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桑田这个词听起来很浪漫,可真正经历过沧海桑田这件事的人,都不会觉得沧海桑田是什么好词。
看着已经变成一个浅水滩的水部落旧址,顾辰只能在心中无奈的叹息:还是被他猜中了,天地浩劫开启了。
火山喷发,沧海桑田,无一不在说明一件事,这片土地不再宜居,想要活下去,就必须寻找新的家园。
大迁徙的消息一传开,部落不免陷入了恐慌中。原始人祖祖辈辈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就算曾经有过迁徙,也只是小范围的迁徙,而现在,他们要彻底离开这片土地,去往完全未知的天地,这对于原始人的心理和生理都是极大的考验。
原火部落的人是绝对相信顾辰的,虽然他们心中也有不安和迷茫,但是他们还是很快接受了现实,开始为大迁徙做准备。
后来加入的水部落,有不少人质疑顾辰的判断,在他们看来,顾辰的确有其不凡之处,但是他们族祖辈的智慧和经验更加可靠,所以他们倾向于在附近寻找新的安居地。
至于岩部落的使者,他们只是负责传讯,自然做不了主,左右大迁徙的话,总归要路过岩部落的地盘,他们可以回去慢慢商量。所以,在部落内部争论不休的时候,两个岩部落人再次启程,他们必须把最新消息传回部落才行。
部落内部意见迟迟无法统一,对于这种情况,顾辰早有预料。有些时候,原始人固执起来,十头牛也拉不动。
顾辰不是圣母,愿意相信他的,他自然会竭尽全力,护他们平安,至于那些不愿离开故土的,顾辰也无能为力。总之,能救多少就多少吧。
阿黑是完全相信顾辰的,并且好学的阿黑还向顾辰请教了火山喷发和沧海桑田的原理和危害,然后雷厉风行的指挥原火部落的人为大迁徙做准备。
原水部落的首领年纪大了,培养的继承人命不好,死在了洪水夜,所以两个部落合并后,仍然由阿黑担任新部落的首领。
当然了,部落合并,总归有一个磨合过程,虽然两个部落一直都是兄弟部落,但是双方长期生活在一起不可能没有矛盾,所以目前,也只有原火部落的人完全听从阿黑的命令,水部落的人总是喜欢质疑和挑刺。
原火部落的人热火朝天的忙碌了起来,原水部落的人仍然抱着观望的态度。水部落的长老也加入了新部落决策群,这些天,他们也是头痛的紧,是紧跟部落的脚步,还是另起炉灶,部落里分成两种声音争论不休,一时之间,这些长老们也拿不定主意。
之前,顾辰想着人多力量大,才会极力促成部落合并的,可是现在看来,他还是操之过急了。人多了,想法也多,人心不齐,反而坏事。
大迁徙不是一件小事,这些天顾辰也很忙碌,统筹规划,设计路线什么的。偶有空闲,顾辰会在部落中走走,却见部落呈现出两级分化的景象:一边是为了大迁徙而忙个不停,另一边却是按步就班的过着悠闲的小日子,啧,力气不往一处使,人多力量大就是个笑话!
留给原始人的时间并不多了,但是似乎原水部落的人一点都没感受到紧迫感,领导层犹豫不决,下面的人则得过且过,顾辰觉得,他必须有所决断了。
“首领。”
这天,顾辰又一次找上了阿黑。顾辰虽然没有夜观天象这项技能,但是言灵师的直觉很敏锐,顾辰感觉到了,天地间的能量越来越狂暴了,恐怕巨变之日不远了。
“智者,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首领,我们要准备出发了。”顾辰神情凝重的道。
“这么快?”
顾辰点了点头,“我能感受到,天地浩劫即将到来,我们必须尽快离开。食物的话,倒是不用担心,我找到了几种产量高又能饱腹的植物,若是路上食物供给不上,我可以即时催生,应该可以保证大家吃饱。”
阿黑自然是见识过顾辰催生植物的本事的,顾辰既然这么说,说明他必然有了完全的把握,现在的问题在于,原水部落依然犹豫不决,难道真的要丢下他们吗?
“可是,部落很多人还没有下定决心,这些人,该怎么办呢?”
阿黑是一个好首领,他不想放弃任何一个族人。
“首领,我们能力有限,救不了所有人。”虽然不忍心,但是顾辰不得不告诉阿黑这个残酷的事实。
阿黑一下子沉默了下来,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阿黑了,遇到顾辰之后,他学会了思考,同时也学会了权衡得失。世界上从来没有两全其美的事,很多时候,人不得不面对两难的抉择。
阿黑知道,原水部落的人不相信顾辰,他们总是抱着单纯的希冀,事情也许不会像顾辰预测的那么糟糕呢?再有,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迁徙可不是什么好词,迁徙意味着无法预知,迁徙路上有太多无法预知的危险和变故,按照以往的经验,能够走完全程的可能不到一半,甚至三分之一。
原始人也是很重感情的,甚至比后来的文明人感情更加真实、真诚。眼睁睁看着族人死去,那是他们无法接受的事。这就是原水部落的人迟迟无法下定决心的主要原因。
顾辰能够理解他们的心情,但是理解归理解,他不可能为了迁就他们而置火部落人的生命不顾,所以只能对不起水部落了。
听了顾辰的分析,阿黑也接受了顾辰的解释,当然了,接受归接受,阿黑还是想要最后努力一把的。
这天顾辰离开后,阿黑又找到了原水部落的长老们,再一次劝说,遗憾的是,依然没什么效果。
能做的都做了,阿黑自认问心无愧,既然水部落坚持留下来,阿黑也只能祝他们好运了。
大迁徙前夜,毛毛带着几个水部落年轻人找到了顾辰。
“你们愿意一起走?”顾辰诧异的问道。
现在在顾辰心中,原水部落的人就是一群不知变通的老顽固,不识好人心,他已经懒得理会他们了。
“是的,就是我们没有储备太多食物……不过智者放心,我们一定不会拖累大家的。”
毛毛是最早接触顾辰的水部落人,而且某种程度而言,顾辰可以说是毛毛的救命恩人,那个寒冷的冬夜,如果不是顾辰当机立断的话,毛毛就算能够捡回一条命,恐怕也是一个残废命。因此,毛毛一直比较尊敬顾辰。
这些日子,族里有很多质疑顾辰的声音,对此,毛毛很生气。可惜,毛毛就算在年轻一代中有点威信,他却没办法让所有的族人认同顾辰。
毛毛相信顾辰的判断,自从大迁徙的消息传开后,毛毛也在极力奔走,游说族人,可惜收效甚微。眼瞅着明天就要出发了,没办法,毛毛只能代表愿意跟随自己的族人找到了顾辰,表达了他们的意愿。
“这样啊……你们一共有多少人?”顾辰摸着下巴问道。
“不到三千,大部分是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女人和汉子,还有一些半大孩子。”
这么说,都是青壮年,这样的话,倒是问题不大。
“可以,怎么说,都是一个部落的,没什么拖累不拖累的,放心,只要有我们一口饭吃,总归不会饿着你们的。”
“多谢智者!”
毛毛欢欢喜喜的走了,等到第二天出发的时候,顾辰发现,水部落的队伍可不仅仅是三千人,这得有五六千人了吧,这是怎么回事?
面对顾辰疑惑的目光,毛毛期期艾艾的表示,多出来的人,是长辈们硬塞进来的。看来,水部落的人固执归固执,还没有傻到家,他们深谙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的道理。
水部落多出来的人,男女老少都有,不过平均年龄不会超过三十岁,看来水部落也是充分考虑过一个族群延续的必要条件后,精挑细选出来的种子人选啊。
“没事,既然大家相信我,那就一起走吧。”
蜿蜒数里的迁徙大队就这么上路了,在原始社会远行,的确是件遭罪的事。虽然顾辰此前已经尽可能做好了各项安排,可真正上了路,顾辰发现,理论和实操果然是有距离的。好在,都是些小问题,暂时难不倒顾辰。
水部落大部分是青壮,基本能够跟上队伍,而火部落却是全族出动,自然免不了有拖后腿的老弱妇孺了,因此队伍前进的格外缓慢,一天顶天了也就能前进七八十里地,碰上雨天,连五十里都走不到。
于是原定一个月后可以到岩部落休整补给的迁徙大队硬生生走了一个半月才走到岩部落所在的山脚下。
岩部落的人早就候在山下了,看到大部队也是吓了一跳,他们没想到这么大规模的迁徙,火部落居然一个族人都没落下,这得有多大自信啊!不过,这是不是从另一方面说明,这次的灾难前所未有的可怕呢?
长途跋涉了多日,大家都很疲惫,刚好顾辰也想去看看火山的情况,迁徙大队决定在山下安营扎寨,休息三日再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