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霸王

等安慰了贾琏,两人这才回了府邸。

几乎就在他们两人踏进府门的一刹那,一队报喜的衙役也敲锣打鼓到了门口,鞭炮的轰鸣声引来了周围百姓的围观,有几人带头喊了“恭喜”,其余的人也跟着一起道喜,夸赞声、羡慕声让站在贾瑾旁边的贾琏似与有荣焉一般。

“捷报金陵府贾瑾老爷,得中元景一年恩科乡试第一名,给贾老爷贺喜了!不知哪位是贾举人?”

贾瑾从贾琏身后信步走出,报喜的衙役见是这样一个小少年,心中也是惊奇,十多岁的秀才还不稀奇,但是十多岁的举人那可是少见的很,更何况这可是解元,多少才华横溢的学子都趋之若鹜向往的所在。

报喜的衙役再三确认,这才确信没有送错捷报。

贾琏连忙取出打赏的喜银递给来报喜的衙役,众人热闹了好一阵,这才散去。

等到贾琏也离开,贾瑾这才缓缓的舒出一口气,这一整日的起伏太大,饶是他也有些吃不消,不过对于这次乡试得了头名解元,贾瑾心中倒是有些疑虑,照理说那主考官张起英是老圣人的人,断不会选他做这解元的,也不知是不是这朝中的格局又有了改变。

徒晏清既选了张起英做这主考,当然便有他的原由。

那张起英虽说是老圣人的人,但这老头是个老奸巨猾且识时务的,在徒晏清还未继位时便已经有些向他示好,徒晏清便也顺势接受了他这份好意。

这次甄选主考官,第一时间徒晏清便想到了他。

只是他原以为主考的名单在元嘉帝那儿一次便可通过,没想到却是引来了元嘉帝的试探,这也让徒晏清暗自生了些戒备,总感觉元嘉帝那次提起林如海并非是空穴来风。

而林如海这边,与黛玉交谈之后他心中也是生了惊疑,他自认如今的所作所为无从让人指摘,也不知又有谁盯上了他,竟是要对他的女儿出手?

林如海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元嘉帝。

莫不是他与徒晏清的交往引起了老圣人的怀疑?还有那个在宫中日益受宠的丹士是否也与这一切有关?莫非这一切之事的幕后之人真是忠顺亲王?

林如海心中有诸般的疑虑等待解答,但如今要紧的事情还是关于黛玉。

在与黛玉交谈后的第二日他便上了皇觉寺求见慧空大师。

说起这个慧空大师,与林家其实还有几分渊源,原是黛玉出生时,便是由慧空大师批的命,言道黛玉是一生顺遂平安富贵的命格。

慧空大师是当世的名僧,林如海对他自是相信,这也是当时癞头和尚虽说信誓旦旦的对林如海讲了黛玉以后的命运,但林如海并不相信反而生了疑惑的原因之一。

只是这慧空大师长期在外度化世人,林如海也不知道慧空大师的去向,那时便没有再去找慧空大师指点,只是如今事关黛玉安危却是要过去拜访一下了!

禅室内,慧空大师听完林如海的叙述,沉思许久,才念了一声佛号道:“我曾经算出林姑娘命中会有一生死劫数,只是如今却是得了贵人的相助,如今劫数已然化解,林大人放心,贵千金以后必将平安一世!”

林如海这才放心离开。

等他走后,原先老态龙钟的慧空大师竟然突然幻化成了一个玉雪可爱的仙童,如今的他哪里还有作为慧空时候的德高望重,小童翘起二郎腿,嘴里嘟嘟喃喃道:“仙君也真是的,为了一个赌约竟是亲自下了凡尘,累的小爷我还要在一旁作陪,也是辛苦!”

“倒是没想到那破石头还有些本事,如今那警幻仙姑已不敢再贸然动手,仙君这赌约,啧啧,莫不是十拿九稳了?”

小童的声音渐渐消散,安静的禅室中只余下了一道淡淡的茶香······

再参加完新晋举人们的鹿鸣宴后,贾瑾便迫不及待的与贾琏收拾了行李,准备启程回京都。

这次与他们一道回去的还有贾瑾的老师,原金陵知府方昭为,早在两月前方知府任期便满了,不过因着要与接任的知府交接衙门内的事务,便也拖到了今日。

这次回京后方昭为就会去到工部,成为掌管六部之一的工部尚书,不可谓是一步登天。

一路舟车劳顿,一行人这才到了京都码头,将方昭为送回他在京都的宅邸,两人便急急的往贾府赶。

此时荣国府正门大开,贾珠贾珍等人都等在门口,比起贾瑾考中秀才时,荣国府只是自家人在府中庆贺的情况,这次贾瑾中举后的待遇明显有了提升。

毕竟考上举人就已经有了做官的资格,况且贾瑾年纪轻轻便取得了举人的功名,若是三年后的会试上一取得中,那在整个大周国都算的上是绝无仅有。

自从收到贾瑾中举的消息,荣宁两府阖府都是欣喜无比,尤其是荣国府,老太太大手一挥就说要摆三日的流水席,让人家都知道他们荣国府出了一个麒麟儿,还是王熙凤因提前得了嘱托,难得的保持了点清醒,好说歹说这才将老太太按捺了下来。

便是如此,贾府也还是在城郊那儿设了粥棚子,也算是为贾瑾积累一些好名声了。

贾瑾下了马车,倒是被门口这阵势吓了一跳,便是已经事先收到消息的贾琏也没想到。

贾珠上前两步揽住贾瑾的身子,大手拍拍他的肩膀,语气里带着一丝欣慰道:“恭喜瑾弟一举夺得乡试解元,哥哥这里给你道喜了!”

贾珠的神情真挚,态度诚恳,是真心实意替贾瑾高兴,贾瑾也是投桃报李,他始终记得贾珠小时对他的照顾。

“贾瑾有今日,离不开珠大哥小时对我的悉心教导,请受贾瑾一拜!”

说完对着贾珠便是一揖到底。

贾瑾知恩图报的行为自是让贾珠感动非常,他眼眶发红,连忙将贾瑾扶起:“快随我进府,老太太,老爷都在那儿等着呢!”

等到了老太太那里自然也是少不了一顿嘘寒问暖的关怀,如今贾瑾成了贾家这辈唯一一个有功名的人,在府中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

贾史氏内心也是唏嘘不已,谁能想到,当日她没养在身边的孩子如今竟是有了这般的成就,比起宝玉,唉!不说也罢,只是毕竟是自己带大的孩子,若是瑾儿能够提携一下宝玉,那么于宝玉的将来也是好的。

因此这次老太太态度倒是难得的软和,还真是让贾瑾受宠若惊。

在老太太这儿,贾瑾总算见到了黛玉。

只见黛玉面色红润,看着倒是也没有什么不妥的样子,贾瑾这心才算落到了原处。

许是盯着黛玉的时间有些久了,不经意间竟是对上了黛玉望过来的目光。

只一瞬间,贾瑾浑身就是一震,一种莫名的情绪从他心中奔涌而出,黛玉看向他的那一眼里包含了太多的情绪,有无奈,有心酸,有惆怅,然而却也有欣喜,有激动,还有盈盈流转的期盼。

黛玉在期盼什么?

这日贾瑾刚从方昭为府上回来,只是马车行到十里街时却是停了下来。

洛雨连忙下车查探,贾瑾在车中等了一会儿,便见洛雨神色古怪的向他走了过来。

洛雨这表情倒是平日难得见到,勾的贾瑾也起了好奇之心。

“前头可是发生了何事?”

洛雨支吾了片刻这才回道:“前面闹事的是三爷您姨母家的大公子薛蟠。近日这十里街的茶馆里来了一对卖唱的父女,这做女儿的天生就有副好嗓子,容貌也算有几分颜色,曲也唱的不错,最近在这十里街也算有一两分的名气。”

“今日也不知如何竟是碰上了薛蟠那个呆霸王,说了几句后,薛蟠竟是要强娶了那小丫头进府做姨娘,这人家原是卖艺不卖身的,哪里肯得了!当下便闹开了,只是,只是,那呆霸王今日也不知是倒了什么血霉,竟是遇上了人英雄救美,将他给打了!”

洛雨的话中带了揶揄,说起薛蟠被打时还带了一丝幸灾乐祸,显见也是极为瞧不上薛蟠的。

闻言,贾瑾也是有些玩味,他轻轻挑眉道:“被人打了?倒是不知何人有着本事竟是敢对这薛小霸王动手,走,我们上前看看!”

说完,贾瑾就从马车上下来,他们挤过人群,这才看到所发生的事情。

只见薛蟠以及他日常带在身边的几个小厮,正都躺在地上哀嚎,尤其是薛蟠,声音更是凄厉的躺倒在地,他身上则坐着一名少年,此时这人正举着拳头一拳一拳的揍着薛蟠。

这少年看着也不过十五、六的样子,下手却是狠辣,招招都往薛蟠身上的隐蔽处下手,打的薛蟠嗷嗷直叫。

“你,你可知我是何人?老子表姐可是当今贤妃,荣国府,你知道吧?啊~你这混账,还不松手,要不然,老子找人弄死你,啊!疼!······”

原先贾瑾还只是当看好戏,只是如今竟是牵扯到了他姐姐,牵扯到了荣国府,这他还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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