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牛肉罐头,就是分成十分,每天一片,三个人也是断断不够的。
必须还要从别的地方找补给,危险和时间都会增加。
但找东西是其次,这口气实在有些咽不下。这老猩猩得了东西多,一半吃一半扔,新开的牛肉罐头吃了一半,剩下的扔在地上,爬满了蚂蚁和虫子。
门焱:“我弄死这个没毛的老东西。”
季挽澜:“去吧。”
门焱有心辩解:“昨晚要不是——”陆夜白在旁边,他不敢公然甩锅,忍住话头,又愤愤骂了一声:“早晚我得好好收拾它。”
那老猩猩吃饱了,身后哄了跟着两只母猩猩,远远挂在树上,腿和屁股甩过来甩过去,赤~裸裸辣眼睛。
陆夜白丝毫不为所动,简单用树牙刷树做成牙刷清洗了牙齿,然后开始检查手里的枪械和子弹。他从不为已定的结果浪费情绪。
敏捷熟练的拆卸声,然后再取了一个树牙刷清理灰尘和油污,再次单手组装,整个过程不到半分钟。
这是陆夜白习惯的工作,即使现在只剩下一颗子弹,也要整理熟悉一遍。
门焱看着那铮亮的枪咽了口口水。
如果他没看错,这是德国P229型□□,制作精良,准头极好。
他也背了一支枪,是从扎哈身上拿来的,这么一比较,就跟烧火棍一样,又土又丑。他来这里,早知道当地是可以□□的,他本来想买一把来过过手瘾,但是一直没看到能拿出手的。
季挽澜看着那牙刷树也咽了口口水。
她伸手遮住嘴,哈了口气,昨晚嚼了那酸麻麻的草药,一晚上,感觉嘴里还是那样的味,没有镜子,说不定牙齿也染了颜色。
门焱:“那个……”
季挽澜:“那个……”
两人同时出声。
陆夜白抬头,目光看望季挽澜,她有点囧:“季先生,你的那个树牙刷能给我一根吗?”
一根崭新的牙刷树扔了过来。
季挽澜伸手敏捷抓~住,一尺来长的树枝,两个顶端都是树枝,她用手揉了揉,并没有像陆夜白用的那样有刷毛柔柔的样子,奇怪。正在研究时,一只手伸了过来,是陆夜白,他就着她右手握~住的树牙刷,站在近在咫尺的距离,低头单手轻易剥开一小截树皮,树皮剥落后露出里面淡黄色的枝肉。
他身材高大,季挽澜本来并不矮,但就这样站在旁边,也不知觉中有种难以言说的压迫感。
“用牙咬一咬顶端。”他松开手提醒。
新鲜的树枝,枝肉咬在口中,带着清凉的薄荷一般的草药味,咬了两口,刷毛散出来后,柔韧性十足,扫过牙齿,嘴里原本让人不适的淡淡味道变成了一股清香。
“真好用。”季挽澜有些惊喜,抬头笑。
她之前就见过,当地人习惯带上一些,装在口袋里,年轻的男女在见面前也习惯用来简单清理一下牙齿。
不过好像昨天清理物资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这样的东西,只有包装精致的牙刷。
这树牙刷这么长,若是在他身上,应该也能看到端倪。
是哪里来的呢?
季挽澜有些疑惑。
被无视的门焱再后面不甘小声诶了一声,悻悻闭上嘴。
正好这时,那只树上的老猩猩嗬嗬又荡了一圈,仿佛无声的嘲笑。
门焱愈发恼:“死不要脸的,一会收拾你。”
天际轰隆一声,天色沉沉,早上便如同黄昏。
雨季即将开始。
必须要加快脚步了。
或者穿过森林,或者西处绕道。
陆夜白单手将枪收到腰上,转身叫门焱:“收拾出发。”
一晚上过去,他虽然看起来黑眼圈重了一点,但精神感觉确实好了很多,只是从早上到现在,季挽澜发现一点问题,他一只用的都是左手,右手一只没动过。
怕是那受伤的肩膀更严重了?
看来昨晚她找的草药并没有效果。
没有药和消毒液,如果他感染发炎发了高烧,单单凭借她和门焱,肯定无法将他带出去。
但是,现在哪里能有药呢?
直升飞机没有。
森林也不会有。
唯一可能有的,便是之前的考察队。
但那里现在应该还有扎哈的同伙留守,单单凭借她和门焱,过去只有去送人头的份。
雨季即将来临,便是正常人两场雨,也容易生病。
季挽澜心里挂着事情,心情有些郁郁。
越往前走,感觉地上的泥渐渐软了起来,几人担心踩上雨季被泡软的沼泽,行走愈发小心,好在一路上也没有碰上什么危险动物。
自然也没有什么可以捕获来吃的。
门焱又是个不中用的,还没到中午就开始叫饿。
看见树上呆呆的鸟,地上偶尔蹭蹭跑过去的地鼠。
门焱便厚着脸皮找陆夜白:“季哥,季哥,咱们打一只羚羊什么的吃吧。”
季挽澜走了一路,天气湿闷,她有些发热,解开一颗扣子,将头发用一根折下的树枝别上,枝头带着早春的绿,映着雪白的脖颈,看上去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陆夜白的目光淡淡扫过,瞳孔印下一片绿,如同早春的茶。
门焱从没挨过饿:“兔子也行啊。”
又走了十分钟:“算了,竹鼠什么的也可以。”
再过十米,他精疲力竭:“蛇我也不挑。”
季挽澜心里极怵那种没皮没毛没手没脚的东西,忍着道:“蛇吃了不好吧。”
“挽挽你不是怕蛇吧。”
季挽澜:“我怎么会?我是学动物学的——只是这里哪里有蛇?”
话音没落,机会就来了。
前面隐隐传来愤愤的嘶吼声,那声音听起来颇有些耳熟。
季挽澜跳上旁边的石头,一眼便看见了,那只老猩猩不知怎么掉进了林中的沼泽泥,而它脖子上和手上,正缠着几条蛇。
其中一条蛇勒住了它的脖子,眼看就要喘不过气来了。
嚯嚯。
门焱顿时来了精神。
“我要吃猩猩肉。”
“老的也吃,我要吃大腿。”
“哼!!”
那只老猩猩身旁用罐头等食物骗来的母猩猩早就跑不知道哪里去了,只剩下它徒劳孤独挣扎着。
孤独的,像每一只落单被赶出来的老猩猩一样,沉默死去。
只是这一回,它身旁多了三个围观者。
老猩猩嗬嗬张嘴,却叫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