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麻雀精道别之后,林岑就飞速的往家里赶。
他的手机进了水,见听不到对面声音之后就被他一把扔掉了。
扔的时候是潇洒,现在想着电话那头的祁少阳,却是越想越心虚。
他在别墅外头先是忐忑的望了望,见灯灭着才松了一口气似的往家走。
灯灭着,那应该就是睡了。
睡了好,睡了那就是不担心。
林岑这么想着,就是心里隐隐有些不舒坦,却又说不上来为什么。
他走了两步之后忽然反应过来,本来是蹑手蹑脚走到门口,却忽然挺直腰背理直气壮的像颗炮弹一样从祁少阳房间大开的窗户往他床上砸。
淦!一点都不关心他!
预料之中温热的怀抱没有出现。
林岑茫然的在冰冷的床铺上滚了一圈落地,床铺干净整齐,只有他刚才滚出来的痕迹,整个房间都透出一种冷寂的孤独。
没有人。
林岑这才发现,绕着别墅里三层外三层的保镖也全都不见了。
至于保镖们以及祁少阳去了哪儿,林岑压根就不用想。
肯定是去找他了。
本就不是真正意义上生气的林岑那点小怒焰,就跟肥皂泡泡一样,脑子里转了一圈就被自己戳破了。
整颗心像是被泡在温水里,沉浮间都是温柔。
比起祁少阳找寻林岑的困难,林岑反过来要找到祁少阳简直易如反掌。
他只需要细细聆听。
在那穿过骤雨疾风,大雾冥晖,也能清晰的传至他的耳边,那一声又一声的——
林岑。
林岑。
找到他。
然后,接他回家。
……
“祁总,这雨太大了,您要不先回去吧。”
佘青叶死死抓着伞,纤细的小身板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
祁少阳神色冷凝,昂贵的西装裤上满是泥泞,他淌在漫起的雨水当中,闻言压了压唇角,“他在等我。”
佘青叶苦着脸拦住他,“祁总,您这样漫无目的的找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要不您先回家等着吧,要是林先生等下回去了您不在,他又出来找您,这找来找去的,何时才能到头。”
祁少阳摇摇头,视线投向渺远的地方,他道,“我看到他了。”
佘青叶迅速抬头,抻着脖子看了老半天才郁闷的回头,“我没看到呀。”
“他受伤了,在一栋废弃的楼前……”祁少阳拧着眉,头脑有些发胀,“不……不是楼,是个公园。”
祁少阳手中的伞倏然落了地,他无意识的往前走去,隔着厚厚的雨帘,曾经出现过无数次的幻象再次浮在面前。
他看到丝丝缕缕的白光从两人冲撞在一起的掌心发射出来,林岑的脸上是他未曾见过的凝重,带着孤注一掷的决心。
那光,是那样的耀眼而夺目,却仍旧比不上林岑眼中向死而生的璀璨生辉。
佘青叶被这仿佛中邪一样的场景惊到了。
要是祁总真的傻了,等林先生回来,首先就得弄死他。
佘青叶心里一阵发寒,赶紧拉住祁少阳,另一只手拿着伞高举过头顶。
佘青叶不是什么小蛇了,他胖起来能把一座楼给压垮。
可就是这样胖的他,却连一个普通人都坠不住,反而懵逼加凄苦的被祁少阳拖着走了好长一截路。
佘青叶凹出来的精英形象都绷不住了,他这五百年的妖生里遇到的都是些跟他一样披着个妖怪皮实际上弱得跟人类没两样的小妖怪,可再弱,本体的优势还在。
哪里见过这么猛的人。
“祁祁祁祁总,你要往哪里去,咱们赶紧回临园,林先生现在说不定已经回去了,林先生是我见过的最强大的妖了,没人能够伤到他的祁总您要相信林先生……所以我们还是回去吧祁总您别再走了……呜呜呜别走啦搓得我尾巴好疼的……”
正当佘青叶凄风苦雨眼泪汪汪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就差嚎啕大哭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哟,你们这玩儿拔河呢。”
声音的主人语调凉凉的,眼睛盯着佘青叶拉着祁少阳的手上,视线几乎要给人烧出一个洞来。
佘青叶简直喜极而泣,不顾林岑的臭脸,激动的松开手朝着他手舞足蹈的奔过来,“林先生你回来了!!”
林岑抬脚便要踹,“干嘛呢,给我停下!”
佘青叶及时刹住车,一双眼睛看着他小狗一样亮晶晶的。
林岑点了点佘青叶,“你,让开。”
佘青叶乖乖走到一边。
林岑这才看向祁少阳。
目光对视间,林岑周身的气息瞬间就柔软了下去。
佘青叶一走开,也把伞带走了。
身材高大的男人停在暴雨,在雨水的冲刷里整个人看上去可怜又委屈。
林岑走上前,踮起脚,轻轻的在祁少阳的头顶揉了揉。
他眉眼弯弯,干净的眼睛里水汪汪的,像是盛着一泓清泉。
他道,“我来接我的男朋友回家了。”
暖流从头顶贯穿至四肢百骸,祁少阳身上的衣服瞬间就干了。
他神色怔愣的看着林岑,林岑先是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见他没反应,迅疾如电的出手,狠狠在他脸上揪了一把,“被淋傻了?”
祁少阳吃痛的“嘶”了一声,像是才从一种奇异的境界之中挣脱出来,他不可思议的看着林岑,“林岑?”
林岑笑意盈盈,“是我呀,你怎么……”
话还没说完,便被眼前的人一把抱进了怀里。
林岑下意识的想推开他,却在感觉到祁少阳微微颤抖着的身躯时停下了动作。
林岑思索片刻,哄小孩似的拍了拍他的背,小声问他:“怎么啦,是不是冷了?”
离得近了,祁少阳心里传出来的声音就只剩下了他的名字。
林岑。
一声又一声。
像是已经将这个名字刻进了心里。
林岑眸光暖的几乎能漾出水来。
他将结界又扩大了一圈,结界外的佘青叶风雨交加电闪雷鸣,结界内的他俩温暖如春情思荡漾。
祁少阳的声音闷闷的,“我找了你好久。”
林岑安抚他,“不是跟你说了我在很远的地方嘛。”
祁少阳说,“可是你手机关机了,我打不通。”
林岑解释,“那是因为进水了没用了。”
祁少阳说,“明天去买新手机,要最好的,能防水的。”
林岑只能顺着他,“你说买什么就买什么。”
祁少阳没有再说话,只静静的抱着他。
他没有说自己的担心,也没说心里最恳切的心愿。
他只是抱着他。
仿佛只要抱着他,便是岁月静好。
过了一会儿,林岑才轻声问他,“我们回家啦?”
“好。”
林岑在祁少阳怀里轻轻挣了挣,祁少阳恋恋不舍的松开双臂,眸光眷恋。
屋檐下的佘青叶,伞面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他们。
林岑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没见过人家男朋友撒娇啊?!”
佘青叶点了点头,然后又惊恐的摇了摇头。
林岑半眯着眼,眼神威胁。
佘青叶诚恳回答:“见过,但是没见过霸总撒娇。”
话音刚落,头顶就像是被人给狠狠敲了一下,佘青叶缩了缩脖子,惊慌失措,眼中却褪去了一开始的惊惧。
他悄悄的走过去,把伞塞进祁总的手里,对着林岑讨好的笑了笑,然后蹑手蹑脚,深藏功与名的退下。
等离开了林岑的视线,他立马火烧屁股一般的疯狂逃窜,路上顺便救下了差点跳进“危险圈”的麻雀精一只。
“啾啾,别过去,危险!”
“可是我看到漂亮大哥哥了呜呜呜……”
“我也是漂亮的大哥哥,看我看我!”
“呜……”
……
回去是时候是由陈伯给开的门。
老人家颤颤巍巍的,脸色似是比前一天灰白了许多。
他打开门之后一言不发的就转头离开了,连最疼爱的少爷也没嘱咐关心一句。
回到屋里林岑疑惑的问了一句,“陈伯怎么了?”
祁少阳从衣柜里拿出换洗衣物,淡淡道,“我昨日跟陈伯谈过了。”
“谈什么?”
祁少阳语气平淡,像是在说着什么微不足道的事情:“我说我会跟一直你在一起。”
林岑唔了一声,也算是明白陈伯这魂不守舍的模样是为什么了。
自己看着养大的孩子绝了后,在上了年纪的人看来就是走上了歪路。
能不伤心难过吗?
林岑拿手肘捅了捅祁少阳的脊背,带着隐秘的欢喜问他:“你就这么喜欢我呀?”
祁少阳关着柜门的手一顿,偏过头看了一眼林岑,好笑的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对他说,“你脸红了。”
林岑猛的伸出双手捂住自己的双颊,后知后觉的发现脸上烫得厉害。
他恼羞成怒一把抓住祁少阳的手腕,不怀好意的问他,“你就这么自信我要一直跟你在一起?万一哪天碰到了比你好看身材比你好也比你有钱的还比你对我好的人,我转身就投入别人怀抱了怎么办?”
“砰”的一声。
是衣柜门被重重关上发出来的声音。
林岑被震了一下,撇撇嘴翻身上了床。
祁少阳蹙眉,轻轻晃了晃他,“先洗个澡。”
林岑耍赖,“不洗,我干净着呢。”
祁少阳淡淡看他一眼,不再说话。
他这样的反应一出来,林岑反而是不高兴了。
他从床上坐了起来,拉着祁少阳的衣角,哼哼唧唧的,“你真不管我啦?”
祁少阳将衣服递给他。
林岑懵逼的接过来,“干嘛……诶?!”
话音刚落,他就被祁少阳连人带衣服的打横抱起,然后放进了浴室里。
林岑眼神控诉的盯着祁少阳。
祁少阳目露疑惑,“要帮你脱衣服吗?”
林岑迅速双手交叉拦在胸前,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祁少阳嗯了一声,帮他在浴缸里放好了水,沉声道,“以后不要说那些话了,我不喜欢。”
林岑哦了一声,他偏着头看弯下腰为他试水温的祁少阳。
男人棱角分明的脸又酷又帅,因为长居高位的缘故,身上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贵气与矜高。
这样的长相,就算在娱乐圈里也属于凤毛麟角的好看。
他视线一错不错的落在祁少阳的身上。
祁少阳只觉得他视线落点的地方像是烧起来了一样,温度都比别处更高。
他不自在的侧过身,“看什么?”
林岑脱口而出,“看你呀。”
祁少阳轻咳一声,加快了手里的动作,“水放好了,浴巾和换洗的衣服都在置物架上,你洗好了早些出来。”
林岑偏头问他,“那你呢。”
“我去隔壁。”
他说完脚下匆匆,却在与林岑擦肩而过的瞬间被他牵住了衣角。
他回头看去,林岑精致的眉眼在水雾氤氲中更显惑人,葱白的指尖落在他纯黑的衬衣之上,在浴室暧昧的光线之下,白得晃眼。
似是感觉到了他身上的僵硬,林岑坏心眼的攀到了祁少阳的背上,朝着他耳边吹了一口气,“一起洗呀。”
地板上沾了水,祁少阳脚下一滑,按在墙壁上稳住了身形。
他背对着林岑,林岑看不到他的表情,也能看到短簇的黑发中一抹染了红的耳尖。
林岑心神一荡,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也渐渐的红了起来。
半晌,他干巴巴的憋出一句。
“做吗?”
祁少阳回答给他的是动作飞速的拉开浴室门,跨步出去,再在林岑往前走之前砰的一声关上门。
动作一气呵成,落荒而逃的既视感分外明显。
林岑简直目瞪口呆。
什么人啊,心里都叫着要把他往浴缸上按了!
敢想不敢做,你算什么真男人!
林岑气得立马拧开门追了出去,大声挑衅着,“你是不是忘了我们今晚本来要做什么!”
祁少阳强自镇定,“没忘。”
林岑气哼哼的,“那你就是不敢,胆小鬼!”
祁少阳的眸色比平常还是沉上几分,他不说话,只拉着林岑的手带着他来到卧室床头抽屉前,沉声道:“拉开看看。”
因为祁少阳这郑重其事的态度,林岑的心也不由得跟着紧张了起来。
他一鼓作气,眉眼凝重的狠狠往外一拉——
因为来势太猛,满满当当一抽屉的东西哗啦啦的落了下来。
一颗X蛋蹦跶着擦过林岑的脚边。
林岑:“……”
林岑的表情被冻住了。
他神色僵硬的低下头,伸出凉拖外的脚趾粉白细嫩,是凝脂一样的颜色,而在这只脚旁边挨着的地方,一把闪烁着银光的手铐静静的躺在那里。
林岑深吸一口气,伸手抵着自己唇角往上扯,露出一个虚伪至极的笑容,“您这是……?”
祁少阳因为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压着自己的表情,嘴角抽搐得不成样子。
他开口,嗓音沙哑,“好看吗?”
林岑呵呵一笑,十分友好。
下一秒他掐住祁少阳的脖子,癫狂怒吼,“祁少阳你是变态吗!!!”
祁少阳不是变态,他只是脑子有问题。
林岑用了一晚上的时间,终于想明白了这个道理。
想象中的美好一夜并没有到来,林岑哼唧着四肢大张占据着床中央的位置,身体力行的做到了什么叫做不给“变态”留半点位置。
祁少阳揉了揉眉心,半点不挑剔,掀开被子枕着林岑的胳膊就睡了下来。
“晚安。”
林岑:?
祁少阳于是抬起头,在林岑的侧脸上印下一吻,声音轻柔,“明天你还要比赛呢,快些睡吧。”
林岑的视线落在祁少阳略显疲惫的眉眼中,难得的没有任何的异议。
他闭上眼,熟悉的海盐香气立刻包裹住了他。
林岑自己也没有发现,在他窝在祁少阳身边,闭上眼睛的时候,是笑着的。
可是林岑这一觉睡得并不好。
他梦见自己在一处四面白茫茫的虚无之地,断了一臂的孩子面色惨白的站在那里,漆黑的瞳孔里有一点火星将灭未灭。
小孩看着林岑,安静的站在那里,然后从脚下寸寸化为齑粉。
“救我。”
他用小孩送给他的耳朵清晰的听到,那孩子心中,绝望而痛苦的呼救声。
“救我。”
……
睡下的时候是凌晨三点,被叫醒的时候是凌晨五点。
坐在被窝之中,林岑眼神充满着杀气。
何润将自己迈步进房间的脚缩了回来,无辜又可怜的看着被绒毯裹成球的林岑。
“我们该出发了,再不走来不及了。”
林岑眼神木木的,像是一座没有灵魂的雕塑。
祁少阳扣完衣领上最后一颗纽扣,回头十分自然的弯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乖,快起床了。”
啊啊啊啊啊!!!
林岑猛的伸手扯开被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自己再次埋进了被窝之中。
死变态!
一大早的亲什么亲!
没看见还有外人在吗!
何润被他这一番动作震住了,眼神悲愤的抬头看向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祁少阳。
在何润如有实质的控诉之中淡然垂下头,小声的在林岑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林岑耳尖一动,气鼓鼓的从被子里拱出来,先是眸光水润的看了看祁少阳,得到对方轻轻点头之后,他才抬头看向何润,真挚的提议:“要不你先去,我等下就去,还能保证比你先到。”
何润只朝着他露出了一个职业性的微笑。
【希望林先生每日都能够准时起床。】
林岑:“……”
滚滚滚!
这什么破愿望!
一个大男人能不能有点追求。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在听到此时此刻何润心里最恳切的愿望之后,林岑虽然不情不愿,但还是十分干脆的翻身而起。
然后花十分钟的时间收拾好了自己,再花上十分钟的时间吃完了早饭。
坐在车上,何润试探性的问了问林岑,“刚刚祁总早上跟您说了什么呢?”
林岑耳朵一红,瞪他一眼,“关你屁事。”
何润讪讪一笑,嘟囔着,“这么凶,亏祁总也吃得下去。”
林岑揉了揉耳朵,想到祁少阳凑在他耳边像是叩进他心里的话,“乖,等你比赛回来,想要什么都给你。”
淦!
搞得他很急色似的。
林岑心里骂骂咧咧的,车很快就到了比赛场地。
在比赛场地门口,何润没有下车,“你现在还没有正式出道,我和陶乐不适合随时跟着你。”
林岑点点头表示理解。
他刚下车没两分钟,就看到陈舒老师从另一辆车走了下来。
陈舒老师是一位十分讲究的老太太。
虽然上了年纪,可穿着一身做工精良的旗袍,头发一丝不苟的盘在脑后,温婉一笑间,气质温婉又大气。
她笑着对林岑点点头,“来这么早呀,比赛下午三点才开始,这才早上七点呢。”
林岑毫不心虚的一笑,“我习惯早起练会儿琴,陈舒老师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老年人觉少,想着反正没什么事,我就先来了。走吧,我们进去。”陈舒老师的助理同样被留在了车上,她走在林岑的身边,笑得温柔又慈爱,“对了,上次你在村子里弹的那首琵琶曲可有名字……”
话还没说完,横刺里冲过来两个人,一人拿着相机,正咔嚓咔嚓的疯狂按着快门,另一人手执话筒,直接就朝着林岑的脸上怼了过来,快速的叭叭叭。
“林先生您好,请问网上所说的您被祁氏总裁包养的事情是否是真实的,您能够在节目中脱颖而出是否是因为潜规则,您……”
林岑头微微往后一仰避开话筒,脸色瞬间黑了下去。
拿着话筒的记者一见他这样子,立马眼睛一亮,像是闻到了腥味的猫一样,厚厚的镜片下是一双满是兴奋的眼睛,“您生气了,为什么呢,是因为恼羞成怒吗?”
陈舒被这架势吓了一跳,她脚下踩着的是一双细跟的鞋,这一惊一乍之间,她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脚下一崴,脸色就是一白。
那人见她有所动作,立马又将话筒对着她移了过来,“陈舒老师,您作为歌手界德高望重的前辈,请问您是怎么看待比赛中的不公平事件的?”
话里话外,分明是已经确定林岑被祁少阳包养,仗着他的权势财力在节目中作威作福。
陈舒脚下越发疼了起来,她张开嘴想说些什么,话还没说出口那记者就立刻激动的将话筒又凑近了些。
正想要再往前一步,一只手却横申过来抓住他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像是要将他的腕骨捏碎。
记者当场就痛苦的叫出了声。
而捏着他手腕的林岑眉目低敛,淡然的又加重了力道。
“啊!!放、放手……痛!!”
林岑冷笑一声反问他,“你痛,陈舒老师就不痛了吗?”
被叫到名字的陈舒神色一怔,这孩子,原来是为了她吗?
她眼神担忧的看着林岑,“孩子,要不算了吧,我们进去别跟这些人计较。这些人惯爱做这些阴损的事儿,你今天为了我出头,来日不知被编排成什么样子。”
林岑不屑一笑,“就这些阴沟里的老鼠,也只配在臭水沟里待着。”
正在这时,在车内看到这边情况的何润和陈舒助理也跑了过来,“那边的,干什么呢!”
另一个拿着相机的争分夺秒的拍摄着眼前的一切。
正当两人跑过去的时候,林岑脚下一动,一脚将记者踹了出去,“滚!!”
何润眉头一皱,脚步一转就朝着拿着相机的跑了过去。
那人见此,对着地上痛吟的记者使了个眼神,两人不着痕迹的交错视线,记者爬起来,两人朝着不同的方向转身就跑!
“站住!!”
“保安呢,快叫人追!”
“该死的狗仔,这怎么把人放进来的。”
何润焦急万分,脚下飞快动作,身后的衣领却突然被人一拽。
他懵逼的回头一看,林岑一手插兜,一手抓着他,眉眼间皆是淡然。
“林大爷,你知不知道你刚刚踹人被拍下来了,这要是不把人追回来,打记者可不是什么好听的名声!”何润扭过身子去掰林岑的手,苦口婆心的劝他。
陈舒被助理扶着走了过来,满脸的歉意,“都是我的原因,我会出一份声明,告诉大家林岑这事是见义勇为。”
在几人关切焦急的眼神中,林岑终于开了口,“没有必要。”
何润首先就反驳他,“怎么会没有必要,要想走得长远,黑红可不是什么好选择。”
“放心吧。”林岑略显得色,“他什么也拍不下来。”
何润:?
林岑凑过来,小声在何润耳边说,“我把他相机给砸了。”
何润:??
什么时候砸的,他错过什么了吗?!
但林岑已经这样说了,何润和陈舒也不好再说什么,何润这次不敢再放着这小祖宗一个人,只能提着心跟进了后台休息室里。
林岑来的算早,也不算太早。
正式的舞台比赛之前,所有的选手都是要先化妆换衣服的。
曲子是提前给节目报过了,根据曲风节目组会提供不同的服装和妆容,当然也有如秦羽见这样的大少爷带着私人化妆师和各种大牌而来的。
工作人员往往比选手们来得更早。
场地是早就已经布置好了的,林岑进休息室的时候化妆师已经在了。
一见他便笑了起来,“林岑来了呀,能让这样漂亮的小脸蛋在我手里变得更美,仅仅是想着我就已经迫不及待了。”
他身边的另一位捂着嘴也笑了,“可别像上次那样就除了画了个眉毛再无从下手了。”
化妆师瞪了她一眼,“净胡说。”
他拉着林岑坐了下来,何润在一边打完了电话走过来,在他耳边小声说,“我让陶乐过来了,我去找那两个记者。”
林岑无奈,他就知道何润不会相信他说的,被化妆师抓着头不许动,他只能眨眨眼表示知道了。
而那两个记者七拐八拐的带着追着的人绕了两圈甩掉之后,在地下停车场内碰了头。
“怎么样,拍到了吗?”拿话筒的记者眼神兴奋的看着另一个。
“拍到了拍到了,果然是年轻人,经不起激,这殴打记者的消息一出去,他这辈子就别想从娱乐版块上下去了。”
“给我看看,效果怎么样。”
“我出手你放心。”摄像的人面有得色的拍了拍挂在胸口的相机,他凑过去摆弄了一会儿,皱起了眉,拍了拍机身,“好像是没电了。”
那记者纳闷,“昨晚不是才换过电池了吗?”
摄像师摇摇头,“不知道,回去再看看吧。”
他重新将相机放回去,刚拉开车门,“撕拉”一声,相机包肩带忽然从中间断裂开来,摄像师措手不及,相机从手里滑落下去,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音。
摄影师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我的相机!!!”
记者也被眼前的一幕惊到了,他震惊的从地上连这包将相机拿了起来,翻开来看,镜头已经碎了,再一看断开的背包带子,整整齐齐的切口,像是被什么利器直接切断的。
而做完这一切的林岑深藏功与名,在化妆师的摆弄下此时已经完全变了个样子。
略显清浅的眉毛被加深,斜飞入鬓,更显刚毅俊秀,眼窝和眼睑被深咖色的眼影所填满,黑色的眼线将眼尾拉得更长,黑色的眼影在眼尾晕染,不经意的一瞥间,满是锋利的冰冷。
他换上了一身银光烁烁的铠甲,腰间系着一条银丝绦,胸口前后是做工精致雕刻着兽纹的护心甲,脚踩鹿皮长靴,身背羽箭长弓。
活脱脱的一个肆意风流的少年将军,打马走过长街之时,破碎了一地的少女心事。
陶乐一过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林岑。
她咽了咽口水,眼睛里冒出来的都是小星星。
她磨磨蹭蹭的靠过去,一副想摸又不忍破坏氛围的模样。
林岑干脆一撩头发,眉目飞扬,“怎么了?”
陶乐问:“你这是要唱什么呀?”
林岑看着他这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由得一笑,他问陶乐,“见过打仗吗?”
陶乐摇头。
林岑摸过身后一只剪羽,“等下你就能看到了。”
……
琵琶曲是提前就录好了的,是林岑自己弹奏的《十面埋伏》。
这首琵琶曲,从唐开始到如今,一直广为流传。
《十面埋伏》是在琵琶八级曲目里,技巧上算不得太难,真正难的是在意境和情感上。
音乐指导早在之前就已经听过了林岑弹这首曲子,在乐音想起的瞬间便落入了由弦声勾勒出来的古时战场之中,金鼓敲击、剑拔弩张、人马嘶鸣,声动天地,屋瓦若飞坠,无比真切的感受到了何谓身临其境。
正式的音乐比赛当中,必不可能像之前那样仅以一首琵琶曲,便算做了比赛曲。
一次叫做震惊四座,第二次就叫来错了比赛了。
演唱节目,除了精湛的表演,还要有动人的歌喉。
村子里的那一曲让人感受到了林岑的天籁之音,这次比赛开始现场售票之前,便有无数人蹲守在电脑前。
三秒卖空的演唱票,制作人还是在上一次捧出那位天王的时候见过这样火爆的场景。
他看着林岑,却沉默半晌也没拉出一个笑脸。
“今天的比赛,有一点特殊。”在开始比赛之前,主持人宣布了这样一个消息,“因为陈舒老师受了伤的缘故,这次我们将会空降一位裁判。但是这位裁判不参与评分,虽然不评分,但是在最终的专辑选择上,他的选择,将会是你们最重要的一票。”
“专辑?!”
“我们能出专辑了??”
陈与笑兴奋的左手拉着袖口,右手抓着林声肩膀,激动地都有些结巴了,“听到了吗,主持人说我们能够出专辑了,这是我参加比赛之前的梦想!”
秦羽见泼他冷水,“这次的专辑不可能是每个人都有机会的,你要是这样懒散下去,什么梦想都是泡影。”
他这样说,明显就知道陈与笑这几天在家里做了什么。
陈与笑嘟囔着,“这不是你们家游戏太难了,我想让你发我一个外挂吗?”
听他这样说,林声都无语了,“只有游戏公司封外挂的,没有送外挂的。”
“好了,都安静一下。”主持人双手往下压了压,“能够提起你们的兴趣固然是好的,但是我要说的是,由于这几次比赛出现的意外,今天的比赛,可能是最后一场比赛了。”
话音一落,震惊和茫然同时出现在了所有选手的脸上,眼见又有沸腾的趋向,主持人急忙提高了声音,“都安静!”
主持人长叹一口气,这下面的,都是一群追求梦想的孩子,可是节目被叫停,这次还能继续,也对亏了那位不想让自己恋人这些天的准备白费。
“这次比赛将采取网上投票的方法,让粉丝和路人推选出最想出道的人选,最终的成绩,网络上的投票占百分之三十,三位评审的分数占百分之三十,前面几场比赛的分数占百分之三十,最后的百分之十归属另一位特殊嘉宾。这次比赛,将选出总分数排名前十的几位选手,各自收录一首歌曲集合在一起出一张专辑。除此之外,前面十位还与我们邀请来的几位明星经纪人进行深入交流。”
专辑很重要,可签署公司更加的重要!
节目被叫停的茫然感一扫而空,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希望和势在必得的干劲。
秦羽见皱着眉,“这次的比赛停得不正常。”
林岑拍拍他的肩,“放心,停就停吧,节目停了难道你以后就不唱歌了?这次的对赛对你来说易如反掌。”
他嗅着主持人身上传来的淡淡魅惑的气息,眉心跳了跳。
秦鹤生,还真是阴魂不散呐。
作者有话要说:祁总被老婆发现了闷骚的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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