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先前的安排,如果没有出意外,晚上八点钟《雷神》舞台剧应该会在哥谭的韦恩医院里进行首场公演,第二天早晨八点,则会前往哥谭的孤儿院进行第二场演出。
原本洛基已经联系了提姆,让提姆做好这次安排可能得临时取消的准备,现在看来,提姆或许不需要面对因为失望而群情激奋的医院和孤儿院众人了。
“你还好吗?”洛基伸手将注意力已经被飞来飞去还会飘闪亮亮的粉屑的小花仙们带走,下意识就往藤蔓边飘的黑水母揽回怀里,伸手摁住对方还一个劲儿往小花仙那儿转的脑袋,“回神,你听到我刚刚说的话了?”
丹还在因为刚刚恢复的记忆而魂不守舍,洛基眯起眼睛抬手捏住了他的脸,他才从恍恍惚惚中回过神来:“呃,听……你刚刚说什么?”
“舞台剧。你还能演吗?”洛基打量了一下丹,对方黑色的斗篷裙边正因为心神动摇而无规律地鼓动着,“你看起来状态不是很——”
“当然!我当然要演!”丹听出了洛基的言下之意,立即瞪大了眼睛,虽然并没有人能透过黑兜帽下的虚无瞧见他的表情,“我……我感觉很好,非常好。”
丹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暖洋洋的,像是之前老牧师在他胸口的那一点,在他心头揣进了只活蹦乱跳、毛绒绒的小兔子似的,这感觉让他心头本因记忆恢复揭开的阴谋一角而沉重的情绪都被驱散了不少。
这种温暖的、充满生命力的感觉,他许久没有如此清晰而没有任何隔阂地感受到了。丹意识到,老牧师临死前点着自己的胸口说的“希望”或许并不仅仅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词汇,而是真真切切的“希望”。这不仅仅是一种感受,更是一种真实的存在,一种真实的力量,丹捂着自己的心口,终于明白之前雷神在谈话中提到的“希望”究竟是什么了。
洛基摁着明显不怎么正常,整只水母都在飘飘忽忽地往上浮的丹:“你确定?我只是希望你不要白费力气。如果你需要休息,那就休息。我们可以等下一次机会——”
“不,不不。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丹抚摸着胸口,那股暖洋洋、毛绒绒,几乎将他的整颗心填满的力量正急切地想要将自己洒向更远的角落,照亮每一处黑暗的地方。
他的目光扫过正调皮地在严肃的法师们脑袋上插着花、撒着亮晶晶的粉屑的小花仙们。原本狰狞的绿色藤蔓缀上了一朵朵饱满鲜嫩的花朵,还有不少法师问讯兴冲冲地跑来,努力在绽放的花朵之间寻找还没有打开的花苞,用手指轻挠着花苞试图叫醒里面的小花仙。刚刚还如同恐怖童话一般的场面突然一下充满了欢快,有些法师挠了几下花苞就被喷了一脸的花粉,忿忿打开的花苞里的小花仙就会气冲冲地拽着法师的鼻子又踢又踹。试了几朵后,后来的法师们只能遗憾地放弃了这种揠苗助长的办法,眼巴巴地看着安安静静、寥寥星点的花苞们期待着什么时候能开出一朵新的来。
是因为胸口希望的力量?还是这一幕确实看起来明快又充满希望——丹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明亮极了,漂亮极了,就连走廊墙壁上昏暗晃动的烛火都像是俏皮的。这暖绒绒的感觉在他的心头占得满满当当,以至于他情不自禁伸手捧住投来不赞同眼神的洛基的脸,响亮又轻快地在对方脸颊上啵唧了一口。
洛基揽着丹的手臂骤然松了大半的力气,那双绿眼睛里也露出了惊愕的神情。
“怎么了?没想到我会亲你吗?”丹歪歪脑袋,探身又在洛基右脸啾咪了一口,“现在呢?反应过来了吗?”
洛基突然延迟的大脑终于反应过来情况的时候,丹已经像是只撒了欢的小奶狗一样在他的脸上连盖了好多章了,大半领土他都巡视了一遍,以至于洛基才恢复运转的大脑又卡壳了一次,才迟缓地找回了大半冷静:“——好了丹,我知道了,我知道你能演了。”
洛基抬手扶住丹还想继续蹭过来的脑袋,矜持地微微扬起下巴:“现在,我们该出发为舞台剧作准备了。我愚蠢的哥哥还在企盼着我们的拯救。”
偷摸溜出来正和一只冰蓝色的小花仙互瞪眼睛的小雷神竖起耳朵:“嘿!洛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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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和洛基赶到的时候,舞台剧后台有一小撮演员正围着前来□□的夜翼抗议着什么。
“如果不是联盟娱乐许诺了将会给三倍的报酬,我根本就不会答应来哥谭!”
“我是为了响应丹的号召,想要为世界还有黑暗的地方带来希望才自愿参加这次的舞台剧的。我不相信丹会放弃这次演出,却不给我们任何说法。”
“你应该知道我们为了这次表演都承担了什么样的风险和压力,来都来了,难道就因为主演没有任何解释的缺席而让我们就此打道回府吗?”
恢复成韦恩大少打扮的夜翼对着围过来的人群露出了无奈的表情,这些人里,一部分是想要趁机要求更多补偿的,另一部分则是真的担心丹的情况,当然,或许还有那么几个——如果他没有感觉错,就在刚刚甚至还有人浑水摸鱼偷摸了他一把,他严重怀疑是哪位女演员在趁机揩他油。
反正不管是哪一种,在这种人多势众的情况下都不怎么好打发。迪克正思量着该怎么处理这事,就看见了门口的丹和洛基,顿时生出了一种得救了的感觉:“朋友们,朋友们,安静。你们可以放心了,今天的演出不会取消,我们的主演还有洛基到了。”
迪克趁机挤出包围他的人群,走到丹和洛基身边看看他们:“你们看起来状态都不错,那我就放心了。这群演员就交给你们了,外面还有一大群观众还有为了这次舞台剧被调配来的警方力量在等着我安抚呢。”迪克抬手看了眼时间,“只有一个多小时了,天,你们可真会掐时间,再晚一点做完妆发都得延迟演出。加油。你们两个都是。”
迪克拍了拍丹的肩膀,无视了洛基满脸嫌弃的表情也拍了拍洛基的,转身走出了后台。
“好了,现在没时间磨蹭了,有任何问题,等到这两场巡演结束再问!”再一次被请出马的老将费洛先生敲了敲手里的剧本,赶走了立即围上丹身边或是担忧或是讨好的演员们,“现在,雷神,还有洛基,进化妆间,你们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准备好一切。然后,让我们一起,给哥谭的人民带来最优秀的表演。”
因为舞台剧可能延迟甚至取消而引起了好一番骚动的病人们,终于在焦虑、担忧,愤怒和“早知道会如此”的绝望中转逢希望,哥谭塔楼八点的钟声刚刚敲响,舞台的灯光便准时点亮。
骂骂咧咧的病人们齐齐收住了嗓音,无数双眼睛带着或许他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期待看向了舞台。
伦敦圣殿里,奇异博士正带着法师们辛辛苦苦举着铲子锄头挖藤蔓的根系,试图将长错了位置的藤蔓移植到后院去,小花仙们嘿咻嘿咻地努力皱着脸,憋着气帮忙用自己的天赋力量让盘根错节的藤蔓根系和枝叶松开土块和墙壁。
“这些绿色的部分没什么好担心的,就是传送阵里的那部分——现在伦敦可是夏天,移植过来它们不会被热死吧?”王擦了把汗,拄着锄头对奇异博士说。
“能有多难呢?给它们搭个冷藏库不就行了。”奇异博士随意地道。
王:“……钱从你账上扣。”
奇异博士:“……”即便拥有了法神般浩博的知识,也不能让自己的银行卡里的零多上几位的至尊法师露出了坚强的微笑,“能有多难呢,没有魔法,人们也能造出温室,难道我们还不能用法阵给它们造出一个冷藏室吗?”
正说着,天空突然传来隐隐的雷声。
长发法师大声喊:“加快速度!要下雨了!”
奇异博士抬起头:“下雨?——不。”他抬手打开了传送圈,跨回圣殿内,和托尼一起拽起因为突然恢复体型而一下扑倒在地,差点把面前的雪精灵压扁的雷神。
托尼趁机把看起来像是和雷神对上眼了的雪精灵撸上自己头顶:“这声音听起来可有点不妙,你准备怎么办?”
奇异博士拽着索尔的胳膊,向还洞开的珠峰传送圈一偏头:“扔进去。”
两人一起合力,已经开始浑身冒起蓝色电话的大只雷神抛进了珠峰皑皑白雪里,原本萦绕在圣殿顶空的雷云瞬间消散,而珠穆朗玛澄澈的天空却逐渐笼罩上了阴沉的乌云。
雷电顺着雪地一路蔓延,即将跨越传送圈的前一秒,奇异博士果断地切断了法力。
“……”托尼看着空空如也的走廊,“他会没事的对吧。”
托尼:“我是说那种程度的雷暴,肯定会引起雪崩,他是雷神他应该不至于被雪活埋的对吧?”
奇异博士看了托尼一眼,保持了诡异的沉默:“……”
托尼沉默了一会,又道:“那我们是不是应该担心他引来的雷电会不会把珠峰崩裂,山体坍塌之类的?”
奇异博士:“……”
托尼的声音降了八个度:“复仇者联盟大厦顶楼装了避雷针——如果你有需要的话。”
大概二十来分钟后。
奇异博士在原位置重启了传送圈,金色的圈环刚打开的瞬间,就从里面涌出了一大团雪——和雪中包裹着的人。
雷神刚被传送圈吐出来的时候还浑身刺啦刺啦地冒着电,满脸都是冰霜,坐在地上懵圈了半天才站起来,熄了身上的电光,酝酿了半天:“那儿可真是……好多雪啊。”
“……废话。我的避雷针呢?”托尼瞪眼。
雷神委婉地表达:“我说了,那儿真的是……有好多的雪啊。”
所以除非你想把珠峰的雪都刨一遍,不然还是选择重新弄新的避雷针比较实际。
雷神搓了搓手,冲着托尼挤出了一个讨好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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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谭。
终于顺顺当当完成了舞台剧表演的演员们对于这一场舞台剧的意义并无所知,他们只是带着“好好无事发生”的庆幸,按照计划收拾完了后台,坐上韦恩集团提供的大巴,前往下一站他们将要表演的地点——哥谭孤儿院。
此时已是深夜时分,才经历了一场大幅度体力消耗的舞台剧演员们多数都选择在大巴上打个盹,能睡多久都是赚到。等到了地方,他们又要适应新的舞台,进行排练,并做好准备应对剧本的随时调整。
当然,他们也可以选择更加轻松的方式——提前几天到达哥谭,提前熟悉舞台场地,但在哥谭的威名之下,演员们显然宁愿选择累一点,也不想在哥谭多呆哪怕一分钟。
“现在还不是罪犯们出行的时候。”迪克靠在车窗边,注视着窗外划过的夜景,“等到太阳出来,黑暗离开哥谭,才是他们狂欢的时候。”
哥谭的罪犯们是疯狂并且不计得失与明天的。没有人因为蝙蝠侠的增强而放弃手上的恶行,他们甚至以极强的适应力适应了蝙蝠侠夜间几乎无往不胜的打击,从善如流地将原本放在夜间进行的犯罪转而放在白天,这样他们就能收获一个日光升起后重新变回普通人的蝙蝠侠了。
“善越强大,恶越猖獗。”迪克凝视着黑暗中看似灯火通明,实则每一条地缝都浸润着罪恶气息与无辜者血液的哥谭,为哥谭似乎无法改变的现状而无奈叹息。
洛基挑眉:“那下一场舞台剧,岂不是早晨八点钟的哥谭最显眼的靶子?”
丹的眼睛慢慢期待地亮了起来:“就是说……”
下一场舞台剧,就是收获剩余葫芦娃的时候啦?
作者有话要说:丹:还差四个召唤小金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