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严的?神色变化?全被许朗看在眼中,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蒋严第?一时间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微笑着重新看向许朗,“我不太懂许先生的?意思。”
“明天你按时来，我会让你懂的?。”
许朗撂下这句话后就不再和蒋严纠缠,时间不早了,舞会也要进入尾声。
许弈那边算是比较圆满的?完成了今天的?社交任务，虽然绷着小脸,但内心开心到?飞起。毕竟自己这么棒,非常值得让哥哥称赞一番呢。
他兜兜转转在角落里找到?了哥哥和蒋严,现在的?他不再是什么许家的?未来继承人,而是个想和哥哥撒娇的?弟弟,于?是习惯性的?抱住了哥哥的?手臂,满不在乎的?朝蒋严吩咐,“你和司机回?去吧，我和我哥走。”
有?哥哥在场撑腰，语气都强硬了很多。
就算蒋严吃小孩又?能怎么样，反正哥哥会保护我的?。
现在的?蒋严根本没心思搭理小朋友,默默的?盯了许朗几秒,只说了声好,也不知是对明天赴约的?回?答还是对许弈的?回?答。但许朗知道?,蒋严明天一定会来的?。
沈凯铭又?充当了司机的?角色,回?去的?路上,许弈压制不住内心的?喜悦，起初还顾忌着沈凯铭，觉得自己应该低调一点，可又?忍不住和哥哥炫耀,不停的?说自己今天认识了几个人，谁谁谁又?和自己有?同样的?兴趣爱好，又?和谁谁谁约好了下次一起玩。
这种社交场合认识的?朋友，以后都会成为许弈的?人脉关系，看他对此并不反感，许朗揽着他的?肩膀晃了晃，权当鼓励。
许弈得意洋洋，梗着脖子嘴角都快扬上天。
“对了，哥，你刚才和蒋严说什么了？”许弈虽然不知道?俩人的?谈话内容，但知道?自己过?去的?时候蒋严脸色不太好。
能让蒋严这种人吃瘪，我哥果然是坠吊的?~
“明天约他见个面而已。”
他的?事?沈凯铭都知道?的?七七八八，也知道?他私下里一直都在查蒋严，“这次成了？”
“嗯。”许朗做出一个放松的?姿势，“已经让他舒服的?过?了个年，现在，也该好好清算一下了。”
许弈眼前一亮，“我呢我呢？我要做点什么？”
许朗：“明天你就知道?了。”
另一边，蒋严这一宿过?的?并不安稳。
他已年过?四十，鬓角渐渐生出了白发，当卸下了一切的?伪装，蒋严看着镜中的?自己突然生出一种疲惫感。
明明就差一点点了，许朗却偏偏在这个时候说出了周伟来的?名字。
他不知道?许朗究竟查到?了多少，也不知道?许朗背后调查这些的?目的?。
许朗说了周伟来，却也只说了周伟来。
到?底是只查清了他的?身世，还是说这只是个诱饵、除此之外他手里还有?其他查到?的?资料。
周伟来这个名字吊在那里不上不下的?，让蒋严感到?难受。
翌日，蒋严推掉了自己原本要做的?事?，准时到?咖啡馆赴约。许朗早早等在了那里，手边还放着一沓厚厚的?资料，少年晒着阳光喝着咖啡，完全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但可惜的?是，这只是个会蒙蔽人眼的?假象。
蒋严沉下心思，坐下后要了一杯黑咖啡。
许朗见状笑了笑，把糖和奶推过?去，“多少加点，这是你最后的?甜头了。”
“我不懂许先生在说什么。”蒋严依旧是昨天那套说辞，“我人已经到?了，许先生尽可以把话说清楚。”
许朗拿出一沓资料交给他，上面记载的?是周伟来、蒋川以及和他的?关系，详细的?仿佛在看个人档案。
蒋严看罢面不改色，“我承认这上面写的?都是真的?。周伟来确实是我的?祖父，可那又?如何，周家与?许家的?恩怨已经是两?代人之前的?事?了，这些年我在许家任劳任怨，所有?人都看在眼里，许先生不能单凭这一点就认定我对许家有?异心，这事?就算闹到?先生和夫人面前，我也堂堂正正。”
许朗又?拿出了孙晓芳交给他的?视频。
蒋严依旧有?他的?说法，“我父亲年少丧父，对此的?确颇有?微言。但老爷子心善，破例允许我父亲进入许家做事?，这对我家而言是大?恩，也正因如此，我们父子俩才会一直留在许家，想要尽己所能报答老爷子的?恩情?。所以你这段视频只能代表我父亲进入许家之前的?态度，而不是之后的?态度。”
许朗听完微微一笑，“蒋严，你是个聪明人。”
聪明人知道?如何规避自身的?风险，周伟来的?事?蒋严不可能毫无准备，也确实如他所说，单凭许朗现在拿出来的?东西，根本没有?那么大?的?说服力。
“以下我说的?话无法证实，你姑且听听看好了。”
许朗说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猜测，说蒋严利用病情?想要毁了自己，说他利用许弈的?性格想办法分化?他和父母的?关系。
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蒋严的?实际想法和意图，但蒋严自己不可能承认，“很有?趣的?猜测，但许先生所猜测的?一切，都是假的?。”
“别?急，我还没说完。”
许朗喝了口微凉的?咖啡，继续道?：“我一直在想，那对夫妻为什么这么信任你，原因的?话，可能有?两?点。”
“第?一点，你父亲是老爷子找来的?，而从表面上看，你们父子俩听话又?任劳任怨，这些年所做的?事?都是符合许家的?利益的?。”
“第?二?点，你没有?孩子和亲近的?小辈，所以他们放心的?交给你一部分权力，因为你们岁数相仿，就算你真有?什么对许家不利的?想法，只有?有?他们在，他们就可以牵制住你。等到?正式把许家交到?小弈手中时，你都那么大?岁数了，还能做什么呢。”
蒋严微笑着看向许朗，不得不承认，这两?点最重要的?原因，许朗都猜中了。
眼前的?少年是他看着长?大?的?，十八年，整整十八年，他看着一个被病痛折磨的?伤痕累累的?孩子挺着傲骨、挣脱束缚逃离了那个牢笼，如果不是立场相对，蒋严不会吝惜对他的?欣赏。
只可惜啊……
蒋严：“先生和夫人待我很好，许先生说这两?点是他们信任我的?原因，但也是我对许家永远效忠的?决心。”
许朗：“可如果这两?点都不成立呢？蒋严，你心里也清楚，这两?点原因中，第?一点只是长?久以来的?印象分，真正起决定作用的?其实是第?二?点。”
手指尖几不可察的?颤了颤，蒋严静静等待他的?下文。
许朗拿出他近几年的?银行流水记录，蒋严眸色渐深，可除此之外依旧毫无波澜。
“小弈第?一次看到?这份流水记录的?时候，还说你是个老古董，都什么年代了，电子支付这么发达，你还坚持着用现金方式支付花销。”
“我承认自己是个老古董，但这也不是什么错吧。”
“的?确不是，因为你最大?的?错不在于?支付方式，而在于?你太自律了。”
许朗把流水记录推到?他面前，“你的?自律或许是性格原因，或许是为了让他们觉得你是个可靠可信的?人，但问?题恰恰就出现在这里。”
“蒋严，我们毕竟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十八年，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除了为许家办事?，你私下里毫无兴趣爱好可言，看上去就像是为许家牺牲了一切。”
许朗食指点着每月的?取出款项，“那你告诉我，毫无兴趣爱好、父母双亡、又?没有?亲近的?朋友和子辈的?你，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花了这么多钱的?？别?说你是找了个福利院做慈善，这理由没人会信。”
“蒋严，你没结婚，但你瞒着所有?人有?了孩子。”
嘴角的?笑意终于?淡了下去，蒋严冷冷的?看着他，“这只是你的?猜测，你没有?证据。”
“你说得对，我没有?证据，但我现在并不需要证据。”
“有?一点是你我都认同的?，他们信任你的?原因，最重要的?就是你没有?孩子没有?继承人，所以你想要毁掉许家毫无利益可言。但有?了孩子就不一样了，你分化?小弈和父母的?关系，以小弈的?性格，他是真的?会撒手不管这个烂摊子。”
“等到?时候他们老了，小弈又?不想管家里的?事?，偌大?的?许家总需要有?个人站出来维持，你深受许家的?信赖，你推出的?人选他们肯定会予以考虑。你可以由此慢慢将权力过?渡到?那个人的?身上，就算是一代人无法完全继承，但你们周家的?人向来有?耐心，从蒋川到?你，再到?你的?孩子或孙子，总有?一天，许家会完完全全属于?你们。”
“蒋严，我说的?对吗？”
面前的?黑咖啡早已凉透，蒋严也早就没了品尝咖啡的?心思，思忖再三，也只能又?说一遍他没有?证据。
“都说了，我不需要证据，我只需要在他们心里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然后看着它一点点生根发芽，直至破土而出。单凭我自己都能查到?这么多，要是动用起许家的?力量，你就真的?毫无秘密可言了。”
蒋严再也坐不住，起身就要走人。
“别?浪费时间了。”许朗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蒋严，你猜我为什么要和你约在下午两?点？这个时间，他们两?个已经下了飞机进了家门，我手中的?资料一式两?份，另一份，小弈现在应该放在了书房的?桌上。”
对蒋严而言，一切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