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医务室。

“医生,他这要不要打破伤风啊?”许让手里拿着一管药膏,担心道。

检查一遍后,沈延除了嘴角的淤青外,胳膊上还有一条长长的血痕。

伤口不深,但这会儿已经开始渗血,看着挺严重。

“不用,小伤,年轻人身体好,估计两三天就好了吧。”

穿着白大褂的校医看了眼几乎在瘫在椅子的这个人,怀疑道,“不过你确定他是我们学校学生吗?”

许让解释:“他是我同桌,我们是高二平行班的。”

校医瞥了眼沈延的脑袋:“头发怎么染成土黄色了?还有,校服也不穿。”

沈延怒了:“什么土黄色?这是金色!”

他一个校霸怎么可能会土!?

许让见他还要顶嘴,赶紧回头瞪了一眼,沈延立刻不说话了。

新来的真是,大庭广众下还这么……这么对他撒娇。

校医还是不放心,看了眼两人的学生证,发现这个黄头发的学生叫沈延。

姓沈啊,他大概明白了对方为什么染发不穿校服也没老师敢说了。

立阳是私立高中,沈家是其中最大的投资人。

于是把学生证给了两人,也没再为难,“在这休息一会儿,我去拿祛疤的药。”

许让:“好,谢谢医生。”

校医走后,沈延才开口,一脸不屑:“还用什么祛疤药啊,伤疤是男人的勋章。”

许让无奈:“那也是保家卫国留下的才算数,跟人打架留疤算什么勋章。”

沈延:“……”

新来的膨胀了,都敢跟他杠了。

看来是他这几天太好说话了。

于是就要起身。

许让赶紧拦下他:“你要去哪?还有药没拿,伤口也还没消炎。”

沈延:“回去上课,留在这干什么。”

许让:“你上课也是睡觉,不如在这睡,还有床。”

沈延:“……”

完了,这是要造反。

许让看他倔着张脸,明白这人吃软不吃硬,语气软下来,“就等一会儿,不行吗?”

沈延这才反应过来:新来的原来是想单独跟他待一起啊!

怪不得一直要留他。

行吧行吧,反正回去也不上课,还不如在这躺着,还有床……等下,床!!!

许让该不会……沈延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耳根脖子一并爆红,僵坐在那里不敢动。

许让以为他不舒服,“要不要躺会儿?”

沈延:“!”

果然!他就想让我躺下!

沈延誓死不从,一脸贞烈:“不躺!”

许让估计他还在闹别扭,也没继续要求,拿上刚配好的红药水,刚碰到沈延的胳膊,对方几乎就要弹开。

“你……你干什么?”

许让无辜道:“给你擦药啊。”

原来是擦药啊。

不知为什么,沈延心里居然有点失落,于是主动把胳膊主动伸过去。

沈延另只胳膊因为打架的缘故,现在抬起来不方便,许让刚刚就看出来了。

他坐在小板凳上,用棉签蘸着红药水,一点一点耐心擦拭着伤口。

稍微碰得重了,还会抬眼看沈延的表情。

对方侧脸对着他,阳光打上去衬得深邃,偶尔抿着嘴,眉头紧皱,却不喊疼。

许让突然觉得安静的沈延还挺帅的。

不仅如此……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为了他打架。

许让想起小时候,那场车祸里拼命护住他的妈妈。

妈妈死后,除了外公和苏林,很少会有人这么关心他了。

校霸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

沈延觉得许让的动作太慢了,对他简直是种折磨。

棉签擦得他伤口又痛又痒,心底也不由产生一种莫名的情绪。

他刚要恶狠狠问许让“弄好了没”,结果一转头,就发现对方眼睛红了。

……居然为他哭了。

他想说就这点小伤哭什么,可许让那副表情,让硬生生让他闭了嘴。

他经常打架,受了无数的伤,大家都怕他,崇拜他,却很少关心他,问候他。

上一次有人给他擦药是多久之前的事了?沈延想不起来。

可现在有人关心他了。

沈延发现自己心脏跳得厉害——

他好像有一点点喜欢许让了。

两人一时安静,谁也没打破。

许让擦完药,一抬头才发现沈延正看着自己,以为擦疼了,关切道:“现在还疼吗?”

沈延移开视线,耳根上的红还没彻底消退,“怎么可能疼?”

他看见许让眼角还有未干的泪花,默默想着:以后得少打点架了。

不然新来的会把长城哭倒的。

沈延心里的这些想法,许让一概不知,他刚刚想到了妈妈,一时伤感,眼睛有点酸。

擦完药,情绪也平稳了,他拿上校医给的药,两人一起回教室。

*

顾敬游打完架就直接回了教室。

老师正在上课,看他满脸阴郁的从后门进来,也没问,继续直接上课。

可班上同学都知道刚才校草和校霸打起来了,见其中一个主人公进来,视线纷纷朝他看过去。

顾敬游向来都是被人用爱慕的态度仰视着,而现在,这些目光里多了看戏、探究、嘲讽……他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陷进肉里。

终于熬过了一堂课。

张岩一下课就赶紧过去问:“顾哥,你没事……卧槽,你脸怎么受伤了!”

他也知道顾敬游和沈延打起来的事情,可没想到顾敬游这么高的个子,会被对方打的这么惨。

顾敬游冷着脸,“他更惨。”

张岩见他脸色不对,也不敢再说话,语气微弱:“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

提到医务室,顾敬游的脸色更差了。

张岩干脆闭了嘴。

班上还是有不少女生喜欢顾敬游的,都过来关心他。

“没事吧顾校草。”

“怎么会跟别人打起来?”

“听说是平行班的的沈延。”

“他啊?那不奇怪啊,听说他平时就爱打架,成绩也不好,虽然长得帅但也是个人渣。”

“我怎么听说是为了许让打起来的?”

“啊?不是吧……”

……

顾敬游突然起身,对着围在他旁边说话最大声的一个女生冷冷道:“少多管闲事吧。”

女生一时间愣住。

她前段时间刚对顾敬游告白了,对方虽然没答应,但态度从头到尾都很温柔。她还以为自己有机会呢。

结果现在,顾敬游居然用这么冰冷的语气跟她说话。

女生觉得委屈,捂住脸,跑回座位上哭了起来。

班上人都震惊了。

顾校草从来没用这种态度对待过女生啊!

怎么回事?

张岩也觉得奇怪,顾敬游最近的举动都有点奇怪,到底是从哪一天开始,他才变得这样呢?

他将之前几件事情连在一起,发现,让顾敬游情绪大幅波动的那个人——

好像是许让。

……不会吧。

张岩盯着顾敬游看了眼:不会真的喜欢上许让了吧。

*

许奕辰今天第一次下了楼。

他没来过文科班,尽管顾敬游的班级在这层楼,但因为许让也在,他都尽量回避。

可今天都在传顾敬游和沈延打架的事情,连他身处的实验班都有不少人知道了。

可想而知几乎整个年级都知道了。

还有人说当时许让也在场,两人是为了他打架。

许奕辰不可思议。

好像自从许让离开许家后,顾敬游都会格外关注他。

前几天他好不容易邀请到顾敬游来家里,结果又被许欣妍的事情弄出了糗,就算事后跟他解释过了自己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但越描越黑。

而且当时对方脸上的表情……许奕辰不敢再回想。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许奕辰?”

走廊里一个文科班的男生认识许奕辰,喊住他。

许奕辰恢复神色,略显焦急道:“麻烦帮我喊下顾敬游。”

男生跟顾敬游关系不错,自然知道两人现在暧昧的关系。

他朝许奕辰眨了个眼,“没想到你会过来找他,行,等着啊。”

许奕辰在教室后门等了会儿,就看见顾敬游沉着张脸出来了。

脸上还有好几块淤青,嘴角肿了,右边耳朵上还有血痂,仔细看衣服扣子也不见了——

许奕辰没想到会到这种程度。

顾敬游一直是个特别在意形象的人,出门约会一天要照三次镜子,精致到头发丝,而现在这副模样他完全不敢想。

简直换了个人。

见他脸色不好,许奕辰担心道:“你受伤了吗?要不要去医务室?”

顾敬游知道自己现在这副模样不太好,也不想出去见人,但许奕辰是第一次来文科班找他,不好推脱。

于是敷衍道:“没事。”

“怎么会没事?”许奕辰急了,直接上手,想轻轻碰他的脸,结果被顾敬游直接躲开了。

他的手就这么顿在空中。

气氛有点尴尬,两人面对面站着,顾敬游倚靠着墙,眼睛却一直不看他。

许奕辰低下头来。

半晌,闷闷的声音传出来:“是为了许让吗?”

顾敬游一怔。

他见许奕辰脸色苍白,紧抿嘴唇,眼角泛红,似乎委屈得要哭出来,才意识到对方可能是在吃醋。

以前只要许奕辰稍微不高兴,他都会低声细语哄着,直到把对方哄开心。

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他看见对方这副软塌塌的模样,不禁感到厌烦。

也不想费力去哄,而是直接丢下一句“我回去上课了”就回到了座位。

留下许奕辰一个人在原地发怔。

顾敬游这是怎么了?他没看到自己不高兴了吗?以前他都会哄自己的,为什么今天……

许奕辰心底一沉。

肯定是许让。

他一定是在报复自己,报复许家,先是离家出走,再是抢走自己的东西,顾敬游就是其中一个。

一定是这样。

许奕辰咬紧后牙。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得找许让聊聊。

*

离中午放学还剩最后一堂课,沈延本打算直接翘了,但许让坚持回去上课,他自然也一脸不耐烦跟着回教室了。

许让一路上都在担心打架该面临的后果,也不怎么说话。

沈延见他皱着张脸,以为还在为自己担心,主动安慰:“你放心,我身体结实的很。”

许让被他说的更忐忑了,把沈延从头到脚都扫视了一遍。

平行班的老师不会现在还体罚学生吧,怪不得校霸看起来很抗揍。

沈延被许让看的浑身发毛。

怎么一说身体,新来的就这么兴奋?

两人各怀心思回到教学楼。

许让刚要进教室,就被人喊住。

“许让,我们谈谈。”

他回头一看,是许奕辰。

估计又是许家的事情吧,许让打算最后一次跟他说清楚,结果还没开口,就被沈延拉到身后。

“怎么又来一个?”

沈延居高临下看着许奕辰,他以为对方跟顾敬游一样是来挑衅的,挑眉道:“把你们老大喊来,我不跟矮子打架。”

许奕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