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姚继广在?大夫人那里碰了一?头灰,抱着料子匆匆地?从祁家大宅的偏门出来,在?外头守着的小伙计忙迎上去,殷勤地?接过他手里的布匹:“三掌柜如何?可得了大夫人的赏?”
姚继广本?就心里窝火,听着小伙计的话,更是一?口啐了出来,嘴里念叨骂着:“真是一?个比一?个难伺候,跟我这里摆起谱儿?来,也不?瞧瞧自个儿?子哪辈子能有当家的命。”
那伙计一?听,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忙点头哈腰地?围着他劝道:“三掌柜您消消气?,消消气?--”
“消什么消!走了,回坊里!”
要论这天锦坊,也算是云川城里的老字号了,凭借女工巧织的纹样,风光过好些?年。只可惜前几年大机器织布兴起,掌柜的姚家兄弟匆匆忙忙想要跟着学,又舍不?得放下那手工繁复的纹样,最后两头都没搞好,论产量拼不?过人家,论纹样又大不?如前,险些?连坊子都赔了进去,还因为要用机器,辞掉了多少?年的女织工。
祁沉笙便是在?这个时候,挑中了天锦坊,收购到祁家的名?下。他先是重金将那些?散去的女工全部招回,也不?讲求什么产量了,就让她们专注地?,去研织那些?机器所织不?出的花纹巧样儿?,以此重新打出名?声,拔高价钱,于众多机器织造中独树一?帜。
而天锦坊的众多女织工中,最为出色的便是那“三薇”姊妹,凡是经她们手织出的料子,皆是上上乘的,云川城里的夫人小姐无不?喜欢。
入夜后的天锦坊,已没了白?日里的忙碌,几盏小灯高低错落地?悬挂在?梁上,勉强能照亮下方彩丝密布的织机。
十七八岁的女孩正用她精瘦而灵巧的手,引着梭子穿入彩丝之间,看似简单地?重复之下,却织出一?只只舞戏牡丹的彩蝶,当真是巧夺天工。
“云薇,三掌柜回来了,说是有事找咱们。”忽而又是一?个身穿蓝青布衫的女子匆匆跑来,她的相貌与织布的女孩很?是相像,却比她大了四五岁,一?看便是亲姊妹。
被唤作“云薇”的女孩手上突然一?紧,险些?弄断了梭子上的丝线,目光也显出几分厌恶与害怕,但她还是小心翼翼地?隐藏起来,与姐姐采薇说道:“好……我这就来。”
采薇却并不?是个粗心眼儿?的人,她当即就看出了云薇的异样,忍不?住拽住妹妹的袖子问道:“姚继广,是不?是对你做什么事了?”
云薇听后猛地?睁大眼睛,可面对姐姐的询问,还是摇摇头:“没,没什么……”
“真没什么?”采薇显然有些?不?相信,拉着妹妹的手说道:“姚继广那德行谁不?知道……要是他敢对你怎么着,也别害怕,大不?了咱们想法?子告给?祁二少?去!”
“二姐你别说了,”云薇一?听“祁二少?”那三个字,更是一?阵心乱,潦草地?遮掩着:“真的没什么,咱们快过去吧。”
采薇见实在?是问不?出,便只好先暗暗的记在?心里,打算事后再去跟大姐商量。
就这样,两姐妹各怀心思地?来到了坊里的主屋前,采薇率先上去敲敲门,就听到了姚继广的声音:“进来吧。”
推开门后,云薇就见着姊妹中年纪最大的念薇,已经立于厅堂之中了,而三掌柜姚继广正坐在?主位上,笑?盈盈地?看着她们。
“采薇、云薇呀,正说着你们呢,快过来。”
云薇听到姚继广的声音就觉得恶心,但还是强忍着与二姐一?同走了进去。
“昨日,祁二少?开口要料子,果不?其然最后挑中的,还是咱们的居多,”姚继广边说着,边对三姊妹笑?笑?:“到底还是你们的功劳,咱们天锦坊这次又长脸了。”
大姐念薇年纪大些?,也更通人情世故,面对姚继广的夸赞,也妥妥帖贴地?回了话:“我们能有什么本?事呢,祁二少?不?过是看着几位掌柜的面子,才更垂青些?。”
姚继广听后摆摆手,但随即又皱起眉来:“但是吧……前儿?祁家大夫人,看好了云薇织的喜上眉梢,可那料子却又被祁二少?那边的人挑走了。”
“大夫人那脾气?着实算不?上好,她今日没寻着好的,过几日定是还会问咱们讨要的,所以我就想着让你们多上上心,莫要到时候出不?了新料子。”
这事要说大也不?大,无非是姚继广不?想再去碰钉子,几人大略商议了些?纹样上的事后,便暂且定了下来。
可就在?念薇要带着两个妹妹离开时,姚继广却忽然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双目含笑?地?盯着云薇说道:“云薇呀,你先别走,我还有些?事与你说。”
这话一?出,三姊妹都愣在?了原地?,念薇多是困惑,采薇是愤怒,而云薇……更多的是害怕。
“三掌柜,云薇年纪小不?懂事,您要是有什么要交代的,跟我说就行了。”虽然并不?如采薇那般敏感?,但念薇还是很?快做出了反应。
可姚继广的眼睛却仍旧只落在?云薇的身上,嘴边也带上了饶有性味的笑?:“不?必了,这事云薇就能办好。”
“是不?是,云薇?”
云薇强忍着恶心,手都在?微微地?抖着,心中不?断翻涌起挣扎,最终还是晦暗地?对姐姐们说道:“大姐二姐,你们先走吧……我没事的。”
采薇脾气?最暴躁,刚要大声与姚继广争辩,却被云薇拦了下来:“二姐……走吧。”
最终,念薇和采薇尽管不?情愿,但还是听从了妹妹的安排,离开了小厅。
随着房门的“吱呀--”一?声关死,云薇颤抖地?抬起头,看向灯影下面容越发黑暗的姚继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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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家小洋楼里,汪峦在?汪贵走后,没多久就实在?撑不?住晕厥过去。
祁沉笙一?直守在?床边,望着汪峦苍白?而安寂的睡容,手中的汤药早已不?知温热过多少?次,可直到再次凉透,汪峦也没有醒来。
他的心中忽而生出一?阵惶恐,像是在?惧怕再次沉入窗外无尽的黑夜,随着瓷盏衰落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破碎声。
祁沉笙再也无法?忍受煎熬。
他捡起了地?上的瓷片,仿若不?知道痛般,任由它划破掌心,而后轻轻地?托起了汪峦的手,让流淌而出的鲜血,一?滴一?滴,落入了他指间,那枚绛红色的宝石戒指中。
随着鲜血的流入,那宝石如镜的光面上,渐渐现出了四颗连缀在?一?起的星芒,忽而明忽而暗,不?断汲取着滴落而下的血。
终于,祁沉笙的手上的血流至凝结了,戒指中的星芒也重新隐灭而去,水晶床头灯的映照下,唯有戒指的宝石越发红润了。
这时候,昏睡了大半个晚上的汪峦,却像是终于有了生息,先是睫毛微颤抖着,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沉笙……”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点少了,咳咳咳,鸭鸭逃走~
猜猜戒指是做什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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