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暮,来我身边。”
知道的人以为指的是今朝的座位,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厮在讲什么情话呢。
到了这年头,对这一语双关的幼稚把戏还乐此不疲的,说句实话,颜暮也很佩服林易渚人到中年不一样的年轻心态。
然而,她今天的身价包括她离婚后可能会分到的大半身价都提醒着不必克制。
“起开。”
“非但你的西服惹眼,占位置,就连人你也挺碍眼的。”
原本那些充斥在牛肉馆内的细碎八卦声顿时消失不见了。
之后,颜暮顺理成章地坐在原本属于林易渚的主位上,对此,拎起手工定制西装的林易渚却一言不发,桃花眼尾却含着笑。
众人为之震惊。
原本以为这是两人经济财富地位不分上下,而林易渚的示好也早已遭到颜暮毫不犹豫的拒绝,常人这会儿不应该被拒后不爽么。
可林易渚并没有表露出任何的负面情绪来,他笑得宠溺,仿佛方才颜暮冲他的发言并不是劈头盖脸的谩骂,倒像是对他娇嗔来着。
“林易渚,你脸皮真的很厚了。”
颜暮无奈,就连她说了语气这么嫌恶的话,林易渚巍然站在自己身后纹丝不动,就等着自己落座以后,又来到自己身边么。
这时候,颜暮不得已牵扯其他人进来。
“许洋洋,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你刚刚也在挂念着我,”颜暮笑容体面,语速如潺潺流水,她转而眸光一敛,聚精会神地拨弄着她的指甲道,“不如你过来,我们姐妹谈谈心。”
她转而对苏成大的老婆说话时则多了两分温存的耐心,“老板娘,你过来,我来祝贺你开业,自然要同你喝两杯的。”
林易渚总算知晓颜暮做法的深意,但他并不认为,一个即将被离婚的沈光耀值得她这么做,在外的清白名声与给男人的脸面,只能说颜暮是仁至义尽了。
“还不走?”
“走。”
林易渚终于不杵在她的身后,而老班长几人明显觉得这是他们在林总面前表现的好机会,立马招呼着林易渚去他们男同学最中心的位置坐去。
颜暮总算得以轻松了些。
想着许洋洋虽然嘴毒了些,到底也是个不聪明的。不然有些话也就不会放在明面上了,对此,她并没留太大的心眼,只认为这是抵挡林易渚的一个由头罢了。
许洋洋却有几分坐立难安。
她原以为以颜暮那温吞的性子,必然不可能对她的议论妄自发言的,可她总觉得今日之颜暮与以往有了些许的不同。
她的眼尾微微勾起的眼线不仅仅让那双眼眸明艳起来,也使得她的温柔之中内敛了一丝不易琢磨的锋芒。
她气。
然而全场的人无疑捧着颜暮。
一味地说着“颜暮你怎么还这么年轻和漂亮”,在这连连的赞许声中她真被众人推到了颜暮身边,颜暮的另一侧坐着苏成大的老婆,这家店的老板娘似乎也无心营业,只顾得频频望向颜暮那张璀璨夺目的脸。
以往真觉得没什么不同的,可真一坐到颜暮身边,许洋洋立马感觉到了强烈的对比。
颜暮的五官是那样的立体,以至于她在颜暮的衬托下,反而显得平平无奇了。
许洋洋自顾着喝酒,到底是任何人的差别,她也不知道为何一夜之间变得如此大了。
颜暮却在美眸流转间,举起酒杯也没忘掉自己,她在自己耳边轻声示意道,“替我挡两杯。”
许洋洋照办了。
举起酒杯挨个敬了过去。
照办以后,她才觉得颜暮这人总能把人整得五迷三道的,就连自己也不例外。
牛肉馆里的喧嚣好像不会结束,尽管人们的话题抛不开对于财富的追捧,少不了攀附的心思,但颜暮几乎也可以感受到,就连坐在自己身旁势力如许洋洋,也一样怀念着过去。
并不是普通校园生活有什么特别美好之处,只不过是年少时的他们,值得怀念。
然而,一切终究是不同了。
……
曲散终离。
同学们也几乎发觉林易渚自从颜暮来了以后,兴致就不在饭桌上了,几个会意的男同学当即准备离开,给这豪门太太和另外一门豪门公子哥留下足够的空间。
唯有碍眼的苏成大呆在这里,久久不愿去陪同老婆去收拾东西。
颜暮知道他对林易渚的警觉,却也说,“老苏,我没事。”
醉意涌上来,颜暮反而觉得身子轻飘飘了几分,而那种日后担忧她和沈光耀破产的恐惧也就不复存在了。
这时候,颜暮对林易渚的戒备心也就不是那么重了。
她坦承道,“真羡慕你有一个好女儿啊。”
“怎么?”
“如果你希望她成为你法律意义上的女儿的话……”林易渚的话说得直白到无以复加。
“林易渚,你可真是一刻也不停歇,前脚刚知道我离婚,后脚就来这么一出,”颜暮直视他并不克制的双眸,“我真怀疑你这个人没脸没皮。”
卸下心防的同样,这并不代表颜暮要毫无预兆地接受下一个男人。
尽管她了解过林易渚和女主之间天然之间的连接,也几乎可以预判他一生的顺遂,但这并不代表着她要立即依附于他。
当豪门太太久了,久到颜暮闷了。
“我送你回家。”
林易渚滴酒不沾,为的当然是这一刻护送颜暮回到她的住所,如果没有意外,她处在的公寓离他的公司也并不算太遥远。
显然,林易渚已经做过功课了。
他甚至去她的离婚律师那里想方设法套取了信息,尽管律师不言,他几乎可以判定,她的离婚案子已经在筹办之中了。
“不必。”
她天生的抗拒并不足以打消他的念头。
其实林易渚总觉得颜暮太过苛求完美,她几乎从不露出任何其他的情绪来,所以哪怕那一句“起开”是赶走他的意思,他仍旧觉得庆幸——
就好像自己终于从颜暮那里得到什么不一样的情感来。
“你可以表达你的不情愿,我也可以重复我的追求,”林易渚一手已经接过颜暮的外衣,他深情款款地走到了她身边,“颜暮,我想送你。”
两人就这样一个婉拒、一个执着的相伴而成地几乎走出了商场。
而林易渚识时务的司机已然把流光肆意的车停在了商场最方便的出口处。眼见林易渚即将到达,又连忙下了车热脸相迎。
女人同意了。
颜暮并不知道林易渚是怎样说服的自己,又或者自己实在不想要让这场闹剧被更多的人瞧见——
灯火通明的不远处,恰逢有几个探店的主播也没关掉拍摄的机子。
她最终上了林易渚的那辆劳斯莱斯。
车子绕开大学城,往市区的方向不断靠拢,紧随其后他们上了高架桥。颜暮与他保持着同等的沉默,无言望向这车闪耀的星空顶。
可这昂贵的星光与旧时她同沈光耀在山顶亲睹的并不一样。
而就在这个夜晚里,沈光耀正驾驶着他的座驾,疾驰而来,他的车速很快,快到几乎看不见窗外的风景,外面的五光十色只剩下虚晃的碎影。
两车在高架桥上迎面、相逢、交错,却又驶向了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
他们的眼中全然没有看见彼此。
作者有话要说:看见选项有b还有c,那就让另外两个女孩子给我们颜暮当左护法和右护法啦。
今天最后一个镜头在我脑海中的宿命感是大概有十分的,然而我大概只有写出一分来啊啊啊。岱旦去读x会闲书,看完去吃饭啦。我们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