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瑾眼眸一沉,大周朝开国之初跟着开国皇帝元武帝南征北讨,立下赫赫战功的京畿三大营的虎贲营、玄甲军、龙禁尉中竟是有人要叛变?
蒋玉菡的一番话,着实让贾瑾震惊不已。
这几年大周朝天灾不断,百姓生活多有艰辛,还是徒晏清即位后励精图治,手段亦是出奇制胜,这种情况才微有好转,只是如今徒晏清推行的法政或多或少还是受制于老圣人,其中最关键的一个原因,便是三大营中实力最强的玄甲军和京中守卫皇宫的龙禁尉虎符都掌握在老圣人的手中。
虽说徒晏清手里也有一块虎贲营的虎符,只是比起老圣人,他仍旧不敢轻举妄动,老圣人迟迟不肯交出两块虎符,自然也有他自己的私心,这几年老圣人对于朝局的掌握已经越来越弱,如今他能依靠的就是他手里的两块虎符,而蒋玉菡现在却告诉他,玄甲军的主帅竟是忠顺亲王的人,对于贾瑾来说不可谓不震惊。
只是这震惊中又夹带着一丝疑惑。
“这不可能,玄甲军非虎符不可调动,他们一贯是认符不认人,便是主帅叛变,他们手底下的四位副手也不可能全然听从!”
贾瑾负手沉思了一会儿问道。
“我不知王爷他使了什么手段,只是我曾悄悄听到王爷与府中长史的谈话,说是能得到这块虎符还是因为得了宫中贵人相助,至于这人是谁?他们并未提及。”
贾瑾眉头一皱,他几乎立马就想到了一个人。
如今要说宫中最得宠的人莫过于那位为圣人炼丹的方士了,老圣人日日都要吃他所炼的丹药,对那方士不说言听计从,但也是信任有加,方士能够接触到老圣人手中的虎符也就不奇怪了。
只是没想到当日由三皇子献上的方士,竟然私下是忠顺亲王的人,这位一直不显露头角的“草包王爷”竟是有这般的能力,这样看来,忠顺亲王所图之事甚大!
蒋玉菡从怀中将摸出一封信件交给贾瑾,他有些苦笑道:“这便是我偷来的那封信件了!我们这些人不过就是王爷培养的棋子,只有我却是不甘心被如此摆布,原以为偷偷置下了产业,便是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做回一个普通百姓,结识上三五好友,过上普通百姓的生活,只是如今反倒是牵连了无辜!”
他抬头看了看贾瑾,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王爷心思城府极深,便是我有时也无法看透,如今我若是再留在状元府,怕是要给你徒惹祸端,便把我······”
贾瑾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虽说你接近我二哥心思不纯,但你这人还算不坏,也别想着用你的命来保全什么了,总归这事我已然知晓,他们在你身上找不到东西,这矛头还是会转向我的,如今府外眼线众多,未免打草惊蛇,如今之计,便是要将你平安送出府,其他的事情,我自有安排!”
贾瑾说话的语调平稳,虽说未向蒋玉菡保证什么,蒋玉菡却是难得感受到了一丝安心。
“忠顺亲王造反一事兹事体大,况且如今除了这封与敌国私通的信件,我们手中并没有十足的证据来证明他所行之事,且他手中掌握的玄甲军实力强劲,若是真把他逼急了,就怕他会与我们来个鱼死网破,那便是得不偿失了!”
这也是贾瑾刚才听见蒋玉菡所说的话后,最担心发生的事情,毕竟徒晏清现在几乎是毫无应对,虽说他已经通过玉玦警示了林如海,但等他们做好应对准备还不知道要多久呢?
等回了书房,贾瑾陷入了沉思。
他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蒋玉菡手底竟是拽着这么大的一个秘密,也难怪忠顺亲王不惜暴露自己也要将他抓回。
如今的局势虽说看着对贾瑾十分不利,但也不是全然不是没有转机。
要想把蒋玉菡送到安全的地方,首先便先要把府外那群监视的人的视线转移走,他叫来洛雨耳语几句,洛雨听得认真,只是听到贾瑾也要涉险时却是立马便不赞同了起来。
“三爷,这事有我们几个就够了,您何必亲自上阵!您如是出了闪失,我······”
贾瑾打断了他的话,对他笑着道:“难道守着这状元府我就能够安全无虞?你且放宽心,明日先由你手底下人引走大半探子,再由我出面带走剩下的人手,你便负责将蒋玉菡转移到城外的堂子里,那里有观言的人,况且大隐隐于市,他们铁定想不到,他们要追捕的人就在他们自己眼皮子底下。”
“可······”洛雨还想说话,却是被贾瑾制止。
“我主意已定,你也当知晓,只有我出面才能将府外大半的人引开,蒋玉菡是将来揭露忠顺亲王罪行的一个重要人证,你务必要保他周全。”
贾瑾说话一贯是说一不二,且他自认还有自保的实力,便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他也是有能力逃脱的。
洛雨无可奈何,只暗暗下定决心,等明日将人送到后便立马往贾瑾那儿赶。
第二日,天刚微亮,状元府后门便陆陆续续走出了七八个身穿黑衣斗篷之人,他们各自出门后便四散往京中各处走,府外看守的人一下便被引去了大半。
不多时又有一辆马车从状元府驶出,车帘微微摇摆间便露出了贾瑾那张秀气的脸,马车缓缓驶出状元府,一下便将府外剩余的探子全部便带离了。
车厢里,贾瑾微微勾起了嘴角。
马车行到铁槛寺附近时,便被一队人马给拦了下来,贾瑾身边的护卫赶忙将贾瑾围了起来。
贾瑾从马车中探出头,便见前头的路上停着一辆朱红罩顶的马车,贾瑾眉头微挑,倒是没想到今日连正主都出动了!
“敢问尊驾可是要回城?只是这道路狭窄,不妨你我各退一步,先由尊驾的马车先行,您看如何?”
贾瑾首先开口。
朱红色的马车里传来一声低沉的笑声,紧接着便传来忠顺亲王的说话声:“对面说话的可是贾瑾贾修撰,今日倒是有缘竟是与状元郎在外头碰上了,可是巧的很了!”
他特意加重了那个“巧”字,语气里颇带了惊喜,似乎对遇到贾瑾真的十分欣喜。
贾瑾从马车上下来,疾行几步到了忠顺亲王的马车前,双手抱拳微一行礼道:“倒是不知道是王爷在此,下官这就让人移了马车让王爷先行!”
忠顺亲王掀起车帘,便看到马车前的站立的贾瑾,他眼神往贾瑾的那辆马车瞟去,装作不经意的问道:“倒是不知贾修撰今日出门是何要事,今日相逢亦是有缘,本王倒是想邀贾修撰一起说说话!”
贾瑾低头恭顺道:“王爷抬爱,只是下官今日出门却是为母祈福,家母身体抱恙,下官便抄了几卷经书准备供奉到佛前,求菩萨保佑家母身体康健!”
贾瑾说的话倒是实话,许是这几日天气有点转凉,王氏有些咳嗽,不过吃了汤药身体已经好了许多,只是贾瑾有心,便想着抄写几卷经书,也当做为王氏祈福!
此时忠顺亲王的人已经围着贾瑾的马车走了一圈,领头的人对着忠顺亲王微微摇头,表示贾瑾的马车中并无其他人。
忠顺亲王双眸微眯,看着贾瑾的眼神带着伶俐与凶狠,他倒是没想到自己竟是被个十六岁的少年郎给耍了,若是他猜想的不错,那个贱人肯定已经被人从状元府送走了,今日倒是他大意了!
贾瑾垂着头,似是全然不知忠顺亲王的神情举动。
“哈哈哈,贾修撰倒是有心了!本王最喜欢结交你这样的少年人,贾修撰可愿意与本王聊聊!”
忠顺亲王的情绪收敛的很快,似是对今日的失利完全不在意,只是他越是如此,贾瑾却越觉得此人深不可测。
两人一前一后慢慢踱步,他们后头跟着一堆人,却是与两人相隔了一段距离。
“若是本王记得不错,此处不远便是铁槛寺了吧!贾修撰的经书便是要供奉在家庙中吗?”忠顺亲王如同一个寻常长辈般开口问道。
“回禀王爷,正是如此!”贾瑾恭敬的答道。
忠顺亲王笑的有些意味深长,“本王听说这铁槛寺的风水可不太好,前个年头一场大火,可是烧坏了好些东西,听说还舍了两个佛门中人进去,想来这佛祖也并不是都是那普渡众生的,便是连供奉他的信徒也要夺了命去,这人的生死交到老天爷手中,也是可悲可叹的很!”
忠顺亲王这话让贾瑾一下便警觉了起来,前年铁槛寺的一场大火,京中人家或多或少都知道些,但是贾家隐瞒的好,别人都以为是寻常的走水失火烧到了后殿的一些布幔,再加上寺庙中常年燃烛烧香不断,走水这事并不十分少见,因此没过几日便被人淡忘了。
这寺庙中死了人的事,便是在贾家都没声扬开,忠顺王爷又怎么知晓?
而死的两人不是别人,正是水月庵的老尼姑净虚和马道婆。
正如蒋玉菡所说,这位王爷的心思还真的是让人难以猜透。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份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