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太宽敞的卧室地板上铺好了地铺。
银仙整理好被子,往被窝里一钻，就开始解身上和服的腰带。
“！”床上的燕无羁骤然警惕起来,“你做什么！？”
“？”银仙茫然抬头看了看他,“怎么了？”
燕无羁不敢看他，强稳住自己的表情和声线：“你……”
他颓然发现，自己说不出“你脱衣服干什么”这种欲盖弥彰的话。
睡觉,当然是要脱衣服的。
银仙是狐狸,不穿衣服睡觉更是野兽的天性。
如果这时候问出口，岂不正暴露了他对狐狸有一些……想法？？
不,他只是最近频繁被银仙的美色晃了眼而已,这是人类会欣赏陶醉于美丽事物的本能。
他对银仙，仅仅是出于孽缘层面的不可控关注，绝不可能是那种……那种的垂涎！
燕无羁定了定神,不着痕迹改口：“你先把灯关上。”
没错，灯关上就看不见了。
对燕桑的心思毫无所觉的银仙“哦”了一声,乖乖伸手将灯光熄灭。
燕无羁松了口气,平躺下来，默默为自己的稳健点了个赞。
正是如此。
这样银仙爱和衣睡还是爱裸睡就都跟他没——
身体右边的床下,传来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
“……”
燕无羁发现他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关上灯,确实是看不见了,但他还可以听见。
他听到银仙脱叠衣服的动静，而黑暗蒙蔽了他的双眼，令他不能很好的判断床边的人当前的情况。
银仙平时穿的和服有多少层？
听刚才的声音，他是脱了两件还是三件？
他还穿着衣服吗？还是已经赤条条躺在被子里？？
大哥意识到放银仙进来是个错误的决定。
他的精神疲惫不堪,但过度亢奋的脑子却将他全部的睡意统统打散。
他无法控制它停下来。
声色误人，先人诚不欺我。
不知过了多久，床边的人好像翻了翻身。
燕无羁判断出，银仙此时该是面朝着他侧躺。
他的身体不由变得更加僵硬。
狐狸用极轻的气声唤他：“燕桑……你睡了吗？”
“……”燕无羁捏紧了被子，装作熟睡。
没有得到回应的银仙又动了动。
燕无羁皱眉听着动静，还没反应过来，第二声轻唤的热气就扑在耳边：“燕桑……”
“！”燕无羁一个激灵，睁眼扭头翻身起一气呵成。
深沉的黑暗里，隐约看到银仙露出床沿以上的半颗脑袋。
“……你有事吗？”
他的声音听起来低沉喑哑，好像努力压抑着什么。
银仙以为是自己的骚扰将他惹生气了，所以立刻缩回了被窝，卷成一条长虫。
“那个、燕桑，我有些问题想问你……”
燕无羁闭上眼睛，深深呼吸了一次。
三秒后，他道：“讲。”
得到准允的银仙喜滋滋又凑了过来，“燕桑，小燕最近去哪儿了，我有段时间没见她了。”
“……”燕无羁一时答不上来这个问题。
银仙自顾自说了下去：“之前在剧场也出现了一个女孩，给我的感觉和小燕很像……是个穿蓝白小裙子、念着听不懂的奇怪经文还用剑的小姑娘，燕桑有没有看见她？”
“……”这个问题也跳过。
“啊，说起小裙子，那天木之本君的灰姑娘……噗！难为月城君对着他那副扮相也没笑场。他们俩总是一起来店里，是也像我们这样住在一起的吗？”
“……”
燕无羁默了默，答：“他们是恋人。”
“嗯我就知……什么？！”银仙冷不丁被燕桑话中的信息震住。
燕无羁肯定重复：“是恋人。”
“……”银仙好像艰难地消化了一下。
“额、是有点意外……但仔细想想月城的性别，好像又没有什么不对……”
“……？”这回轮到燕无羁懵圈了。
他回味着银仙这句话，眉头下意识皱起：雪兔是男生，桃矢也是男生，男生和男生在一起……
银仙居然觉得没有什么不对？！
“等等银仙，雪兔他……”
银仙笑话起他来：“燕桑你不会还没发现吧，月城君不是人类啊。”
“我一直知道他不是人类。”
“所以月城君既不是男生也不是女生。”
“……雪兔子不是男生？？？”
银仙发觉燕无羁的反应有点有趣。
他试图给大哥科普下“非人”们的性别问题：“燕桑，你觉得狗神是男生还是女生？”
“……”燕无羁谨慎思考了两秒。
男体的狗神抱着小雏蹭脸时，他会特别想揍他，而且觉得此人过分变态。
但是女体的狗神抱着小雏撒娇，画面好像就没有任何违和感了。
这说明，狗神应该是女孩子。
于是他回答：“是女孩。”
银仙听到他的答案，啧啧叹了一下，摇头：“不是哦，狗神没有性别，妖物大多都没有性别之分。”
“我记得狗神说过，她是不记得生前是男是女了，才会反复性别突变。”
如果按银仙说的，妖怪都既非男性也非女性，那么同为妖类的银仙……
燕无羁心底忽然涌上一种他自己都说不上来的隐隐激动。
“你呢？你也没有性别吗？”
难道……银仙也可以变成女孩子？
如果银仙是女孩子……
大哥幻想了一下家务能力MAX、心思纤细、待人体贴、会撒娇还诱人的扣库里桑……
淦！！
是超理想型的太太啊！！！
燕无羁不由自主紧绷起来，有些忐忑又有些期待地等着银仙的答案。
银仙回答道：“我跟狗神那家伙怎么能一样！我可是羽化御灵公司的签约神明，在高天原有正式神籍的。”
他脑袋枕着手臂，用一种老年人回忆当年风光的口吻念叨：“我并非狗神那样的亡灵，而是本就是妖怪。是后来人间信仰没落了，不得已才混成现在这副光景，偶尔当当银仙勉强维持生活这样子。
“狐狸成妖的时候都可以自由选择性别，我选择当男人，是因为如果是女人的话，整个妖界的单身雄性都会疯狂向我求婚。啧，真是太烦人了！”
“……”我理解。燕无羁在心底默默道。
银仙这家伙假如是女孩子……那他太可以了！！
说不定他自己也会一冲动就向他求婚……
然而燕无羁马上又意识到，银仙在妖怪的世界似乎非常受欢迎。
他不禁生出一种诡异的危机感。
尽管银仙现在是男性……可一旦接受了这种设定，那么……
燕无羁，二十五年人生的美好初恋，刚刚生出萌芽，就被数以万计的非人类情敌包围了。
银仙仍在继续提问：“算了，妖怪的性别不重要，燕桑能分清现实生活中的人类就……唔，燕桑，我来测试一下。店里的人你都比较熟悉，就问其他人吧。上次来我们这里表演的偶像组合的性别是？”
燕无羁思考了一下MagicalTwin二人的暴力美学式战斗风格，给出判断：
“是男人。”
银仙：Σ(=Д=;
“……为、为什么会觉得是男人？”
燕无羁认真严肃道：“他们是非常努力的硬汉。虽然穿着打扮很可爱，但真实的形态是货真价实的纯爷们儿。”
“…………”银仙感觉燕桑的性别认知力可能真的存在问题。
他扯着自己的嘴角，试图把燕无羁离谱的判断捞回来：“不、这个，小燕她也很可爱对吧，小燕难道也是男人吗？”
燕无羁犹豫了一下。
他这次大约思考了整整五分钟。
直到银仙都以为他已经睡着了，他才重新开口：
“小燕没有性别。”
大哥绝不承认自己是女的。
但他也不能说小燕是男的。
所以，小燕没有性别。
绝赞的逻辑。
“…………”银仙绝望按住了自己的脸，“燕桑，你再说一遍。”
“……”燕无羁不再说话了。
“小燕那么可爱当然是女孩子啊！！！”恨铁不成钢的扣库里桑抓狂挠着被子。
燕无羁：“……”草，他竟然夸我可爱。
*
这天晚上，银仙做了一个离奇的梦。
他梦见长着燕桑脸的小燕。
娇娇软软的萝莉脖子上一颗属于猛男的头，面瘫着脸对他说：“银仙，我没有性别。”
……
银仙被吓醒了。
旁边的燕无羁似乎也是刚醒。
昨天太过疲惫，两人又睡得那么晚，一睁眼已经九点半。
他们一起走出房间洗漱，正好碰到周六来上班、到二楼仓库取咖啡豆的桃矢。
桃矢在楼梯口愣了愣，尴尬向二人问好：“早、早安……”
他好像……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银仙衣衫不整从燕桑的房里出来！！
他们昨天晚上睡在一起！！
银仙揉着眼睛，软绵绵打着哈欠回了好：“呀白，昨天睡得太晚……都这个点了……”
燕无羁看到桃矢，也一副慎重反思自己的模样，喃喃低语：“昨晚一冲动就搞了两发（星光爆裂），果然还是有点累，以后还是得节制点才行。”
桃矢复杂望着他们两个，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吗。
太淫.乱了。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燕桑为什么也没休息好——
燕无羁（内心）：草，他竟然夸我可爱他竟然夸我可爱他竟然夸我可爱他竟然夸我可爱他竟然夸我可爱……
于是，超晚才得以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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