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校霸的心尖宠(1)

慕糖将主顾的报酬放进了琉璃灯盏,欣赏了一会儿灵魂像游鱼般飘飘荡荡的美景,这才心满意足地将灯收进了柜子里。

小黑趴在沙发里,叼着小鱼干,含含糊糊道:“干着卖命的活儿,就为让这盏灯更好看?……你真是我见过最奇怪的家伙。”

慕糖歪在软绵绵的旋转座椅里:“我喜欢好看的东西。”

小黑摇摇头,继续吃鱼。

有些事情它还是清楚的,比如,只有死前心有遗憾之人,才会来到这个世界,并得到那盏储存魂魄的琉璃灯。

她这样凉薄寡情的女人,生前也有过什么遗憾?

小黑漫不经心地啃着鱼干,着实想象不出来这没心没肺的女人遗憾的表情。

有什么事能被她记挂在心上?

它也懒得去问,反正她肯定不会说,顶多一句“好看”来搪塞。

慕糖休息了几日,很快接到了新的主顾,前往了下一个世界。

这一回,她穿着宽松的蓝白运动校服,守着一方小课桌,桌上堆满厚厚一摞书,愈发衬得人瘦弱娇小。

教室里风扇转转悠悠,讲台上数学教师拖着让人昏昏欲睡的声调,同桌的男同学桌上摊着课本,实则低着头玩藏在课桌里的手机。

校园对慕糖来说,算个新奇的地方。

她活着的时候,没上过学,更准确地讲,是没有接受过学校这种正式教育,毕竟她的身份、她生存的时代,都不允许。

但是该掌握的慕糖都会,甚至更多。

她翻了翻面前的数学课本,这些基本上都是落后于她所处时代的知识,并不太难。

慕糖漫不经心翻着书页,看到某一处空白边,用铅笔写过的淡淡印记。

江泽远。

慕糖一哂。

她这回的客人叫陈念念,指定攻略的对象,叫江泽远。

原身陈念念,是自杀的。

高二学期末,她从学校顶楼天台跳下去,成了高中生学业压力过重的典型案例。

但真正的原因其实被压了下来:被玩弄感情,校园暴力。

这两样都与江泽远有关。

在A中,没有人不知道这位校霸的存在。

江泽远脾气不算太好,但有长得帅和家里有钱这两样就够了,没有人敢惹他。

老师们对他嚣张肆意的作风也是睁只眼闭只眼。而皮相生得不错,又注定有不少女生芳心暗许。

原身正是其中之一。

原身陈念念性格敏感自卑,是个内向不爱说话的女孩子。

她暗恋着江泽远,然而什么也不敢说,也没什么能倾诉的朋友,只能在日记本上,一天天写下偷偷喜欢的心情。

这本日记本偶尔她会带到学校里来,后来被人拿去给江泽远看,一群人翻着小姑娘的日记,嘲笑她的心情,末了还想出一个恶毒的玩笑。

一伙人蛊惑江泽远向陈念念示好,赌她到底能不能表白。

江泽远本人也觉得挺有意思,接近陈念念,带她去几个地方逛了逛,装装笑容,没几天,便诱得这傻姑娘把心事交了底。

陈念念结结巴巴告完白,羞得满脸通红,江泽远却轻轻一笑,在走廊里点了根烟。

“早知道了,我看过你的日记。”夕阳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眉眼,唇边那抹笑意愈发恶劣,“耍你玩,你还当真了……真恶心,你配么?”

陈念念呆了,她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更惨的事情还在后头,这件事在学校里传了个遍,所有人都在笑话她,嘲讽她痴心妄想,喜欢江泽远的女生小团体更是以欺负她为乐。

也没有人管她。

陈念念成绩不好,老师们根本不在乎她,闹得过分顶多口头教育下;她的父母在国外,感情不和,对这个女儿也没多少关注。

世界只剩下这女孩子孤零零一个人,她也没有成熟到学会用法律来保护自己。

最后选择了一种最惨烈的结局。

陈念念在老师同学眼里,是那种好欺负、懦弱包子的形象,不过在另一个世界,她出现在慕糖面前,却是带着强烈的恨意。

她希望慕糖能帮她毁掉整个世界。

但这并不属于慕糖的业务,半片魂魄顶多让她帮忙得到一个人的爱,再从他的心上践踏过去,算是替这个可怜鬼讨回些债来。

“陈念念!”

有人喊了原主的名字,慕糖抬头,看到教数学的中年男人正拿着教鞭敲了敲讲台:“你能不能用点心?上回又是倒数第一,一个人拉了班里多少平均分?!还好意思开小差?!”

不少学生从睡梦中惊醒,纷纷回头,目光集中在最后一排的慕糖身上。

若是搁到原主身上,怕是眼泪都要落下来。可惜慕糖满不在乎,慢慢站起身,甚至脸上还带着一丝微笑。

她余光扫了扫愣了一下又继续打游戏的同桌,然后朝着那数学老师瞧去。

边上那打游戏的,她不信这老师没看到。

慕糖悠悠瞧着那身材发福的秃顶男人,太明白他存的什么心思了。

这里是十七班,排序最末,在A中也就是所谓的差生班。

A中升学率高,但一个学校也总有优等生和差生,学校把好苗子圈在一块儿,重点培养,差的就散养在末等班里混着。

学生分三六九等,带班老师自然也是,差生班老师自然有形无形间矮上那么一截,升迁更是没得指望。人到中年诸事不顺,这火气自然就撒在这群没有前途的学生身上。

不过就算撒火还得有个选择,自然是挑原主这样不敢闹事、父母漠不关心的软柿子捏。

数学老师看着慕糖毫不在意的表情,拳头像是打到棉花上,阴阳怪气地嘲讽:“要我说开小差也就罢了,还装出一副翻书的样子,翻给谁看呢?难不成在课上翻翻书页,你的成绩就能及格?我刚刚讲的那道题,你听懂了么?”

他敲了敲黑板上的题,叫她上来做,显然是笃定她不会,要她难堪的心思。

然而慕糖接过粉笔,却是干脆利落,洋洋洒洒写下一堆解题步骤,得出正确答案,一气呵成。

班里没有人睡觉了,所有人看着黑板前的慕糖,都呆了。

中年数学老师也说不出话来。

“这是老师你刚刚讲的方法。”慕糖说着,换了支红色粉笔,“可是呢,如果换另一个变量设元……”

她在黑板上写着,“那么也就不用解这么复杂的方程,两边好几项都能抵消掉,剩下的解起来简简单单……喏,成了。”

比起右边□□笔写得一大长串繁琐步骤,左边红粉笔寥寥几行,便得到了相同的答案。

雅雀无声,没有人说话,就连适才沉迷游戏的同桌,也放下手机,呆愣愣瞧着慕糖。

秃顶老师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所以我听您讲什么呢?”

“我有这个时间……翻翻书不好么?”

慕糖说着,轻轻嗤笑一声,粉笔一抛,划出低低的抛物线,精准地落在粉笔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