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兄台,请听小弟一言!”贾瑾高声道。
听见这话的少年不自觉便停下了手,只是他却仍旧未从薛蟠身上起来,只是抬头眼神冷冽的看着贾瑾。
等他抬头,贾瑾才发现眼前之人样貌竟是极为秀美,只是这般好颜色的人却是一副凶狠的模样,这反差也是颇大。
见贾瑾一直盯着他的脸却不说话,那少年人顿时恼怒了起来,他知他这张脸是什么模样,也常有街头的混子将他比做小倌馆的小倌,只是不知眼前的少年竟也是这样的人不成?
“你与这人是何关系,如今竟是要为这种人出头?”少年开口。
听出少年语气中带着的不满,贾瑾连忙找补道:“兄台怕是误会了!虽说我与这人是认识,但这人竟然如此仗势欺人,我亦是心中引以为耻!只是兄台虽说是仗义出手,只是这毕竟是在闹市,如此,怕于兄台的名声有损!”
贾瑾的姿态放的极低,且他话语诚恳,倒是让那少年的火气消下去不少。
他从薛蟠的身上站起,趁着薛蟠还在地上打滚又狠狠的踢了他一脚,这才转头与贾瑾说话。
“这种缺德的东西,留着就是个祸害,还敢调戏你小爷我,竖子尔敢?哼!”
“你刚才说他与你有些渊源,莫不是这人是你的什么亲眷不成,不过,有这样的糟心亲戚,你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少年说完这话,还状若可惜的样子,那模样配上他那张脸,倒是也十分生动。
对于少年那调侃的话,贾瑾也是面露苦笑,他双手抱拳道:“这位兄台不知,这人乃是我的表兄,虽说是有那么几分亲眷关系,但这人刚才竟是仗着我荣国府和我姐姐的名义行这霸占民女的恶事,已是辱及了我贾家的门风,待我回府禀报了家中长辈,必是要对表兄惩戒一番的,只是兄台这当街动手,虽说是出于道义,但毕竟不妥,您看不如兄台高抬贵手,放过他这次!”
贾瑾这话说的漂亮,即是将荣国府和元春从薛蟠刚才的话中摘出,指明今日之事是薛蟠一人之过。又借着替那少年考虑的缘故,将薛蟠从少年的手中带走。
少年神色古怪的看了他几眼,又见周围吵吵嚷嚷围绕着的百姓,这才有些意兴阑珊的挥手道:“即是有你给他说情,今日我便放过他了,你带他走吧!”
贾瑾对着洛雨使了个眼色,又对着他耳语了几句,洛雨便上前将薛蟠带走。
周围的百姓四散离开,原先还十分凶狠的少年如今却是语气温柔的安抚那对受了惊吓的父女。
贾瑾上前一步,从怀中取出一锭银两递给那两父女,并对着那对父女歉意道:“今日之事,却是连累了无辜,这里有些银两,也算是我的弥补。”
等那对父女离开,那少年才转向贾瑾,却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刚见那对父女甚是可怜,原也是要给他们些钱财的,只是,嘿嘿,却是囊中有些羞涩,倒是承了你的情了!”
“一码事归一码事,虽说刚才那人我不太喜欢,但是你这人品我倒是敬佩,也算的上是敢做敢当,我柳湘莲最是敬佩这种人,你这朋友我却是要交下了!”
这柳湘莲说话做事都是一副江湖侠客的作风,倒是颇有几分豪迈,贾瑾当下也不忸怩,邀着他便进了茶楼的包间,两人很快便熟络了起来。
“原来你就是近日京中名声大噪的十一岁解元公贾瑾,倒是失敬失敬!”柳湘莲抱拳道。
贾瑾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近日京中关于他的话题还真的是比较多,便是在元嘉帝那里他也是挂了名的,毕竟他贾代善嫡孙的名头再加上勋贵之后的身份,都挺引人关注的,当元嘉帝得知是贾代善的嫡孙夺了金陵乡试的解元时,更是当众夸赞他有“代善遗风”,让他一下便在京中世家中都挂上了名号。
“不过都是虚名,我倒是佩服哥哥这般飒爽的侠义之风,今日相逢也是缘分,若是哥哥不嫌弃,我们结为异性兄弟如何?”
贾瑾是真喜欢柳湘莲这敢做敢当的性子,想那柳湘莲原也是世家子弟,只是他父母早丧,这才远走他乡,也是近些日子才从外面回来,这不,今日刚出门便是碰上了薛蟠这事。
“刚才听你一说,我刚才打的人便是皇商薛家的大公子,只是这人好歹也算是高门大户教养出来的,怎是如此不着调,若是不好好修理一番,还不知将来会给你们家招来什么祸端,这京中可是不比金陵,随便掉下一块砖来,砸中的也可能是京里的某些权贵,这事弟弟可是要放在心上。”
柳湘莲好意提醒,他这人是个嫉恶如仇的,但他偏生又是极重情义,既是认了贾瑾做义弟,便也是对他上心了几分。
贾瑾自是接受了他这好意。
两人又谈论了一会儿,又约定了下次的见面,贾瑾这才离开。
而另一边薛夫人在看到满伤是伤的薛蟠时,却是当下便哭嚎开了。
“我的儿,怎会伤的如此之重,不过就是出了一趟门子,怎么就满身是伤的回来了?”薛夫人边哭边抚着薛蟠的身子检查。
薛蟠虽说仍旧哼哼唧唧的叫唤着,却是不敢将今日之事告诉薛夫人。
今日,他在被洛雨扶着上了马车后,自认为安全无虞的他便开始叫唤着要找人去报复那柳湘莲,没想到却是听洛雨阴恻恻的说道:“薛公子,我家三爷有句话要我带给您,您听了再做决定如何?”
薛蟠这人其实就是个欺软怕硬的怂货,洛雨语气里带了点威逼的意味,他便有些胆怯了,这呆货到现在才有些回转过来刚才怕是说了不该说的话了,偏巧还被正主给抓了个正着,也是憋屈的很。
他只好点点头,表示接受洛雨的建议。
“我们三爷说若是您再打着荣国府和贤妃娘娘的名头出去仗势欺人,可就别怪他不念着这点姻亲之情了。您怕是忘了,您是因着什么事儿才从金陵到了京都,那京兆府衙门的大门可就在那里开着呢,若是您不想······您这嘴可是要悠着点讲话!”
薛蟠这性子哪里能够忍得住,当下便要闹起来,却听见洛雨又继续说道:“薛大公子莫不是忘了,您家那香料的买卖是怎么丢的,您说若是这药材的生意再丢了······”
薛大呆子难得脑子好使了些,他睁大双眼,双手颤抖的指着洛雨:“你,你,原来是你们,我们薛家哪里得罪你们了!”
洛雨冷哼一声,并没有回答薛蟠这话,他对薛蟠这人本就看不上眼,今日薛蟠敢打着府里的名头出去强抢民女,明日他指不定就要做出什么杀人放火的事儿来,这人,本来就是一个祸害!
“薛大公子最好还是掂量掂量,这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把您那张嘴给闭紧些!京都这地界,指不定什么时候您出去一趟就再也没命回来了,薛大公子可是明白?”
“哦,对了,我们三爷还让我给您带一句话,您今日这伤啊,不过是您今日走路没看路,不小心给撞了,您可得记得了,是不小心给撞了,懂了吗?”
洛雨的话中带着威胁,听的薛蟠整个人的身子都颤抖了起来,他不住的点头,算是应下了洛雨这话。
因此在薛夫人问起时,薛蟠便闭口没有说话,薛蟠的眼神中还带着惊惧,显然是被今日洛雨的一番话给吓得不轻。
薛夫人见薛蟠这里问不出什么,又转向跟着薛蟠的那几个小厮,因着之前被薛蟠威胁过,那几个小厮自是不敢说出什么。
他们总不能说他家少爷今日是调戏民女不成,反被打了一顿吧!这话说出来怕是他们这些人都没什么活路了。
他们这里的响动自是引来了薛宝钗,宝钗一进门来便看见薛蟠这惨状,也是被吓了一跳,毕竟是自己的亲兄长,虽说自己平日老是嫌弃他无所作为,但见到薛蟠这样子,她还是跟着一起抹起了眼泪。
薛夫人跟那群小厮的对话,宝钗不是没有听见,见那几人眼神闪躲,心下便知,今日兄长这顿打怕是有些原由。
母女两人围着薛蟠哭了一阵,又有府医过来给薛蟠医治,等薛蟠安顿好了,宝钗这才离开。
今日遭了这顿打,薛蟠也是收敛了一段日子,只是后来他每每见到贾瑾,双腿总是会不自觉的打着抖儿,避之如蛇蝎,说的便是薛蟠了,当然,这是后话了。
宝钗离开后,便打发了莺儿去打探薛蟠今日的行踪,她不是她母亲,考虑的事情也更多,京都这地界,哪里都是贵人,若是她哥哥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说不准便是牵连整个薛家的祸事。
她在莺儿耳边耳语了几句,便等着莺儿的消息。
一直等到了晚间,莺儿才回了来,宝钗连忙上前询问。
“姑娘,我问了少爷身边惯常跟着的那几人,只是他们都是支支吾吾的不敢回话,后面我提了姑娘必不会责怪他们,那几人才与我说了,今日少爷去了十里街,然后······最后是瑾三爷身边的洛雨将少爷送回来的!”
莺儿将从薛蟠身边的小厮那儿问到的话一字一句都复述给了宝钗,等听见是贾瑾将薛蟠送回来时,宝钗整个人呆楞住了。
“竟然是跟他有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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