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黑道太子爷阁下

“狡猾的狐狸可以欺骗眼睛和记忆”。

这令燕无羁不由自主想起了他先前被小雏送进局子的事。

他在进局子之后拿不出任何可以通过验证的身份证明,于是被当地警署当成了危险的人物。

如果不是银仙用记忆置换器捞他出来,他可能会成为广大穿越同僚里为数不多的、因身份不妥而直接吃牢饭的倒霉蛋。

但记忆置换这种非常规手段,也并非一劳永逸。万一再遇到类似的事,他仍然免不了要按流程向相关人员提供身份证件。

当然,燕无羁自认是遵纪守法的良好公民,通常情况下,他不会经常进局子。

所以偶尔用记忆置换器应一应急,对他来说完全已经足够。

可现在有些不一样了。

燕无羁想到自己家对门那一户、携女儿和幼年体女婿同居的废柴侦探大叔。

“……”大哥头疼捏了捏眉心。

以他对面住的那个移动死神小学生招惹刑事案件的超高概率,就在他家楼下开店的自己,低头不见抬头见……难免总要产生些寒暄交流。

就算没牵扯进案件,在这种防不胜防的情况下,他恐怕也逃不掉偶尔成为目击证人的命运。

而正如刚才那位神秘的红发小姐所说,记忆置换器“可以欺骗眼睛和记忆,却不能创造真实”。

每次都对着警署的人一通乱按的话,时间长了也会有bug出现。

毕竟每个人被替换的随机记忆未必都一样,这完全取决于不同个体的脑补能力和逻辑能力。

尤其是那个被冠以“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之名的少年……如果能轻易被虚假的记忆所蒙蔽,那大侦探未免也太浪得虚名。

所以,“没有万全准备的话会倒大霉”很可能是指……

燕无羁浑身一个激灵。

为了最大程度避免被死神小学生殃及池鱼,他或许有必要在一切日常交际开始之前,先将自己的居民身份合法化。

正规渠道肯定行不通,他的身份禁不起核查,每经手一个登记人员,就要多使用一次非常规手段。现在是数据联网时代了,他未必有机会真正接触到为他办理手续的工作人员……

所以他可能需要找一点见不得光的门路。

燕无羁若有所思。

他似乎应该感谢一下友情提示了他的神秘小姐。

但对方为什么要提醒他这些?她又是怎样的身份?他现在理解的这个方向是正确的吗?

这些燕无羁都不得而知。

在大街上突然遇到一个陌生人,对你讲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就算是神棍,也有点太古怪了。

还有对方那句“狐狸的恩赐”。

“恩赐”是指什么,根本想不明白。

难道是银仙在他身上留下了什么东西?

燕无羁苦思了半晌,最终也只能勉强认为,“狐狸的恩赐”可能是少女对他感兴趣的原因。

或许是希望从他这里得到什么,才特意来做好事提醒他,这样的话便算是公平的人情买卖。

倘若的确有所求,那么就算他不去主动寻找,对方也会主动再次上门的。

燕无羁想到这里,心下顿时轻松了许多。

他利索走进商业街,开始今天的采买工作。

因为脑子里有了些计划,所以买东西的时候,他特意不动声色向商业街的各位老板打听了一些,有关这个片区的黑社会或地下组织的信息。

岛国是世界上唯一承认黑帮合法性的国家,人们虽然对黑道敬畏有加,却也偶尔不可避免的要和他们打交道,尤其是要交保护费以维持正常营业的店家们。

燕无羁很快就得到一个名字。

犬金组。

*

犬金组是霓虹黑道届著名黑社会集团“大酷会”的下属组织,长期活跃于东京都及其周边区域,在其势力范围内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力。

燕无羁没费多少功夫,就和对方搭上了线。

“就是你要见我?”

蓄着浓密一字胡的西装中年男人翘着二郎腿坐在老板椅上,嘴里叼着根烟,慢条斯理从长桌的后面旋转过来。

他对面站着一名面容冷峻、沉稳帅气的年轻人。

手下的人汇报说,这个神秘的男人突然找到他们,说想要见一见老大。但无论他们怎样旁敲侧击,他在见到头领之前都不肯透露半点目的。

喽啰们从对方身上的气质和威压推测,这个男人大概率是道上显赫的人物。

可惜他们遍查了全国知名的黑道太子爷名单、以及年龄相似的实力黑帮首领,没有一个能与他对上号的。

他们唯一能够掌握的资料,就是这个自称“燕无羁”的男人,在商业街的斜对面开了一家咖啡厅。

但这家咖啡厅是什么时候建成、何时开业的、开了多久,竟然没人能说得上来。

在黑暗的领域,最可怕的往往不是威名远播,而是查无此人。

越是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越是代表着这个人背后势力的恐怖和危险。

真正的恶魔不会让人间看到其痕迹;道上称呼那样的存在为“暗世界”或“隐形世界”。

喽啰们摸不清燕无羁的来历和企图,所以抱着谨慎和警惕的态度,将他的事汇报给了犬金组组长,由组长亲自来对付这个男人。

“说说你的目的吧。”犬金组组长开门见山地说。

燕无羁冷静打量了一番面前的中年男性:“你是犬金组的组长?”

“正是老夫。”

燕无羁于是点了点头,先友好伸出自己的右手,“你好。”

“……”犬金为他的这个动作皱起了眉。

在岛国,混江湖的黑帮成员们有专门的交往礼仪,见面握手这种正常人的礼节,会让他认为自己不被对方放在眼里。

不管来人有多大的来头,起码气势上要让对方明白犬金组不是好惹的。

犬金一言不发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以一副格外凝重而正式的表情,走到燕无羁面前,然后左手拍大腿、右手掌心向上摆出伸手的动作,像扎马步那样半蹲了下来。

他庄严而郑重喝道:“老夫乃是,东京都大酷会犬金组组长,名为犬金鬼万次郎是也!”

——这是名为“仁義きり”的黑道专用打招呼姿势,是对第一次见面的“道上的朋友”表示尊重的极正式的问候礼节。

可燕无羁根本不懂这些,他见对面的老男人突然做出如此中二又莫名神似“便秘”的动作,偏偏表情还如此庄重,陷入无穷困惑的大哥深深锁紧了眉头。

这……是什么意思?

是要和他握手?为什么要突然扎马步?又为什么要用这种曲里拐弯的声调做自我介绍?

这是霓虹的什么神奇传统吗???

落在犬金的眼中,这便是“神秘的暗世界上位者”不耐烦的表现。

燕无羁犹豫了一下,也学着对方的样子半蹲下来,跟犬金组长的手握了握,然后很快就分开,站直站好。

“燕无羁。”

犬金:“…………”

这他妈是个不按规矩来的可恶男人啊!!

不仅没有按江湖规矩回以出身、名号、姓名、身份,连回应的动作都如此敷衍!!

完完全全被轻看了。

犬金组组长的脸侧隐隐有汗。

对方表现出这样的态度,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根本不了解道上的规矩,是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二是他背后的势力足以藐视大酷会,强者在蝼蚁面前,讲规矩反而自降身份。

犬金组可是一言不合就操起枪支火拼硬干的暴力黑帮团伙,普通人胆敢这样大摇大摆独闯犬金组的概率,低于小行星撞地球导致地球突然毁灭的概率。

所以答案是唯一的。

全国有实力藐视大酷会的黑道组织,只能是“暗世界”中的王者们了。

犬金在比他横的人面前,很懂得如何保全自己。

他壮着胆子举手揽过燕无羁的肩膀,哥俩好似的拍了拍:“兄弟,我想我大概明白了你的来意。”

有背景却孤身来找他们犬金组,多半是有不方便动用自己人的烫手活。

只要不太违背道义,犬金乐意交个朋友息事宁人。

“您有什么肮脏的交易买卖,但说无妨。”

“……”燕无羁扭头看了看自己肩上那只手,眼睛微眯。

他不习惯跟第一次见面的人这样称兄道弟。

犬金本能在他的注视下收回了手,尴尬讪笑了两声。

燕无羁将“肮脏的交易买卖”认为成是“道上”对合作说法的黑话。

所以他点头道:“由于某些原因,我需要一个能通过公安系统核查的合法身份,听说犬金组业务熟练,就来这边看看。”

“……”犬金的脑子里飞快闪过包括走私违禁品、买卖人口等等一系列与身份有关的罪恶可能。

只不过这样的事,对任何一个势力规模足够的黑帮来说都不是难事。

对方竟然是为了如此小事上门,这让犬金感到意外。

独行、来历非凡、还如此高傲……

犬金自认已经猜透了燕无羁的底细!

这……这必定是某个离家出走的暗世界神秘组织的叛逆大少爷!!!

作者有话要说:前方可能是核能预警23333333

从此刻起,这个世界的人将踏上一条再也停不下脑洞的路……先哈为敬!

※犬金组,出自《后街女孩》,主角偶像团“极道少女”所在的黑道组织。

犬金鬼万次郎,犬金组组长,著名语录:“毕竟老夫也不是什么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