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衡死也没想到,这时突然出现的人,竟、竟会是那个……“周故”!
更要命的是,这位凭空出现的中二患者,仍穿着那天累赘的古装长袍,仅凭一只手的强悍力量,硬生生将碾过来的摩托……摁住了!
是真的摁住了!
祝衡瞪大双眼,那短短一瞬间,他拼命从大脑中搜刮词汇——以至于在“你怎么会在这里”和“你怎么能拦摩托车”两句话中纠结了许久,最终想到对方是个正常人类,于是支起身体赶了过去,惊慌失措地问:“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然而周故给出的反应简直令人咋舌。
他不仅毫发未伤,自他手边的摩托车头,就像喝空了的易拉罐一样,连带外壳一起被捏凹了下去,仿佛那只是一张脆弱的纸片!
祝衡:“!!!”
“你俩找死是不!”车主气急败坏,猛按喇叭,“要殉情上天台去,拦你妈的小摩托啊!”
祝衡这才惊醒,不知何时车后堵一大片,滴滴叭叭声震耳欲聋。他连忙拉过周故的手,转头对摩托车主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去路边说吧!”
——也就这么一说,登时小事变大,矛盾升级。车主本来有点心慌,怕撞伤人归他赔钱,结果人没撞着,这摩托推到路边,车头嘎嘣一声,原地直接散架了。
这该是史上第一起人把车撞垮了的交通事故。
祝衡和车主面面相觑,一时惊得手足无措,而周故抱臂站在一旁,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祝衡甚至拍拍自己的脸,情愿这是一场突来的噩梦。
可惜噩耗远比噩梦来得更快。车主二话不说,摊开两手,说:“得了,废话不多说……赔钱吧。”
“……”
祝衡感觉最近撞了霉神,这运气也是没谁了。但说什么也是他理亏,于是硬着头皮翻出钱包,这时周故却将他拦了下来,冷冷向车主问:“要多少?”
祝衡:“?”
车主:“?”
周故有些不耐烦:“问你要多少,本座出钱。”
祝衡腾的一下,耳根烧红了——大白天的,这人在说什么羞耻的话啊!!刚要冲上去捂他的嘴,那车主却嗤嗤笑了起来,眼神变得无比奸诈。
完蛋!他一定把周故当好讹钱的二愣子了!
“五……千吧。”果然狮子大开口!
祝衡惊了:“这价能买辆新车了!”
“你懂个屁!”车主怒吼,“这是纪梵希绝版限量款!”
祝衡:“那玩意儿不是彩妆吗?”
车主唾沫星子横飞:“所以说绝版了啊!”
说完去扯祝衡的衣领,周故一记古刀横了过来,硬卡在他二人中间,神情冷漠:“我付。”
祝衡刚要说话,周故袖袍一振,掌心多出一对晶莹剔透的玉镯:“此处可有当铺?”
车主问:“什么意思?你整对地摊货,好来敷衍我?”
“不是!!!”祝衡脸色通红,死攥着周故的衣角,万分尴尬羞耻,“我有钱……用不着你给,能不能别闹了?!”
周故瞥他一眼,转向马路对面——那里刚好有间古玩店的招牌,名叫“古玉留香”。
*
“不是吧,您再说一遍……这对玉镯值多少钱?”
古玉留香的郁老板和祝衡是老熟人了,老爷子经营古玩店大半辈子,常年在真假古董里打转,一眼能分辨这类东西的价值。
他说周故那对玉镯——不谈买一辆车,买一车的限量纪梵希都不是问题!
“郁伯伯,您真没看错吗?”祝衡惊得语无伦次,“就、就这对破镯子……能值这么多钱?”
郁老板一拍桌子,推高眼镜:咋能叫破镯子呢?这可是千金难求的好玉……不信找专业机构鉴定,我还能诓你不成!”
祝衡仍然难以置信,回头瞥向周故,摩托车主更是呆若木鸡,愣了半天,伸手去扒拉那对玉镯:“那、那快给我!”
“等等!”祝衡立马拦了下来,“价不对等。再说了,这不是我的东西……”
“少废话。”周故抓过祝衡的手腕,“本座的就是你的……玉镯给他,不必找了!”
祝衡:“喂,你不能……”
“本座不许你跟外界的臭鱼烂虾说话。”周故面色陡沉,“祝护法,这是命令!”
祝衡一听这话,瞬间羞耻到腿软,就差给他跪了。
而“臭鱼烂虾”的车主被冒犯到,刚想上前理论几句,周故直接一记冷眼杀回:“闭嘴拿钱,不要就滚!”
说完像拎崽似的拽起祝衡,大步跨过门槛扬长而去。
*
“喂!你就这么走了,玉镯怎么办?”
“多出的钱,就白送他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从哪儿来?”
“周……周故!”
这声一喊,周故脚步就停了,冷冷睨向祝衡。这大热天太阳晒着,周故一袭长袍配长发,沿路引得无数人注目,他是无所畏惧,倒苦了身后的祝衡。
祝衡打小不擅长运动,多跑几步就能原地虚脱。眼下怀里抱了只猫,还让周故死攥着,大摇大摆走几条街,祝衡眼前有点花了,两脚跟着一起打飘。
周故乍回过头,那人已经蹲下了,一只手轻轻拧着周故的衣角。阳光刺目,将他光洁的皮肤照得雪白,眼尾至颊边却泛起病态的薄红,连带着起伏呼吸都显得薄弱不堪。
周故不禁冷超:“护法叛教才多久,已成如此软弱的废物?”
“那个,麻烦你……”祝衡很怕自己中暑,边说着艰难地拿出钱包,指指对面不远的便利店,“帮我买瓶矿泉水,行吗?”
周故一怔,良久后问:“……矿泉水是何物?”
祝衡:“???”您在逗我吗?!
周故见他咬牙切齿,满脸痛不欲生,登时紧张起来:“你中毒了?先坐下罢,本座替你运功疗伤!”
祝衡两眼发黑,把脸埋进膝盖,气若游丝地说:“我只是……想喝口水……”
“……”
周故沉默了一会儿,而后说:“你等着。”
嗖的一声,他消失了。祝衡蹲太阳下,等了不到五分钟——又嗖的一声,周故回来了,手里端的不知什么,递到祝衡嘴边。
祝衡看也不看,咕咚咕咚便灌了下去,只觉一股清凉的液体滑过喉咙,令他沉重不堪的身体瞬间轻松了许多。
“谢谢……”祝衡一口闷气终于呼出来了,“哪里买的,我把钱给你。”
周故面无表情:“本座去河里现捞的。”
祝衡:“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