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孟承安

“大人,我看您都抱着这本书看了好几天了,有这么好看吗?”面容冷峻的男子有些疑惑的问着自家主子。

“当然好看,还有人说其中有嘲讽前朝之意,你没见这京城四处都在悲泣梁将军吗?可见它的好看不单单是我一个人认可。”孟承安继续看着书随口答道。

“没有,我就只见大人您在看。”男子摇摇头。

孟承安终于抬头盯了眼自家侍卫,略微失望,“孟怀啊孟怀,我叫你多看看外面的百姓,你从不关注,我让你随时注意官府四处公告,你也不看!这《梁丘传》是京城今日最火的话,家家茶楼酒馆、勾栏书肆,都能听见它的影子,你不知,半月前,因牵涉案件上过官府公告栏,你也不知!”

孟怀见自家大人略有生气,茫然间有些无辜,“属下知错,只是……不过一个话本而已……所以之前属下不曾注意。”

“不过一个话本,确实不过一个话本,但这话本与众不同!”孟承安合上书,随手扔在了案几上,伸手锤了垂有些僵硬的脖子。

“如何不同?”

“呵,所以我说你蠢!”孟承安指着孟怀笑骂,“它会是我们大殷的话本的开篇之作。”

孟怀插手立在一旁,认真的听着,虽然心中依然看不起话本这类的闲书,但既然他家大人重视,还因为这个骂了他,孟怀就准备回头就去看,瞅瞅有什么与众不同,竟让自己大人夸奖。

“唉,走吧,休息够了,去忙活了,也不知这北迁的事何时才能完啊?”

自从北方大胜,答嗒族战败,其余草原人,投降的投降,逃走的逃走,为了尽快稳定北方,将其彻底划为大殷的国土,开春以来,就一直在进行百姓北迁的计划,只有自己人过去统治,才是最稳定的发展,等过个几十年,谁还记得以前的那些游牧头子。

也因此,今年以来,整个朝廷相关的官员都忙得不可开交,孟承安也只能忙里偷闲的瞅瞅话本,起因还是他日常看的官府公告里有提及,一时引起了孟承安的兴趣,再一看,果真是有意思的话本。

“说起来,这《梁丘传》的丰来书肆印的,丰来书肆……总觉得有点耳熟,好似在哪听过?孟怀你记得吗?”

“这……”孟怀也觉得耳熟,但突然又想不起来,努力回忆了好一刻,“大人!属下记起来了,之前有消息,说秦尚书家三子,秦禄明,不愿接受家中安排,自己出府开了家书肆,就是丰来书肆。”

“秦禄明?隐约记得这个人,挺有意思的一个孩子,确实不适合出仕。”

孟怀呶嘴,也没开口,只是在心底嘀咕着,他家大人也没比那秦禄明大几岁,就叫人家孩子。

“我记得,秦禄明的姨娘是皇商陈家之女?”

“是的。”

“这样的家世,竟然只是出去开了间书肆?而且刚一开,就和赖德义的兰雅居扯上关系,呵~有意思。”

孟怀虽不知具体扯上什么关系,但听自家大人的话,似乎与前些日子的官府公告有关?

“大人感兴趣的话,要不要属下去查查,顺带也查查那个知言先生。”孟承安是从五品尚书郎中,中书令嫡长子,查些案件和官府卷宗还是可以的。

孟承安摆摆手,“算了,左右不过是争些利润,说不准赖德义自己都不知道此事,被下面的人知道点消息,就贪功冒进也不一定。”

“也是。”

休息完,就该工作了,孟承安也没纠结此事,只是依然对知言、秦禄明和丰来书肆留下印像。

而另一边,从外面逛完回家的李祁,也拿到了马涂带回来的一堆读者来信。

最近几天他是不愿意去丰来书肆了,盯着那里的人太多了,李祁已经准备和秦禄明、陈静萱说说,下次找个隐秘点的商议场所,还有每回的来往书信,也请额外的人来拿,每回都叫马涂,也是有风险的。

虽然概率小,但万一真遇到个因为梁丘要砍死他的人,还被发现了真实身份,那就太划不来了。

写话本的男孩子,也要保护好自己啊。

这一次的读者来信除了戚容的感谢信以外,李祁没有遇到熟悉的人,甚至还有京城之外的人的来信,毕竟现在认识《梁丘传》的人愈来愈多,不在局限于之前的一些小圈子内,估计以后也会有更多的、新的读者吧。

除了之前以为叫邓文通的读者,李祁就对这个戚容印象十分深刻,毕竟偶然在现实中见过,虽然戚容并不知道那撞到的小公子就是他仰慕的知言先生,而且之前戚容的来信还帮他们解决掉了兰雅居的人。

说实话,没有戚容,丰来书肆面对兰雅居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但有了他们犯罪的线索,能直接解决自然更好,也告诉他们背后的人,他们丰来书肆虽只是新开的小店,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插一脚的。

李祁对于戚容的感官是复杂的,一方面感动于戚容的信任,一方面也对他在醉音楼惋惜。

嗯,现在李祁已经意识到醉音楼大致是个什么地方了,他们之前查蓝鸯死的时候就了解过,醉音楼的男孩子如果曲唱的一般,大多就会被卖给些有钱有势的,蓝鸯被子规公子赎身,因为子规公子算不上什么权贵,又有戚容和他家下人透露消息,才能找到蓝鸯被打死的证据。

可还有许多同样被醉音楼卖出去的男孩子,如果买家有点权势,真的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更不会遇到像徐子野夫人家那位小厮一样的带路党,因为有点家底的人家,聘请的下人,都是能查到一大家子联系的。

就像马涂,与李府管家有亲,他家里几口人,亲戚都在何处,包括李府管家的情况,都是了解的清清楚楚,假如有一天马涂伤害了李祁,他自己可以跑,他的那些亲戚根本跑不掉,而李家,跟京城真正权贵们比起来,也不过是小门小户罢了。

所以,有点家底的人家,去外面买了个人来,你外人根本不好查,也很难收买知晓内情的下人。

而戚容极有可能会面临这样的情况。

李祁叹了口气,之前一堆事赶着,只往醉音楼偷偷送了些礼物,就忘了这事。

想起那少年倔强的眼神,这样的年纪,在他前世也才不过一个初中生,整个醉音楼他暂时管不了,真要管,怕不是过两天,就要人间失踪了,但一个还没有上台的学徒,他还是可以带出来的,正好可以留在丰来书肆做个伙计。

既然有这想法,李祁自然就动笔开始写信了。

之后又回了好些读者的来信,李祁明显能过感觉到《梁丘传》的读者确实是各个阶层都有,只看来信就看的出来,甚至自从案件审理完,《梁丘传》上了官府公告栏后,他都收到了好些贵重的礼物。

当然,过于贵重的,丰来书肆都拒绝了,或许对于送礼物的人来说,不过是一件小玩意儿,但李祁也有自己的衡量。

除了这些读者来信之外,还有一份秦兄带来的消息。

陈家那边确实不知道此事。

兰雅居的主人叫赖德义,他与陈家素来就有些矛盾,此番在北方更是多有摩擦,但这事却无他无关,甚至根本不知道下面人的动作。

纯粹是李祁《梁丘传》火了以后,让京城的兰雅居那边注意到了,加上李祁最初写完《梁丘传》准备找书肆出书时找过兰雅居,那边自然就查了一番丰来书肆。

可巧了,查出来丰来书肆的东家,竟然跟陈家有关系,这其实也没什么,真要算下来,京城就这么大,多转几圈,谁跟谁都可能有关系,皇帝还有穷亲戚呢!

可是又偏偏陈家和赖德义闹的最僵的时候,丰来书肆跟着陈家投资了北方市场。

这一举动,马上就被兰雅居负责人察觉了,深感来了讨好上头的机会,而后面那位王掌柜也不过是个推出来的表面负责人,虽然也因恶意竞争、杀人帮凶、隐瞒不报等判了刑,但过个几年说不定就出来了。

这些人知道丰来书肆与陈家商行有关,觉得打压他们,就能逼出陈家商行,以此讨好赖德义。

现在事了,陈家那边知道丰来书肆被连累,在跟进的投资上,给丰来书肆免除了成本,也就是之后跟着陈家商行去北方赚到的钱,全部归丰来书肆。

估计陈家那边也是莫名其妙,突然就有人因为自己受了牵连。

兰雅居的那位南方大老板更是一脸懵逼,下面的人打着帮他的旗号,搞臭了京城兰雅居的名气,害的收入下降,虽然就算加上整个大殷的兰雅居,在他的资产里也只是一小部分。

这京城兰雅居的负责人还真是……又蠢又坏。

李祁合上信,提笔写起了回复。

丰来书肆已经不是最好的商讨事宜的地方了,必须的重新找一个地方,还有他希望能以丰来书肆的名义将戚容赎身,他已经给戚容写信了,以及第二部话本已经定好了内容,写少年求仙问道的故事,就叫《寻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