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总裁与金丝雀(5)

也就一般?

慕糖叹了口气:“那得到什么地步,才会让你觉得好呀?”

许知淮说不出来,其实他还挺欣赏她刚刚的演唱,但是夸奖的话语他一句也不想说。

他不喜欢这个女人。

虽然她长了一张柔弱无辜的脸,可是许知淮看得出,她心机深沉,绝非善类。

“我觉得声音和人心是相通的。”许知淮说得直白,“心思不纯,再好听的声音也没有用。”

然而慕糖像是只听见了最后一句:“原来,你还是觉得我的声音很好听。”

她明白了,这个人说话的风格就是这样,又直又毒,根本说不出来一句好听的,“还行”,“一般”这种,大概已经是他的夸赞了。

慕糖觉得许知淮一定得罪了很多人,若不是背后站着许家,恐怕早就被人整成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了。

她轻轻笑起来:“说点好听的话就这么难么?”

对面的女人笑容晃眼,眼眸里好似星河泛起柔波,许知淮怔了一下,很快回过神,皱起眉看着她。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后就离开,似乎不愿意与她多作交谈。

话不投机半句多,她这样的女人许知淮见过不少,仗着自己有些姿色有点才艺,就不顾一切地向上爬——为了钱财名利,能去攀附比自己年龄大得多的金主,能抛下一切尊严,仿佛没有什么不能出卖的。

多么肮脏,音乐本该是纯洁而神圣的,不该被这样的人所染指。

“我劝你还是安分些好。”临走前,许知淮留下最后一句话,“不要打我的主意,我没有兴趣和自己的叔叔抢女人。”

他走得很干脆。

慕糖坐在原位,不慌不忙地啜饮着杯子里鸡尾酒,这种情况她也预料到了,许知淮做事随心所欲,极少考虑情面世故的问题,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搞定的家伙。

也不需要太着急,只要还和许家有联系,她有的是时间和机会,来扭转他心里的偏见,然后让他心甘情愿地帮助自己。

她在脑海里预演了几个方案,然后一边慢慢喝完鸡尾酒,将空杯子向桌子中央推了推,然后走向门口。

慕糖拐过门边,正想沿着长长的走廊离开这里,却忽然看见时奕白就靠在墙边,静静地朝她看过来。

这是第二次见面,他们有一段时间没见过彼此,在这里碰到令慕糖有些意外。

走廊里没有其他人,只有他们两个。

时奕白今天穿得偏正式,此刻斜斜靠在墙边,阴影遮住他的半张脸,额前碎发散散搭在眉间。

他的眉眼淡淡的,表情也淡淡的,好像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的样子。

慕糖对上他的双眼,两个人对视了一段时间,谁也没有说话,最后还是慕糖轻轻开口:“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等人。”

“哦,你在等谁?”她顺口问,“容纯么?”

她提到容纯的时候,时奕白的表情有些松动,但声音还是冷冷的。

“她不在这里。”

“我在等你。”时奕白说。

话是暧昧的话,但他的声音泛着凉意。

“你有什么事么?”慕糖笑了一下,“我想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从我离开的那天,我们就已经结束了。”

她说这话时,神色没有太大的变化,似乎对此不伤心也不遗憾。

“我的确有话要问你。”时奕白盯着她,片刻后开口,“我刚刚看到你和许知淮坐在一起,为什么?”

他今天恰好来这里谈一桩生意,谈完后从包厢走出,无意间一瞥,就看到她坐在许知淮对面,言笑晏晏的样子。

他差点没有认出来她,从前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看上去就像个木头人美人,哪里像现在这样,一颦一笑里都是明媚生动。

“我和谁坐在一起,好像跟你没有关系。”慕糖冷冷道。

“有关系。”时奕白说,“我的东西,就算不要了,宁可打碎了也不会给别人。”

“但我不是你的。”慕糖简短地说。

她的眼睛里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时奕白不由得想起赶走她那天,外面下着雨,她拉着他的衣角,苦苦哀求着他,让她留下来。

这才过去多久?她就已经不在乎了?

时奕白觉得他对她的□□是很失败的。

或许有回炉重造的必要。

“你的话说完了么?”慕糖将发丝优雅地拂到耳后,轻轻勾唇,“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要先走了……还有其他人在等着我。”

时奕白没说话,只是眸色微沉,垂在身边的手动了动。

“除了许知淮,还有其他人?”

“是啊。”慕糖也不遮掩,“许承业认识么?”

她有意挑起他们之间的矛盾。

时奕白当然知道许承业是谁,许家实力和时家相当,两家在部分行业领域还存在竞争关系。

他心里着实惊讶了一下,没有想到她连许承业都搞定了。

“也算相处过一段时间,我倒不知你还有这种本事。”时奕白嗤笑了一声,轻描淡写地嘲讽道,“先和侄子约会,再勾搭他叔叔,你口味够重的。”

慕糖第一次听到他这样讲话,在原主的记忆里,时奕白似乎也没有用这种讥讽的语气跟谁说过话。

“你要讲的只有这些?”她不理会他的挑衅,抬起脚步,“那再见了。”

慕糖从他面前经过,时奕白忽然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站住。”

他把她拉过来,侧过身,把她按在墙边。

从清吧门口出来的客人经过长廊,路过他们都好奇地看过来,但时奕白没有松手,慕糖也没动。

她知道他是个占有欲很强的人,但没有想到,居然对不要的女人也管得这么宽。

真是有病。

时奕白等人走了以后,才稍稍低下头,凑近面前的女人。

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气,是龙舌兰与柑橘混合在一起的味道,看来她之前应该点过一杯蓝色玛格丽特。

“你这是要跟我旧情复燃么?”慕糖挣了挣,他握得很紧,就干脆听之任之地笑道,“原来你也有今天呀。”

时奕白偏浅的瞳孔微微一缩。

他倒不是喜欢她,只是不能忍受他的女人不乖,即便仅仅是曾经的女人。

他讨厌事情失去控制,脱离他掌握的感觉。

但现在除了事物脱离控制的不适感,时奕白觉得还多了一些其他感受。

困在怀里的女人,身上除了鸡尾酒的气味,还掺杂着清浅的蔷薇香,柔柔弱弱的一张脸,眼睛却很亮,长廊里昏黄的壁灯灯光落在她瞳孔里,留下一道浅浅的弧形光晕。

她的微笑似乎带着嘲讽,美丽与恶劣在她身上毫不矛盾地共存在一起,时奕白望着她的眼睛,觉得有一种要被深深吸引进去的感觉。

她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质,让人看见她,就会升起想要折服她的欲望。

攻略值上升两点。

慕糖五指按在他胸前,推开:“以我们现在的关系,这样不合适。”

“合不合适你说了不算。”时奕白松开她的手,他刚刚握得有些用力,白嫩的腕上留下一圈红痕。

“你把我弄疼了。”慕糖的声音柔柔的,“这么粗暴,是因为嫉妒么?”

嫉妒么?

准确来说并不是,他对她并没有太多的喜欢,更像是属于自己的一件玩具被人抢走的感觉。

时奕白不可置否地抿起唇:“走吧,我送你回去。”

只要有兴趣,他也可以体贴地对待一个女人。

慕糖被他拉着进了他车里,靠在副驾驶位的皮座上:“你知道我现在住在哪里么?”

“不知道。”

时奕白插上车钥匙,转动了一下,“容纯说你搬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似乎在等着她把地址说出来,慕糖冲着他微笑了一下:“送我到学校就行。”

她没有说现在的住址。

她在防备什么?

时奕白眉头微皱,他不喜欢这种疏离感。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将车子发动,从停车位驶出。

“等等。”慕糖拉了拉他的衬衫袖子,“你刚从清吧出来,没有喝酒吧?”

“没有。”时奕白冷冷道,“你应该记得这一点,我从来不喝酒。”

有这回事么?

慕糖在脑中匆匆浏览了原主的记忆,发现这位攻略对象的确滴酒不沾。

为什么会这样,不知道,她也不感兴趣。

但一个念头从慕糖的心底缓缓盘旋起来,她以后一定要想办法让他开始喝酒,为了她酩酊大醉一场。

想想就觉得很有趣。

浅银色的轿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路灯飞快地向后撤去,灯光连成一条璀璨的条带。

慕糖和时奕白各怀心事,一路上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不知开了多久,音乐学院的建筑映入了慕糖眼帘。

她们学校的钟塔是这一带的地标性建筑,巨大钟面上的灯亮着,做成音符状的时针正好指在九点。

车在校门边缓缓停下。

这个时间学生基本上已经回了住的地方,除了偶尔有社团排练,校园里人很少,校门口更不会有什么人。

但是现在却有一个人站在校门口,她像是在等什么人,穿着白裙子,路灯下一张脸很是眼熟。

慕糖透过车窗看到了容纯。

容纯似乎认出了时奕白的车,她抚了抚裙边,朝着这边走过来。

车窗上贴了反光镀膜,从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她不知道慕糖也在里面。

容纯总是会跟原主说,她不喜欢时奕白,他们之间的关系都是时奕白勉强,她被他威胁着,没有办法才和他在一起的。

可是现在她走过来的步子却很轻快,身上的白色撒花长裙似乎也是精心挑选过的。

慕糖看着她越走越近,忽然生出了玩弄的心思。

她偏过头,冲着时奕白嫣然一笑,像一朵正在盛开的重瓣蔷薇。

时奕白微怔,她先前还冷淡淡地说要划清距离,现在却忽然对着他,笑得这样温柔,他不明白她这是要做什么。

颈间的扯动让他回过神来,时奕白发现胸前的真丝领带被她抓在手里,她把他拉近,然后柔软的唇轻轻印在了他的侧脸上。

与此同时,慕糖另一只手悄悄按下身旁的按钮,车窗缓缓降下。

容纯正好走到车窗边,撞见的正好就是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