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崔昱的表情逐渐危险，江裕安及时开口。
“你别乱来。”
崔昱看他一眼，“我怎么可能乱来？”
旋即一笑。
“我顶多是，随便来一下。”
“……”
——你的随便来一下怕是还不如乱来吧！
沈柏瞬间警惕，求助似的看了商陆一眼。
没想到后者倒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而且从沈柏这个角度看过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光线不清楚的原因，他总觉得商陆眼角似乎微微弯起，看起来……好像还挺高兴的？
大哥，你马上就要被昏君给十大酷刑了你别这么高兴好吗！
好吗！！
沈柏疯狂深呼吸。
可在场除了他之外几乎所有人都在翘首以盼，面露期盼之色。
看了一圈也没能看到有谁能够帮到自己，沈柏只能认命地闭上眼，任人宰割。
“算了。”
他突然听见崔昱懒洋洋地说了一句。
“我暂时选不出来到底哪个好，今天就先放过你。”
沈柏刚松了口气。
“——毕竟这里人多，不合适。”
“……”
那口气瞬间又哽在了沈柏喉咙。
“所以你们俩抱一个算了吧。”崔大爷挥挥手，吩咐道。
抱一个就抱一个。
这已经比沈柏脑补过的所有结果都要好上不知道多少倍了。
他顿觉浑身轻松。
他倒是开心了，其他人失望了起来。有人提议，“不玩儿个大一点的吗，都最后一局了。”
崔昱的眼神扫了过去，“你是国王我是国王？要不把他俩换成你跟向妈？”
这男生赶忙摆摆手闭上嘴。
所有人都给沈柏和商陆让开了位置。
两个人隔得不算远，昏暗不清的灯光下，商陆的五官并不是很清晰，但眼神确实十分浓烈的。
啊。
商陆也在看着我。
沈柏这才回过神来一般，心跳慌里慌张地加速了起来。
“你过来？”他听见商陆问，“还是我过去？”
“我、我过去吧。”沈柏舔舔嘴唇，小心翼翼地迈开了一步。
——沈柏，你要镇定一点。
要自然一点。
两个男生嘛，抱一下没什么的，刚才崔昱和江裕安还亲脸了呢。
不也是很自然。
明明也才几秒钟，沈柏脑子就像是开了二倍速，一刻不停地飞着弹幕。
——我是快一点走过去，潇洒一点呢。
——还是慢一点比较好啊。
——太快了会不会显得太主动了？商陆会不会不太习惯这样？
——毕竟之前也从来没有过这么亲密的举动。
——更何况旁边还有这么多人，啊对了，还有江裕安也还看着呢……
沈柏还在这里犹豫着，哪知商陆已经两步走近了他，然后伸长胳膊，直接把他圈在了怀里。
他感觉到了商陆的头发蹭到了他的脸颊，有点儿痒。
商陆身上干净又好闻的味道充斥了鼻腔，有点儿痒。
还有商陆靠在他耳边低声说的话，也挠得他的耳膜和心一块儿痒了起来。
——“你也太慢了。”
“不过还好我耐心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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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KTV出来，大家都还在兴奋地讨论刚才各种暧昧小细节。
玩游戏嘛，大家其实也都心知肚明的。
互相没有感觉的，就当是娱乐大众了。
互相暧昧的，或者是有八卦在身的，就是大家热议的重点了。
“太可惜了，今天玩了这么多把，我的cp居然一颗糖都没发。”
“可是崔昱真的好宠啊，最后看到只剩下沈柏跟商陆两个人了，居然只要他们抱一下就算了。”
“不知道你们注意到一个细节没有，一开始崔昱和江裕安亲脸的时候沈柏一直低着头，眼角那个红的哟，看起来贼受伤贼难过都快哭了……啧啧啧，幸好只亲了脸。”
“唉，上天怎么就这么不支持我们的cp呢，好恨。”
“不过我今晚倒是觉得崔昱跟江裕安也确实挺搭的。”
“那还不是因为崔昱身上的总攻气息太过于浓烈了，我看他就算跟商陆……呃，好像不是很合适哈？”
“算了吧。”
“崔昱商陆还是算了吧。”
“算了算了算了，这对我过敏。”
“就是，也太诡异了，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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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婧婧尽地主之谊，把顺路的人分批送上了车。
等到第五辆车开走，第六辆车停下，她回过头，发现只剩下了商陆沈柏崔昱江裕安四个人。
正好能塞下一辆的那种。
“呃。”温婧婧眨眨眼，“你们顺路吗？”
“顺路。”
“不顺路。”
四个人异口不同声。
温婧婧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啊，我记得裕安跟商学长住在一个小区的吧，要不你俩先上车？”
两个人都不动。
“我还有点事。”商陆谦让，“你先回吧。”
“好巧，我也有点事。”江裕安让梨。
见这两个人大半夜也没点儿回家的意思，温婧婧只号转头问沈柏和崔昱，“那你俩家近不近？”
“不近。”
这回倒是异口同声了。
“那……”
“同学，你们还走不走了？”司机放下车窗，催促道，“要走就快点，我这里不能长时间停车的！”
“班长你先回吧，不早了。”江裕安温和笑笑，“你一个女孩子这么晚在外面时间长了我们也不放心。”
江裕安说着，把温婧婧安置进车内，关上车门，“车牌我已经记下了，注意安全，到家说一声。”
车嗖的一声开走了。
“沈柏你家住在哪儿？”处理完了一个，江裕安又回头问向了沈柏。
“盛御花园。”沈柏下意识回答，“怎么了？”
江裕安摇头，“没怎么，商陆你刚才也说你要去那边是吧？”
商陆“嗯”了一声。
“都九点四十了。”江裕安看看表，“早去早回。崔昱，你过来，我有事找你。”
江裕安说话自带无法抗拒的气势，饶是崔昱也愣头愣脑地跟着他就走了。
拐个弯，俩人就不见了踪影。
这个点这条路上人本来就不算多，二十多个人一走，刚才还热络的马路边瞬间变得有些冷清。
沈柏的意识还在连线。
“走吧。”商陆偏了偏脑袋，示意沈柏跟上。
沈柏连线成功，慢吞吞地“哦”了一声，小跑两步跟了上去。
盛御花园离这边不远，地铁大概也就一站路，可是如果走去地铁站还得十来分钟，所以步行过去其实是更节约时间的选择。
等走出去了一百多米，凉风一吹，沈柏才恍恍惚惚地回过神来。
啊。
现在。
只剩他和商陆两个人了。
这算是。
压马路么。
——算吧？
压马路。
嘿嘿嘿嘿嘿搞得好像真的在谈恋爱一样……
“你笑什么？”商陆突然开口。
沈柏猛地抬头，“啊？我笑了吗？”
商陆跟他的眼睛对视了一会儿，然后挑了挑眉。
昭然若揭。
“哦。”沈柏眨眨眼，低下头，掩饰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没什么，就随便笑一下。”
商陆没拆穿他。
沈柏顶着尴尬往前走了一段。
“对了学长。”沈柏清清嗓子，决定用聊天掩盖掉刚才那一段尴尬，“这么晚了你准备去哪里？亲戚家吗？”
商陆摇摇头，“买点东西。”
“什么东西？”沈柏下意识问出口，他立马感觉到了不妥，赶忙打补丁，“啊不好意思，我就随口一问，你不说也没关系。”
“没什么，帮长辈买点儿草莓冻干。”商陆偏偏头，“清正路上有家店的还不错。”
盛御花园就在清正路上，的确是非常顺路了。
沈柏点点头，“这样子啊，那为什么要买冻干，现在草莓也没有过季……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
眼看着沈柏又要道歉，商陆少见地出声打断了他的话，“买来做零食。你想问就问，没关系。”
“好吧。”沈柏挠挠头，“我是怕问到你隐私你会尴尬。”
商陆“嗯？”了一声，“你以为我会去买什么隐私的东西？”
沈柏被问得脸颊倏地涨红，他张了张嘴，一时有些哑口无言。
“哦，我明白了。”商陆突然慢悠悠地来了一句。
“那种东西，现在居民楼下投币可得。”商陆扬眉，说话慢条斯理，“我没必要隐姓埋名到五公里外来买吧。”
“啊？”沈柏下意识回了一句，“楼下投币箱是卖这个的？”
商陆停下脚步，眼神凉凉地戳了过来。
吓得沈柏赶紧把半张脸埋进衣领里，露出两只眼睛，嘟哝道：“我乱讲的。”
“好，乱讲的。”商陆应下，然后眼神一转，盯了沈柏一眼，“口袋里有三块钱？那能买三个。”
正在口袋里数硬币的沈柏浑身一僵：“……”
——这人干脆去当刑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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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个弯，就能看到盛御花园那个炫富得要死的小区大门了。
沈柏毫不避嫌，指了指，“我家马上就要到了。”
商陆“嗯”了一声，示意知道了。
“那你要去的那家店在哪里？远吗？这么晚了要不我陪你去吧……”沈柏说着，又顺嘴打了个补丁，“如果你愿意的话。”
说完这句话沈柏顿觉不妙。
“沈柏。”果不其然，商陆又叫了他的名字。
语气又严肃了。
沈柏直腰，“到。”
“你为什么总是跟我这么客气呢。”商陆的眼神有一丝无奈，“都这么长时间了。”
沈柏嘟囔了一句，“三个星期吧。”
这句话他说完，商陆半晌没接话。
“是觉得短了，还是觉得慢了。”这一回商陆的语气沈柏听不出什么差别。
沈柏没懂，抬眼看向商陆。
路灯下，少年介于稚嫩和成熟之间的五官边缘有些模糊，但正因如此染上了强烈的暧昧色彩。
沈柏先是想到了莫奈的画。
紧接着，又想到了他第一次看到商陆的模样。
那时候商陆的眼神好像就是这样落在了自己脸上的。
似有若无，好像没有什么情绪，但无数他看不明白的情绪似乎就是这样被掩盖在了下面。
但这一回沈柏看懂了。
商陆应该是生气了。
可是商陆为什么会生气？沈柏不明白。
不明白，所以只好摇摇头。
“分不清是吗。”商陆缓缓地说道，“那我就随便二选一了。”
“你觉得慢了，那我们就快一点。”
沈柏感觉商陆单手覆上了他的脸颊，接着指尖一滑蹭，就捏住了他的下巴，微微使劲。
他被迫看向商陆的眼睛。
漆黑的。
隐隐透着光的。
此时的情绪却是沈柏从未见过的。
接着他听见商陆慢条斯理地说道。
“亲一下，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