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时尴尬到了极点。
沈柏不敢跟商陆对视，满脑子都在想应该怎么办才好。
商陆这话的意思是……真记得他？
还是说……
想起来什么。
可是商陆记性有那么好吗？
那高中的时候不还……
“商陆。”刚才跟商陆说话的女生走上来，“邵老师还在办公室等着我们呢。”
商陆点点头，上前一步靠近了沈柏，低声道：“回消息。”
说完，他跟女生一起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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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寝室的路上司乐一直跟沈柏打听商陆的事儿，沈柏被问得有些烦，再加上阔别多年的确很多事情不太清楚，最后只搪塞了一句“高中校友，不太熟”过去。
司乐也就不再多问了。
回了寝室不久，司乐和丁一又一块儿出了门，不多久后伍洋表示电竞社今天要开个大会，最后只留下了沈柏一个人待在宿舍里。
游戏都不想打了，沈柏窝在床上，把自己裹在被子里胡思乱想。
想来想去，沈柏又想起商陆最后说的那句。
“回消息。”
回消息？什么意思？
沈柏摸出手机打开微信点开唯一那个没有备注的黑色头像。
居然有三条新消息。
。：怎么？
。：不要了？
。：放楼下了
时间都是昨晚，可沈柏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他对着最后一句看了一会儿才猛然反应过来，翻身下床蹬上拖鞋冲到了楼下。
楼下当然不可能有商陆了。
可沈柏还是忍不住左右看了一圈，的确没有看见熟悉的身影才敲响了阿姨的窗户。
“阿姨，请问有一卡通在这儿吗？”
阿姨推开窗，看了他一眼，从抽屉里摸出一张卡片递给了他，“下次早点儿来取啊。”
沈柏接过道谢。
拿着失而复得的饭卡沈柏心情却不如想象中的好。
一路上他对着饭卡左看右看都看出窟窿来了，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找些什么蛛丝马迹。
回到房间沈柏感到更累了。
可他必须要找人分享累。
于是他一个电话打给了虞桥。
三秒后，电话被挂断。
沈柏又拨过去。
一秒挂。
再打。
再挂。
真是奇了怪了。
沈柏想了想，发了条微信过去。
木白：在忙？
小强要努力变乔：没
木白：？
小强要努力变乔：主要就是想让你体验一下我平时给你打电话我是什么感觉
木白：……
这时候虞桥的电话回了过来，有那么点幸灾乐祸的意思，“想打人吗？”
“还好。”沈柏戴上耳机，语调很慢，“攒着，下回见面了说。”
“……”
虞桥“啧”了声，他那边似乎有些空旷，“什么事，赶紧说。”
“你先打完。”沈柏很贴心。
虞桥磨了磨牙，“大哥，我在复习，不是在打游戏。”
“嗯。”沈柏语气敷衍，“我不会告诉杨阿姨的。”
“……”虞桥应该是深呼吸了一下，接着咬牙切齿，“你他妈到底什么事，屁大点事别耽误我刷概率论。”
“有事。”沈柏道。
“到底什么事，磨磨唧唧的。”
这一回沈柏沉默了起码一分钟。
“商陆的事。”
虞桥听完，比他沉默得更久。
半晌，才爆了句粗，“操，我他妈就知道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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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柏把这两天的事简单地说了一遍。
虞桥听完又好几分钟没说话。
“其实我上次在热搜看见他了，没想到这孙子居然跑你们学校去了。”虞桥这语气沈柏几乎都能想象到他现在烦躁的样子了，“本来还侥幸你个死宅应该看不到。”
沈柏“喂”了一声以示抗议。
“结果没想到你个——”虞桥及时止损，“活宅，居然比谁都见得早。”
沈柏没反驳了。
“话又说回来了，他好好的一个清华学子没事做跑到你们那里去干什么？精准扶贫吗？”
这句话沈柏一点都不想抗议。
C大在传媒这一块虽然还算可以吧，但……
算了。
自取其辱。
“所以你们这他妈什么孽缘啊，啊？”虞桥越说越义愤填膺，“而且他什么意思？难道以为你还喜欢他！？他商某人未免也太！自！信！了！吧！！草！沈柏，你自己说说，你！还喜欢他么！？”
沈柏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
然后飞快地说了一句，“还喜欢。”
“我就知道！这种破镜怎么可能重——”
虞桥突然卡住，然后爆发出一声怒吼，“你说什么！？”
“我说。”沈柏语气平静，“我，还喜欢。”
“……”
虞桥深呼吸了一口，“沈柏你是不是有病？”
“脑子留在王者峡谷贴瓷砖了？”
“还是被诸葛亮大没了？”
“行了，不打扰你了。”大概是把真心话吐完了，沈柏心情好了一半，“你回去写数学吧，再见。”
沈柏挂了电话。
然后打开微信点开黑色头像。
木白：谢谢
意料之中，商陆没有回他。
反倒是虞桥，一开始疯狂打电话，后来见沈柏不接，就改成了微信轰炸。
小强要努力变乔：你什么情况你？这危险思想哪来的？？
小强要努力变乔：不会是那个老男人给你下！蛊！了！吧！！
沈柏忍无可忍。
木白：他就比我们大一届。
小强要努力变乔：草，你居然已经开始为他说话了，你完了你沈柏！！你身陷泥淖了你！
小强要努力变乔：你想想你高中是怎么过来的，你想想，你仔细一点，用脑子想想！别用脚指甲盖！
小强要努力变乔：我要告诉岑阿姨你早恋的我跟你讲
小强要努力变乔：真的会告的哦！
“……”都什么幼儿园式威胁。
沈柏无奈地打字。
木白：见都见不到的
木白：况且，喜欢哪有保障
木白：指不准明天碰上柏原崇就不喜欢了
木白：李佩斯也行
看见沈柏这几句虞桥的信心起来了，一口气发来了好多条语音，发誓一定给沈柏找一个万里挑一万中无一的好对象。
“一定能把商陆那种狗男人比下去的那种！”
“好好好，我绝对不跟狗男人有瓜葛好吧，有我就是狗。”
沈柏哄着他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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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虞桥这么闹了一通沈柏脑子清醒多了，心情也恢复了不少。
等到伍洋回来俩人还双排了好几把。
伍洋被他带得一口气冲到了国服尾巴，乐得嘴都合不拢了，直接冲上来捧着沈柏的脸亲几口。
沈柏这瘦胳膊瘦腿的怎么挣扎都没有办法，硬生生被伍洋按在床上糊了一脸口水。
这时候司乐和丁一正好进门。
“来吃蛋糕来吃蛋糕！”司乐刚一进门就吆喝了起来，“超级好吃的豆乳盒……诶，你俩，干啥呢？”
伍洋是个直男，之前做直播的时候跟兄弟们gay惯了，在这种情况下无所谓得很。
他翻身起来，还摸了一把沈柏的脸，抛了个媚眼，“宠幸一下。”
然后屁颠屁颠地去拿蛋糕吃。
沈柏抹抹脸，笑骂了句“狗儿子示爱”，也慢悠悠地坐起身来。
“今天什么好事儿？还有蛋糕吃。”伍洋捧着蛋糕盒叉腿坐在椅子上，“还挺精致的。”
“我今天收到深美的通知，面试通过了。”丁一嘴角抬起一个轻笑，“下周就去报到。”
这件事沈柏听丁一在寝室说起过很多次，知道他费了不少的努力，现在有了结果也是真心替他高兴，“恭喜你，心想事成了。”
丁一笑了笑，接受了这份恭喜。
“现在一个星期就周一有两节课。”丁一难得多说了两句，“大把时间别浪费了，找个实习挺好的。”
“或者跟我一起去图书馆复习考研呀，现在没个研究生学历还真是不太行。”司乐说道，“毕竟C大还是挺水的。”
沈柏耸耸肩，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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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一两个星期丁一早出晚归地实习，司乐也是起早贪黑地去图书馆，只有伍洋跟沈柏两个人一如既往地瘫在寝室。
瘫累了。
就去网吧散散心。
生活过得还挺有滋有味，沈柏逐渐也就把商陆给忘到脑后了。
就连微信最近联系人里，那个黑色头像都沉到了看不见的地方。
一切都回到了正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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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傍晚沈柏被电话吵醒。
他睡眼惺忪地接起电话，“喂。”
“喂沈柏，我被堵在路上了，估计没个一小时回不来。”司乐的声音很是焦急，“今晚我有门重修，能不能帮我去点个到啊。”
小事一桩。
沈柏直接应下。
不一会儿司乐就把课表发了过来，沈柏对着时间看了看，还有半个小时左右，时间正好。
他起床洗了把脸，跟镜子里那个苍白瘦弱得像个营养不良的浴室灵的自己对视了一眼，然后决定去戴个帽子。
毕竟司乐活力四射的，跟他这种行将就木的形象可不搭。
印象中衣柜里有顶上回跟伍洋一块儿去漫展带回来的帽子，沈柏去掏了掏，果然掏到了一顶黑色的。
他扣上帽子就出了门。
去食堂吃了个饭，再骑车去教学楼，沈柏找到教室的时候还有三分钟上课。
最后几排当然已经满了，沈柏带着他的趿拉板，晃晃悠悠，横刀立马地在第一排落座。
这群小年轻怕是不知道吧。
美学原理的老师都70多了，学生坐在哪里对他来说意义都不大。
反正看不清。
点完到假装出去上厕所就可以溜了。
唯二的缺点就是爱点名和判卷判得贼认真，挂科率位居学院之首。
这时候来了第二名勇士，拿着课本在沈柏旁边坐下。
沈柏看了一眼女生，觉得似乎有点面熟，顺口搭了句话：“同学你大几的？”
“大一。”女生推推眼镜，言简意赅道。
沈柏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然后“嗯！？”地提高了音量，“大、大一！？”
这门课可是全学院的大课。
莫非商陆就在……后面！？
沈柏背脊顿时僵住。
如坐针毡。
如芒刺背。
脖子都不敢动一下。
“哦不对。”女生又面无表情地推了推眼镜，“说错了，大二。”
沈柏瞬间长舒一口气，软了下来。
好险好险。
就说，大一明明还在苦哈哈的军训，谁来上烧头发的美学原理啊。
沈柏挥挥手，嘲笑自己过度敏感。
这时上课铃敲响，阶梯教室里说话的声音也弱了下来。
沈柏百无聊赖地盯着教室门，等待老师的到来。
这时，一双白色运动鞋出现在教室门口。
沈柏视线上移。
牛仔裤？
白t裇？
邵老师您……返老还童了？
“哇好帅啊——”
“天呐天呐天呐这就是群里说的代课老师吗，确定是老师？叫学长还差不多吧！”
“妈呀不枉我特意赶回来上课！”
“还拍什么啊，愣着啊！”
……
身后的嘈杂声仿佛潮水般涌来。
只有沈柏呆若木鸡。
台上这位老师垂眸看了他一眼，然后侧过脸，露出一丝笑意。
帅得，要死。
沈柏呼吸骤停。
“大家好，邵老师身体不便，今天起由我代课。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商陆。”
“现在开始点名。”
商陆说完，摊开花名册，看了一眼。
“14动画，沈柏。”
沈柏下意识举手，“到。”
“好，点名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