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温婧婧看了一眼商陆,然后又看了一眼沈柏。
她往后退了两步，讪笑道：“你们聊、你们聊……我那个，我有点事,先走一步……”
说完,她扭头就钻进了旁边的一间自习室。
沈柏只来得及发出一个单音节，就看着温婧婧的背影消失在了门后。
他转头看向商陆，对方的眼神让他下意识又后退了一步,“你……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从‘一起出去玩’开始。”商陆瞥了他一眼,“她是谁？”
沈柏愣了一下，下意识把这个问题重复了一遍，“她是谁？”
“不认识？”商陆眉头拧了一下,“你跟陌生人这么亲密？”
“不是……”沈柏摆摆手，懵里懵气地眨了眨眼，“她是温婧婧啊,我们班班长……你上次还去过人家生日会的。”
说完沈柏像是想起了什么,“你忘了？”
商陆的眉心似乎又拧紧了些许。
他淡淡地“嗯”了一声,偏过头，语气平静,“没认出来。”
沈柏瞬间接受了他这个解释。
毕竟那天在KTV灯光昏暗,人还多,的确可能是没有看清楚。
再说了，就商陆这个鸡蛋脑袋，忘记什么事儿沈柏都不会觉得诧异了。
于是他只是简单地“哦”了一声，“好吧。”
进了自习室,沈柏刚拿出书和作业，正准备开始学习，商陆突然敲了敲他桌子。
“有个事还是要现在说清楚一下。”
“嗯？”沈柏抬头,“什么事？”
“固定一下名分。”商陆语调慢悠悠的，“不然一想到跟别人共用称呼，心里就不踏实。”
“……”
怎么这一茬还没过去呢？
沈柏没办法，只能好声好气地哄道：“好吧，你说说看？”
商陆“嗯？”了一声，眼神缓缓地转了过来。
“这个我还得自己说？”
“不是你发自内心的，我不要。”
“……”
沈柏深呼吸。
——这个作精是谁。
——我是不是捡错了。
##
沈柏这十几年的生活里没收到过多少外号，基本都是家里人叫的。
沈臣明叫他大乖儿砸，岑月叫他宝贝，外婆叫他心肝儿。
——以上肯定都不行。
商陆说出任何一个他就能当场死亡。
至于朋友么……
小学他好像没什么独特的外号，顶多是名字被念错。初中的同学们都非常客气质朴，连名带姓的叫，恨不得在后头再带上同学二字以示尊重。
高中的话……
沈柏想了想他跟虞桥的日常对话。
——算了。
他宁愿商陆当众叫他大宝贝儿男朋友。
……
斟酌了半天，沈柏实在是没招了。
他试探着问道：“学长，要不咱们还是维持原样吧？”
“你看，咱们平时还是在学校的时间比较多，所以还是不要太特立独行了比较好，毕竟俗话说得好，小心驶得万年船……”沈柏分析，“况且咱们头顶还悬着个《中学生行为准则》，你懂的吧？”
“我不懂。”商陆直截了当回答。
“哦，”沈柏真心诚意地给出建议，“那你抽空去找陈老师学习一下吧。”
“……”
“他还蛮懂的。”
“……”
##
最后在一场你来我往的拉锯战后，沈柏和商陆互相退让一步。
商陆想叫沈柏什么就叫什么，沈柏都不可以反驳。
而沈柏维持原判，还是叫学长。
但是条件是别的高年级男性都不可以被叫作学长。
统一改称“那些就读于高二年级或高三年级的男士们”。
顶多加上一个姓。
商陆勉强满意了。
##
今天主要攻的是数学。
沈柏数学基础的漏洞比物理还多，修修补补了一部分，一整天就过去了。
为了庆祝今天跟数学重修旧好，沈柏拉着商陆去吃了火锅。
出来之后又顺便去商场里的一个小型摄影展逛了逛。
这个摄影展展厅不大，里头却挂满了照片。
按照介绍来说，是从全国各地收集来的照片。
有一部分拍得的确不错，好几张沈柏忍不住拿手机翻拍了下来。
商陆看上去不是特别感兴趣，但也并没有不耐烦，陪着沈柏按部就班地看过去，只是在一副风景照前稍稍驻足了几秒。
接着又面色如常地挨个儿看了下去。
沈柏跟在他后头看了看那张照片，是一张街景，可没没看出来有何特殊之处，于是顺手翻拍了一张。
看完展，沈柏排了两杯果汁，就打道回府了。
##
晚上商陆把沈柏送回了小区门口。
沈柏有些依依不舍，但还是挥手跟他说明天见。
刚走两步，商陆突然出声叫住沈柏。
沈柏转过头，眼神询问他什么事。
只见商陆打开书包，找出了一本书递了过来，“上次说要带给你的。”
“差点忘了。”
沈柏伸手接过。
这是本黑色的书，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但保存得不错，边边角角被人用胶带仔仔细细地贴上了。
不算厚。
可沈柏感觉到了它的分量。
“小时候买的。”商陆蹭了蹭鼻尖，“我比较喜欢这个版，可惜已经停印了，这段时间找了几家旧书店也没有找到品相比较好的。”
“所以这本给你。”
沈柏明白了，他赶忙把书包放下来，仔仔细细地把这本书夹在了两本比较厚的书中间，保证它绝对不会被压边折角，然后把书包挂在了胸口，拍了拍，“放心，我一定会非常珍惜的！看完就还给你，保证一根纤维不掉！”
商陆抬手揉了一把他头顶，“好，回吧。”
沈柏往小区走了几步，回过头看了商陆一眼。
商陆还站在原地，少年高大清瘦的身影在路灯下看上去格外有安全感。
他想了想，又折了回去。
商陆有些意外，“东西落我这儿了？”
沈柏摇摇头，拉着他去了拐角的树荫下。
“这边外面看不清楚。”沈柏小声地要求，“你过来一点，有点事跟你说。”
商陆朝他走了一步，下意识侧耳过去想听他说什么。
下一秒商陆的脖子就被搂住。
接着嘴角软软地一热。
“赠品。”沈柏飞快地扔下一句，“不占那十八个。”
商陆抬起眼，看见的就是沈柏落荒而逃的背影。
他直起腰，抬手轻触了一下还留有余温的唇角。
然后不自觉地笑出声来。
“占便宜还跑这么快。”
##
回到家沈柏拒绝了岑月和沈臣明一块儿来个家庭影院的建议，径直上楼回了房间。
门关上。
声音被阻隔在外。
这一小片空间安静了下来。
沈柏摸了摸心脏。
还在狂跳。
但是——
好像在渗蜜。
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杯水，稍稍冲淡了一点儿甜味，沈柏钻进浴室去冲了个澡。
出来吹干头发，沈柏才把那本书从书包里翻了出来，然后爬上了床，靠在床头，打开了阅读灯。
这本书通体纯黑，只在中间印了个橙红色的星云，上头是白色字体书名《千亿个太阳》。
右侧是一句标语——
“恒星的诞生、演变和衰亡。”
沈柏对着这几个字看了几秒，然后翻开。
第一页正中间是一行钢笔字。
“购于2001年5月1日”
笔迹稚嫩，一看就是小商陆握着钢笔认认真真划拉出来的。
沈柏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翻得更加小心翼翼了。
——这可是商陆给的书，而且珍惜了这么多年，一定要认认真真地看完。
然后用里头精妙绝伦的句子吓商陆一跳，告诉他，自己也就是笨着玩儿一下而已。
其实还是有点东西的。
……
半分钟后。
沈柏就闭着眼睛滑进被子。
——睡死过去了。
##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过去。
连续两三周的周末沈柏和商陆都在一起学习。
而沈柏每天睡前都会看一点儿《千亿个太阳》。
虽然还是秒睡，但是时间已经从半分钟延长到了三分钟。
时间很快来到了五月中旬。
这天快要放学的时候沈柏收到商陆的微信。
一只商老师：放学等我一下
于是沈柏立马见色忘友，“虞桥，今天爸爸就不陪你了，你一个人落寞的回家吧。”
虞桥眼睛都懒得抬，嗤笑了一声，“狗男人。”
“怎么说话的呢。”沈柏明显不高兴，“大庭广众之下别这么突然地进行这么深刻自我剖析。”
“我都没法儿帮你圆回来。”
“……”
虞桥懒得跟他斗嘴，“你说你们现在这样，跟处对象有什么区别？”
沈柏大大方方承认，“那就是处对象啊。”
“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沈柏问。
“你处对象我不反对，也没人会管你处对象，主要是你有没有想过。”虞桥用笔帽敲了敲桌子，“如果他有一天恢复了，想起来你们俩之前只是陌生人，那你怎么办？”
“他不会恢复的。”沈柏语气笃定。
虞桥纳闷，“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聊过这个话题了，而且我们除了吃饭买书也没有去过其他的地方，他根本就没有恢复的素材。”沈柏顿了顿，“最重要的是……”
“？”
“他如果有恢复的迹象。”沈柏亮出食指，“我就戳他。”
“……”
##
放学铃敲响五分钟后，回家的回家，补课的补课，吃饭的吃饭，教室里只剩下了沈柏一个人。
他一边背单词一边等。
背完十个单词，商陆就来了。
沈柏合上书，递了根糖过去，“怎么了？”
“刚才老师通知说选拔赛提前到月底了。”商陆的表情看上去是难得的有些紧张，“所以这周末要开始集训，封闭式的。”
这件事沈柏知道。
都南生源本来就好，再加上又重竞赛，每年的各项竞赛都会选送一大批大佬参加。
商陆这种更是不可能会被放过。
更何况他今年已经拿了省赛第一了，是下半年国赛的种子选手。
而国赛通常都是有一场选拔赛的，按照都南逢赛就集训的惯例来说，这一次的集训必然只严不松。
沈柏“哦”了一声，点点头，“那挺好，不然还要耽误暑假时间。”
“可是。”商陆嘴角收紧，“周末是你生日。”
沈柏愣了一下，“我生日？”
商陆点头。
“哦，好像是我生日。”沈柏挠挠头，“这日子真是过糊涂了，哦不是，这学习真是上头，我都忘了。”
“我记得。”商陆回道。
三个字就让沈柏心里乐开了花，他忍不住挪动椅子又靠近了商陆，“可是没关系，就是一个很小很小的生日，每年都有的。”
商陆眉头还没拧开，“但不一样。”
难得见到这么为难的商陆。
沈柏的心情居然意外地有些好。
“学长，你真的很想陪我过生日吗？”
商陆垂着眼睫，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要不我们推迟吧？”沈柏突然灵光一闪，“你觉得怎么样？”
商陆抬起眼看过来。
沈柏开始给他讲道理，“你生日九月底对不对？那时候都是国赛的时间了，我也没法儿给你过生日……不如我们折中一下，七月份一起过了怎么样？暑假时间多，还没什么事，我们可以慢慢过，过它个七天七夜！”
“——你觉得呢？”
商陆眼神动了动，“暑假？”
沈柏点头，“是的是的。”
商陆又想了几秒，然后点了头，“好。”
难得在跟商陆的相处中取得主控权，沈柏乐得有些晕乎所以。
以至于后来被商陆哄着抱了又抱，赠品给了又给，也没觉得哪里不对。
晚上回家沈柏把自己非常机智地约到了暑假的商陆这件事又打电话告诉了虞桥。
虞桥听完，叹了口气。
“沈柏。”
“嗯？”
“我敢肯定，你总有一天会主动走进山里，然后把自己送给傻子做媳妇儿的。”
“……”
“所以从现在开始默写报警电话吧。”
“……”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有小天使问大学，快了快了，应该不多久了
而且我觉得大学特别好，成年了，就可以考驾照了，是吧（狗头）
感谢在2020-04-1322:05:01~2020-04-1423:19: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江东折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八荒50瓶；喵喵喵喵喵喵28瓶；白墨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