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和汪先生?,感情当真是不错。”
这时,一个?有些虚弱的声音自旁处传来,汪峦下意识地转头看去,却是一个?满脸病容的小少爷,正有些怯弱地看向?他们。
祁沉笙似乎也有些诧异他的出现?,但还?是跟汪峦介绍道:“这是我三叔的儿子?望祥,之前跟你提过?的。”
这几日汪峦着实见了不少祁家人,如?今只庆幸自己记性还?算好,隐约能想起那祁家三老爷风流成性,却只有这么一个?病弱的儿子?。
“你近来身子?可好些了?”其实祁沉笙对眼前这个?六弟,也并不算太熟,甚至比之暮耀、如?茉更陌生?些,毕竟自小他便常卧病在床,很少出来见人。三年前一场大病,都险些要了他的命去。
“谢谢二哥关?心,”祁望祥笑了笑,眉眼间尽是不足虚弱之像,倒与同样久病的汪峦不相上下:“入了夏天气暖和,我自然就见好了。”
“那就好。”祁沉笙随口回应着,毕竟彼此关?系只是了了,如?今让他再说些什么,他也是懒怠费那个?心的,索性收收揽在汪峦腰上的手,半眯起了眼眸。
但祁望祥却好似还?有话要说,并没有知趣地离开,反而继续说道:“听闻……汪先生?身子?也不太好,上月我那边寻来的新大夫很是不错,若有需要也可请他为汪先生?看看。”
汪峦却想不到这位祁六少爷竟有这份心思?,只觉十分没由来……不,他眼眸微动,恰对上祁望祥那隐带恳求的目光,忽而明白了什么,这并不是没由来的。
“六少爷好意,汪峦心领了,”他开口也很是客气,无意地抚过?指上的绛红戒指,淡淡笑着说道:“只是最近身子?尚好,一切也都随顺,便偶有什么小事,也是不曾挂心的。”
“……这样,那便好。”祁望祥神色稍稍放松了些,他无意间听闻了三夫人之前来与汪峦说话的事,心中暗道母亲糊涂,生?怕汪峦会将这事捅到祁沉笙那里去。
他虽然病弱,但祁家的形势却也看得分明,绝不想这种?时候跟祁沉笙起龃龉,所以才拖着身子?,来探探口风。
这会子?听了汪峦的回应,总归松了口气,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话:
“如?此很好,望祥还?要回西院那边喝药,就不打扰二哥和汪先生?了。”
祁沉笙的目光在两人面前流转,他似乎猜到了些许,但却没有问分毫,最后望着祁望祥,直看得对方原本就因病而苍白的面容,更失了几分血色,才点点头说道:“那你快些回去吧,别耽误了要紧的。”
这边祁望祥终于得了应允,又撑着对两人笑笑,而后才匆匆地走了。而另一边老太太到底年纪大了,与小孙儿逗玩了没多会儿,便累得困乏了,众人见状纷纷赶眼色地寻着借口从内间的小厅中退了出来。
汪峦与祁沉笙自然也没有想要久留的意思?,就趁机也离开了。
究竟是折腾了这么一上午,汪峦的身子?也实在有些撑不住了,午饭时被祁沉笙喂着略吃了半碗粥,就实在熬不住沉睡了过?去。
这一睡便是大半个?下午,等到汪峦终于从沉沉的、令他疲惫的梦中醒来时,看到祁沉笙正坐在床边。
这座小院子?是他精心布置过?的,就连床铺都是一架十分考究繁复的旧式千工床,帘外踏步的小廊上,镂刻着好些吉祥的纹样,如?今正能透入些光簇,点点落在祁沉笙的身上。
汪峦静静地睁着雀儿似的眼眸,他分外贪恋沉浸在此刻的安宁中,而眼前的祁沉笙正对着端详着手中的那只,自假山石堆里寻来的白瓷小瓶,灰色的眼眸半合半张,却不像是在看瓷瓶,倒像是在想些什么。
汪峦有时也会纳罕,祁沉笙被他划伤的那只眼睛,究竟还?能不能看得到?
大约是能的吧?
汪峦这样想着,眷眷地撑起身子?,伏到祁沉笙的身后,双手深深地抱住了他的腰背,将下巴抵在他的肩上。
祁沉笙感觉到了他的靠近,随即侧过?身去,扶住了汪峦的身子?,让他躺在了自己的怀里:“九哥终于醒了,这一觉睡得可真久。”
汪峦却只是笑笑,没有说话,先是伸手触着祁沉笙手中的白瓷小瓶,而后又微仰起头来,望着他的脸微微出神。
祁沉笙也不催促,一下又一下地撩拨着汪峦稍长?而又柔软的发丝,享受着两人之间悠闲的沉默,许久后才问道:“九哥,在想些什么?”
“我在想……”汪峦轻咳了两声,指尖落到了祁沉笙的脸侧,而后慢慢移动划向?他灰色的残眸,终于能够平静地问出那个?问题:“沉笙……你的这只眼睛,还?能看得见吗?”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祁沉笙微微一愣,不甚在意地笑笑,而后吻上汪峦的指尖,握着他的手拿回胸前。
汪峦摇摇头,他又往祁沉笙怀里靠了靠,没有什么原因,他也说不出什么原因,许是愧疚,或是难过?,又许只是单纯的想要知道。
“能看到一些,”祁沉笙抬起眼眸,残目在透入千工床的阳光下,颜色越发浅淡。好似真的无神,又好似藏了太多思?绪:“大半时候,只能看到个?轮廓。”
说到这里,祁沉笙的言语顿了顿,垂眸望向?怀中的汪峦,在他的额头上轻吻几下:“但是看向?九哥的时候不一样。”
“我眼中的九哥,很清楚。”
他的手沿着汪峦的发丝而上,抚摸着汪峦的面容,低低地又重复道:“一直很清楚……”
不知从哪一刻起,汪峦的手臂一点点攀住祁沉笙的脖颈,轻轻地吻上了他的唇,祁沉笙随即逐渐用力?,由浅尝到深吻,汲取着每一丝汪峦的气息。
汪峦很快便有些撑不住了,他轻轻地拍打着祁沉笙的后背,得来片刻的轻喘,可很快便又被祁沉笙再次吻住,惹得身子?若重陷昨日的温缠。
祁沉笙拥着汪峦,手掌下是他极瘦极瘦的腰身,围拢着环握住时,便能引来怀中人难以抑制地颤动。
那双雀鸟似的眼眸,也乍然蕴漫上水痕,如?祈如?求地望着他,但这只会引出他心中更为深沉的侵略欲。
九哥……九哥……
九哥在我的怀里……
九哥是我一个?人的……
眼睛看不看得到,又有什么关?系,汪峦的样子?早就刻在他的心脏,烙入他的灵魂。不要说瞎了一只眼睛,便是这身躯化成了灰烬,也绝无法抹去分毫。
“沉笙——”汪峦的声音脆弱得,仿若薄冰结成的净瓶,勾着祁沉笙欺身将一切碾碎。
就在被炙热的怀抱所融化,再次陷入迷乱前的最后一刻,汪峦气音低低地喘叹道:“说好的今晚才——”
可惜,连他自己都无法兑现?那句“承诺”了。
“我们少爷的意思?,是去西边院里的浣纱楼,那边一应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六点钟之后你带着二少爷他们过?去就行了。”
屋外的柳树荫里,祁家三少爷身边的小厮阮吉正与丰山传着话,这人刚来时,本想亲自见着祁沉笙说。
可丰山刚把他往屋里一领,就听到了内间卧房里传来的些许动静,那里还?敢再让他留下,丰山立刻就拽着阮吉的袖子?,轻手轻脚的溜了出来。
“好,好,我知道了,”丰山一连声应着,眨巴眨巴眼又想想:“那浣纱楼在哪?怎么之前不曾听过?你们西院还?有这样的地方?”
“也不怪你不知道,”阮吉与丰山差不多年岁,又都是打小就在祁家当差的,故而说起闲话来分外熟络:“我起先也没去过?哪里,据说原来是三老爷的地方,不知怎的闲置了好些年。”
“我们少爷这不也到了年纪,在外有了个?相好的人,前儿预备着要偷偷先接进府里来……这不,才从三老爷那里讨了这座小楼来。”
“三少爷也有相好的了?”丰山来了惊讶地张大了嘴,在他印象里,二房的两位少爷,可都是端端正正的老实人,祁朝辉也会偷着养人,这确实是很难想象的。
“那,那必定是个?美人吧?”
“我也没见过?……人还?没领回来呢,”阮吉摇摇头,继续说着:“这不刚收拾了收拾屋子?,就逢着二少爷回来了,我们少爷就想着先在里头摆个?小宴,算是暖暖屋子?。”
“是该这么着,毕竟那么多年没住人了,”丰山点点头,而后又问道:“那今晚都请了哪些人?同辈的少爷小姐都请了吗?”
“请是都请了,但也有好些不来的,”阮吉掰着手指头数了起来:“大少爷那边得了准信,说是准备老太爷过?寿的事儿,实在不得空。”
“我们朝辉、暮耀少爷必定是要去的……我听着那意思?,尚汶少爷和望祥少爷好似也要去。”
“小姐那边,如?苓小姐不来,如?茉小姐说是午后中了暑气,便只有如?蓉如?茜两位小姐了。”
“至于还?有什么旁的人,也是说不准的。”
丰山跟着数了数,觉得人并不多,刚要继续议论什么,便听见内间传来响动,忙打发了阮吉离开,自己赶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来理一理,防止某只兔子想破了脑袋
大老爷:祁隆勋原配生的儿子:大少爷默钧、咱们二狗子继室邱氏生的:老四尚汶、二小姐如茜后头还有一堆姨娘,生了老七老八老九
二老爷:祁盛蕴原配生了俩儿子:老三朝辉、老五暮耀俩女儿三小姐如茉四小姐如蓉
三老爷:祁安俸原配生了老六望祥外室生的:大小姐如苓
我自己其实……写着写着也糊涂了,在这里留个底子,万一忘了回来再翻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