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安门板

第十七章:

第二天清晨。

这天早上薛绒一反常态并没有早早地起床,田春秋想着便让她睡会儿懒觉,也就没有叫她起床。

然而,田春秋他们在主屋又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薛绒从屋里出来,便觉得情况好像不太对头了。薛绒一向起的挺早,每天早上这个时候早就起来了。本来他们想着薛绒难得没有早起,想让她多睡会。

可今天居然到现在都没出门,田春秋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她敲了敲门,喊道:“绒绒,你在吗?”

敲了门她便侧耳,结果里面还是没有任何声音。

田春秋愣了一下,越发觉得薛绒是出了什么事。便用力敲起了门,喊道:“绒绒,你在里面吗?”

景元在一旁道:“她是不是生病了?”

陈敬之也皱起了眉头:“有可能。”他顿了顿又道:“可是生病也不会听不到人的声音啊。”

田春秋转头,说话都带了哭腔:“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两人一惊,田春秋的眼里竟已经噙着眼泪了。

景元一咬牙:“砸门吧,先进去看看是什么情况。”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再做打算。总不能把她一个人放在屋里,他们谁也不放心。

田春秋眨了眨眼,抿了抿唇,道:“那你们靠后点,我来砸门。”她力气大,砸个门应该没什么问题。

说着,田春秋便从旁边拿了个凳子,道:“你们先别进去,我说进来你们再进来。”

两个人点点头。

田春秋举起了凳子,朝着门砸了下去。绒绒,我来救你了。

“砰~”一声巨响。

田春秋进去时,便看到薛绒正躺在床上。许是看到了人的缘故,她稍稍放下了心。

她快步走到床前,便看到薛绒此时的情况。

她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双目紧闭,脸色有些苍白,有几缕头发贴在脸上。田春秋推了推她,发现她还是没什么反应,便想着要将她送到卫生所去让裴中医看一看。

薛绒睡觉时一向穿得宽松,田春秋便给薛绒拿了件衣裤给她穿上。她从来没给别人穿过衣服,这会儿一时有点手忙脚乱。

田春秋一边手忙脚乱着,一边向外面急着喊道:“你们等一会,先别进来。”

等听到两个人应答的声音,她缓了口气,终于给薛绒穿好了衣服。

收拾完毕,田春秋把两个人喊了进来:“我们现在把薛绒送到卫生所去吧。”她一个人难免顾不上其他的,有他们俩帮忙会好一些。

陈敬之却皱眉道:“我们还是去把裴中医叫过来吧。薛绒要是出去敞了风病情加重就不太好了。”

田春秋瞬间恍然,跟着点点头。

景元便道:“我去找裴中医,你们俩先看着薛绒,打点热水给她擦一擦。”

陈敬之点点头,道:“我先去找村长给他说一下现在的情况,估计要留下一个人来照顾她。”

田春秋这才发现,两人遇到事情也倒不急不慌,有条理又沉着。许是他们这种淡定的气场感染了田春秋,她也跟着点点头:“好,那我现在去烧水。”

她给薛绒盖好了被子,掖了掖被子。

景元和陈敬之都安排妥当便出了门。

裴中医早上起来刚吃过饭,便看到知青点的景元跑过来说薛知青生病了。

“早上我们起来,发现她还睡着,怎么叫都叫不醒。”景元说道。

裴中医起身拿了药箱,皱眉道:“她以前得过什么病吗?”

景元摇摇头:“我们没听她说过。”

裴中医心底沉了沉,突然昏睡叫不醒,要不是心脏出了问题,便是脑部出了问题。乡下条件简陋,这两种情况中的哪一种不都太好。

景元一时似乎也感到了不妙,“薛绒她昨天还活蹦乱跳的,没道理今天就这样啊。”

裴中医点点头,心脏有问题的人往往平日便能看出来一些异常,气短憋闷,出冷汗突发心悸。但也有可能平时没有事情,突然就爆发出来。

裴中医表情严肃,路上一阵小跑,景元看着也不太敢说话,便跟在后面继续跑。

进了院子,田春秋正在等着,看到两人进来,便高兴道:“裴中医,您总算来了。刚刚绒绒醒了一会儿,要水喝。我给她喂了水,她就又睡着了。”

裴中医点点头,能醒来就是好事,说明状况已经初步好转。

他跟着田春秋进了屋,便看到薛绒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面色苍白,双眉皱起的样子。

裴中医快步过去,走到床前,手搭上了她的腕脉。搭完脉,他又仔细地看了薛绒的五官,皱起了眉头。

大家都站着静静地等着他诊脉。

“没事,就让她睡吧。她这可能是因为受了什么刺激,一时缓冲不过来,身体自我调节而已。”裴中医又探一探薛绒的额头,感觉温度倒也适中,便温言道。

田春秋闻言,顿时感觉心中一块大石落下,问道:“裴医生,那她什么时候能好?”

裴中医笑了笑:“既然你说她刚刚就已经醒过一次,便说明情况已经好转。也许她下午便会好得差不多了。”

他顿了顿,又道:“不过惊寒入体,我再给她开个方子,你们跟着我去抓了药,等她醒了之后喝了会好一些。”

几人谢过裴中医,付了钱,景元便跟着裴中医去卫生所取药。

等景元把药取回来,熬好,便让田春秋给薛绒服下。果然,下午薛绒便看着气色已经好多了,不像早上面色苍白的样子。

“谢谢你们。”薛绒喝了田春秋端过来的热水,眼泪汪汪。没想到在自己生病的时候,他们会这样潜心照顾自己。

田春秋笑了笑:“没事,我们也是应该的。我们也不应该一天三顿都让你做饭,把你都累坏了。”

薛绒一时也比较虚弱,也不太想说话,便对着她笑了笑。

她倒也不是累坏的,每天做这点饭,跟她以前学厨时候的强度远远比不了。每天早起练刀工,练控火,练调味。如果不是一连好几年的坚持,她也不至于能做到这个地步。

她只是,有了原身的记忆而已。

自己过去的记忆和原身过往种种交叉混合在一起,冲撞融合着。这以至于她昨晚头疼了很久,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现在醒来了,脑子里却多了出来一堆原身的记忆。原身在脚步跌跌撞撞中咿呀学语,跟在薛爷爷身后吃好吃的。后来,时光一转,便是她在舞台上跳舞的片段,甚至还有她和前渣男友刚开始暧昧时的隐秘欢喜。

薛绒一时有点难受,情不自禁地往下掉眼泪。美人垂泪,田春秋看得都心疼的不得了。

“绒绒,你是哪里不舒服吗?怎么哭了,我去找裴医生。”

薛绒擦了擦眼泪,撑起一个笑:“我没事,你别担心,我就是有点想家里人了。”

闻言,田春秋顿时了然,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薛绒掉眼泪。

她给薛绒擦了擦眼泪,安慰道:“我们再等一等,看有没有什么好机会回去看一趟。你现在还生着病,就别哭了,免得伤身。”

薛绒点点头,擦了擦眼泪,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那你今天没下地,会不会扣公分?”

田春秋只道绒绒也太关心自己了,便道:“我已经请过假了,你放心吧。”

薛绒便点点头,弯起了双眼:“春秋你真好。”

田春秋一时看起来还挺高兴:“你也很好啊。还有好多人还看你了,给你送了不少东西呢。”

给她送东西,薛绒一时有些惊讶:“给我送东西?谁呀?”

田春秋一一给她讲了:“有桂花婶子、梅英姐、妇女主任、村长。还有裴干部也过来了呢。”

听到最后一个名字,薛绒相当惊讶,裴闯居然也过来看她了。这么想着,她便也问了出来。

田春秋也有点懵:“我也没想到。不过他就是远远地看了一眼,也没有进屋。”她顿了顿,又道:“他就问了我们几个问题,然后就走了。”

薛绒更好奇了:“他问的什么?”

“他问你为什么生病,还问了咱们会不会修门。”

薛绒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刚醒来时见到自己坏了的门也是相当震惊的。不过裴闯都这么问了,难道他会修门?

刚想到这里,外面便响起了敲门声。

田春秋跑了出去,没一会儿便有一人跟着进来。

来的人居然是裴闯。他好像还带着一些工具,看这架势是要真给她修门了。

田春秋和薛绒一时都相当震惊,怎么都想不到裴闯居然还会做这种事情。

裴闯抿唇:“我本来是去找村里木匠的,结果他们都不在。我倒也会一些,所以......”

薛绒点点头,微笑着:“那就谢谢裴干部了。”

别人修门,薛绒还在里面躺着也不太好。田春秋便给她披了衣服,把她带到自己的房间躺着。

田春秋去看了一眼,回来和薛绒咬耳朵低声说话:“绒绒,我怎么觉得他好像对你有意思。”

薛绒皱眉:“应该不会吧。”这人看着也不太像会喜欢什么人的样子。不过他这样过来给帮忙,难免让人多想。

田春秋笑呵呵地肯定道:“我觉得挺像的,下午他来看你的时候脸色都不太好。”

薛绒笑了笑,低声道:“这个你可别乱说,传出去就不太好了。”

田春秋点点头,也小声说:“我知道的。”

外面时不时传来裴闯敲敲打打的声音,听起来倒也十分地悦耳。没多久,田春秋便去厨房做饭,薛绒在床上躺了许久,这会儿倒有点腰酸背疼的感觉了,她便穿了衣服起了床,想出去透口新鲜空气,缓一缓。

经过自己房门的时候,便看到裴闯拿着锤子在钉钉子。

薛绒看到他旁边的杯子已经空了,便给他又倒了一杯水,笑道:“裴干部,歇一会喝点水吧。”

裴闯点点头,手下忙活着,也不说话。

若是平常,薛绒自然就觉得不免扯上几句话。可今天可能是一股脑被塞了许多记忆的原因,薛绒心情也不太好,感觉也有点蔫,她便静静地坐在一旁出神。

薛绒以前也是个无神论者,不怕鬼神,就凭着自己的一腔欢喜在这个世界去做喜欢的事情。她没有家庭的负累,甚至还有家中的支持。于是便天高任鸟飞,海深任鱼游。

那些年她看过许多风景,吃过许多好吃的食物,认识了很多的朋友。也曾轰轰烈烈过,也曾平淡如水的生活。细数她那一生,好像也不算白活了。

现在有了新的家人、新的朋友、新的人生,还是珍惜眼前人为好。原身的记忆让她感觉自己仿佛也经历过那些事情一样,终于对这个世界有了脚踩实地的踏实感觉,不再是以前那种游离的状态。

主屋里两人都沉默着,气氛倒一时松快起来。薛绒闲来无事,眼神便向裴闯那边看。她看着裴闯给自己的小窝安上门板,敲敲打打。心里笑了笑,也不知道这裴闯是个什么想法,居然跑过来给她安门板。

不过有人愿意帮忙,就已经很好了,更何况是个冷酷的大帅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