赈灾的米粮有了着落,河间府的难民也有了安排,等到了十月中旬,因着朝廷开了政令减免了河间府三年的赋税,大多数的流民都选择回了原籍,少数一些流民在京中也得了妥善的安置,一时间四皇子在民间贤名远扬。
只是越是这样,四皇子在京中的行事就越发低调,元嘉帝原还有些忌惮,只是看他行事竟是一副不争不抢的样子,心下便稍安了几分。
他如今虽是身子好了大半,但手脚仍是有些不便,自从那日吃了四皇子献上的丹药后,再食用那方士炼出的丹药,闻之便无法下咽,因此那方士也很是受了元嘉帝冷落。
只是最近那方士炼出的丹药,却是微微透着清香,元嘉帝每每服之,便有飘飘欲仙腾云驾雾之感,很是得了元嘉帝的喜爱,因此原先那沉寂下来的方士又隐隐有了复宠的征兆。
只是这一切与如今的贾瑾都无甚关系,因为他要动身去金陵参加院试了。
只是这次作陪的人却是由原先的贾琏变成了贾珠。
原因无他,皆因大房的王熙凤有孕了!
王熙凤这几个月因着整顿贾府的缘故,小日子来的一直就不是很准,这次也是一样,她晨起时虽觉得小腹有些坠胀,但也没有当回事儿,只当小日子将近,仍旧听着林之孝家的汇报着府中的事务。
只是临起身时,她却是一个踉跄,险险就要栽到地上,还是平儿见着情形不对,一个健步闪身到了她身下,这才护住了王熙凤。
叫来府医一诊脉案,却是已经有孕两月有余,因着王熙凤没养好身子,如今隐隐有了小产的征兆。
这可将清醒过来的王熙凤吓了半死,成亲三载有余,好不容易才盼了一个宝贝疙瘩,可是不能有闪失了。
便是后面闻讯赶来的贾琏也是一脸稀罕的盯着王熙凤的肚子,直把王熙凤盯的满面羞红:“你看着我的肚子作甚?没的不知羞!”
说完,抬手起身做势就要蒙他的眼。
这可把贾琏吓了个够呛,连忙上前扶住她前倾的身子道:“我的好姑奶奶哎,如今你可是个双身子的人,可别这般莽撞了!”
王熙凤借着贾瑾的搀扶坐直了身子,贾琏从她身后拥着她,她便顺势倒进了贾琏怀中。
王熙凤扶着小腹仍是有些心有余悸,府医说她若是那一跟头栽在地上,铁定是要小产的,亏得有平儿挡在她身下,这才保住了孩子,想到此她开口道:“这次真多亏了平儿那个丫头,若不是她护着,我怕是……”
贾琏拍拍她的手安慰道:“这次爷也要谢谢平儿那丫头了!唉,你可是要做娘亲的人了,可别哭鼻子了,小心孩子以后学你!”
“哼!有你这样做爹的吗?孩子,你可别听你爹的!”王熙凤轻轻抚了抚小腹,眼中盛满喜悦!
她抬眼看着风流不羁的贾琏,心下微微叹气,面上却仍是轻笑道:“平儿那丫头是个忠心的,我早知你对那丫头有些心思,早前我是不愿的,不过经了这遭,我也是想明白了,与其日日担心你出去沾些不干不净的,还不如将平儿给了你!只是你琏二有了我们两个,今后便不许拈花惹草了,若是你还是死性不改,我跟平儿就带着孩子自个儿过日子去!”
贾琏连忙讨好道:“我的好姑奶奶,我这儿可是什么话都没说,什么事儿都没干,你就给我把罪名儿给安上了,可是没理了不是!有了你们,以后你再给我多添几个嫡子嫡女,我这日子不就满足了嘛!”
贾琏小意讨好,又说了几句挑逗的话,引得王熙凤娇笑连连,这才作罢!
王熙凤笑完,这才对贾琏道:“我如今有了身孕,府中事务便要放上一放,只是把这管家的活儿交给你那继母,我却是不愿的,她那人太过小家子气了!怕是老太太那儿也是不肯的!”
贾琏点点头,他见王熙凤脸色平静,便知她心中已有了成算。
王熙凤继续道:“珠大嫂子早年在家里也是帮她母亲理过事儿的,只是她性子娴静,在家里那群牛鬼蛇神面前,怕是放不开手脚!”
“不妨这次多叫上一些人,如今二姐儿也大了,她可是你亲妹妹,虽说是个庶出,养好了也是一份助力!只是二姐儿这脾性还需再养养,便叫三姐儿与她一起,三姐儿泼辣,有点我当年未出阁时的风姿,这大户人家的姑娘小姐七八岁学这些管家的事儿也是应当,她们若是有不能处置了的事情,再有我出面,你说这办法可好?若不是惜春是东府的小姐,我还真想叫她们一起!”
王熙凤刚有孕,便能将手中的权柄悉数放下,可见她真的是极重视这一胎的!
王熙凤这边安排好,贾琏却是皱起了眉,他原答应了贾瑾,这次院试是要陪他同去的,如今倒是有些为难!
贾瑾当然不会做出分离人家夫妻骨肉的事儿,只是让他一个人去金陵,家中长辈也是不肯的。
原想着从旁支里选个可靠的过去,没想到倒是贾珠先提出要陪贾瑾去金陵。
这贾珠自贾瑾三岁那年重病痊愈后,身子就日益好转,虽说身子骨看着孱弱了些,倒是也一直没病没灾的!
贾珠许是经历了生死,于诸事上也看淡了许多,贾家那点子纷扰半点没影响到他,他跟李纨不争不抢,反倒是整个贾家最舒心的人。
这次能够主动请缨,也是因为金陵那儿的白鹤书院十分有名,听说书院的山长是他老丈人的故交好友,他便起了去观摩一二的心思。
既有了贾珠作陪,两人去金陵的日程很快便安排了起来。
有了上次的经历,贾瑾这次的行程比上次来的更加安逸。
两人在金陵的宅邸修整了几日后,贾珠便提出要去白鹤书院看看。
贾瑾自是一起陪同。
将手中的拜贴递给门房,没一会儿两人便被引进了一个清雅的院落中,庭院中的石桌上有两人正在执棋对垒。
老者鹤发白须,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显见是个十分严肃古板的人,此时他手执黑子,眉头却是紧紧锁在一起。
贾瑾瞄了一眼眼前的棋局,棋盘上黑子已被白子呈包围之势,看似已无突围的可能,只是老者似是不死心,仍旧想要尝试寻找出路。
“下这儿!”贾瑾实在没忍住,开口道。
老者顺着贾瑾的手一看,却是突然豁然开朗了一般,他将手中的黑子落到棋盘上,指着对面人大笑道:“方昭为,老夫总算赢了你一会!”
他对面的人撩了撩衣袍站起身,转身似有些无奈道:“小子,你可知观棋不语真君子!”
等他转身,贾瑾才看清这人。
这人竟是早前监考县试府试的主考官——方昭为,方知府。
贾瑾又偷偷瞄了瞄棋盘上的战况,这才见原先黑子的颓势已经尽散,反倒是对白子进行反剿,步步紧逼,白子败局已定。
老者和方知府领着两人进了房间,贾珠便从怀中将李祭酒写的书信交予老者。
老者看过信后对着贾珠好一番打量,又问了他好些问题,这才拉着他说起话来。
而一旁的贾瑾则有些无聊起来。
他听贾珠向老者请教的都是些开设私塾的事项,便知他这大哥动了些教书育人的心思,看来贾珠在国子监做教谕的两年,也是学到了挺多。
贾珠性子温润敦实且有耐心,看他当日肯教三岁的他读书就可知晓!
如今他带出来的贾兰比之贾珠天分更高,于读书一事上怕是比贾住都要更厉害几分!
贾珠的将来有了目标,贾瑾亦是真心实意为他开心!
方昭为已观察了贾瑾许久。
去岁府试后,他便想见见这个少年,可惜贾瑾府试结束后便迫不及待的回了京都,让想与贾瑾结交一番的方知府很是可惜。
如今见少年信手拈来的就解决了他这一盘必胜的棋局,心中对贾瑾的好奇就更大!
四皇子极力推崇的少年究竟有什么本事?
他是四皇子的人,当然知四皇子最近过得是什么日子?他这人性子里有些反骨,要不然当年也不会出暗指元嘉帝为帝不仁的考题。
以他看来,如今四皇子简直就是民心所向的大统继承人,元嘉帝如今身子微恙,便是他可以大肆揽权的时候,也不知为何四皇子又选择了蛰伏。
他有心想考考贾瑾,见贾珠与老者两人正聊的开心,便主动问贾瑾道:“我这有一题想要考考你,你可是敢应答?若是答的好了,这次院试我保你必过可好?”
贾瑾:……话说我这次院试的主考官可不是您!
话虽如此,贾瑾仍旧点点头。
方知府沉吟片刻,这才问道:“子产而死,谁其嗣之?何解?”
贾瑾嘴角一抽,这方知府胆子可是真大,这种问题也是敢问。
这题中的子产是春秋时的一个有名的贤相,这题的大义是子产死了,有谁能够继承他?
虽说这题是对国家贤能者流失的感叹,但这题从方知府口中问出,明晃晃的就是再问贾瑾,你认为当今能够承大统的人有谁?
他还能说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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