回贺弋身上!
“啊啊啊啊啊——”
三重尖叫同时响彻耳畔。
“祝!衡!”贺弋满脸绷带开裂,强撑着胳膊站直起身,“我他妈跟.你.拼.了!!!”
“等等……不是我!”祝衡自己也害怕,这一下腿都站麻了,慌乱中朝后退了一步——然而脊背随之一凉,正好靠进一人冰冷的胸膛。
“哇啊!”
那瞬间心脏骤停,祝衡乍然回头,却对上一双并不陌生的,灿金色瞳孔。黑夜中如同一缕微薄的星光。
来人面若冰霜,彼时近在祝衡身旁,能清楚感到他周身萦绕的黑雾骤然上涌,于这寂静无人的深夜之中,仿佛摄魂夺魄的鬼魅一般撼动人心。
祝衡悚然道:“你……”
周故不动声色抬手,将祝衡拦挡于身后。恰逢贺弋飞冲上前,木乃伊的大脸无限放大拉近,却在即将碰到周故的前一秒,周遭事物似在那一刻静止了——
祝衡看到贺弋以PPT的缓慢速度,一帧一帧弯下了腰,埋头“rua”的呕了满地污秽,然后一屁股跌坐在地,翻滚着扎进了恶臭熏天的垃圾堆里。
至于另外两个醉鬼跟班,早已在原地石化不动,忽而一阵夜风吹来,便纷纷骇得跪了下去,从喉咙深处发出抽泣的颤音。
周故从头到尾没说话,只在办完事后眯起眼,睨向身后面色惨白的祝衡。
要说完全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祝衡瞪大双眼,满脸难以置信的惊恐,此刻身在静谧无人的街口,他仍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尤其当与周故四目相对的时候。
“放心好了。明早他们醒来,自会认为是酒后失误。”周故脱了外套,往祝衡头顶一罩。说完见人还愣着,索性伸出一手,向他道:“……走吧。”
然而祝衡没有拉他,也没有往前半步。在这个街头巷尾俱是黑暗的夜里,他艰难地蹲了下来,把脸深深埋进膝盖,只露出一颗栗色的脑袋。
*
“你好点没有?”
近十二点的马路旁边,一人站一人蹲的身影相互重叠,像两个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
祝衡本来不想抬头,可周故好死不死,一直拿什么东西戳他。祝衡反手一握,发现是瓶矿泉水,还是冰的……直到这时内心深处,某种真切的实感才逐渐回笼。
祝衡扭开瓶盖,咕咚咕咚灌一大口。良久深吸一口气,说:“你不捞河水了?”
“你钱包在地上。”周故说,“顺手一用。”
祝衡:“哦。”
于是又陷入了沉默,该死的沉默。
有时祝衡特想装傻,那样可以选择性去忽略很多事情——但现在不论他如何逃避,周故的特殊来历已成了不可否认的事实。
“你……”祝衡忍了半天,终于按捺不住,“究竟从哪里来?”
周故:“朱……”
“别说朱雀神教。”祝衡说,“整点我能懂的话。”
这回轮到周故卡壳了。他拧着眉头思忖半天,最后还是祝衡说:“那你告诉我,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周故想了想,貌似犹豫了片刻,才肯定地回答说:“找人。”
祝衡问:“找谁?”
“对本座来说,最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