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神色坦然地点头:“过几天就回部队打结婚报告。”
一旁的林晓柔,红着脸低下头,低垂的杏眼里满是羞怯之色。
星源碎片不断从她透明灵体外剥离脱落,细碎星光仿若星沙般涌入顾晨星的体内,不需要经过适应,也不需要其他手段,就那么自然而然、无比契合地融入进她的灵魂。
渐渐地,一些零星画面和记忆不断浮现出顾晨星的脑海,她感觉自己隐隐抓住了什么,但仍然不够……还需要更多,更多……
为了继续和林晓柔保持距离,顾晨星便跟着他们一起走回了林家村。
一到村口,一个头发蓬乱的中年女人忽然冲到三人面前。
更准确地说,是想冲到顾晨星面前。
但陆安及时挡在两个姑娘面前,他面容严肃,厉声质问:“你是谁?想要做什么?”
林晓柔忽然捂住嘴,发出一声低呼:“芳婶!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那个中年女人正是李芳,她此刻头发乱糟糟的,暗红上衣的胸前都是水渍,一双浑浊的眼睛充血通红,表情扭曲狰狞,宛若一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滚开!顾晨星你这个死丫头!给老娘出来!看看你做的好事,老娘的眼睛要是瞎了,非得拉你陪葬不可!”李芳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罪魁祸首,看也不看陆安一眼。
她嗓门极大,嚷嚷得让路过村口的人们都纷纷停下脚步想看热闹。
“这位同志,你说话注意点,非法动用私刑是犯法的,你想被关进局子里吗?”陆安语气严厉无比,他周身气势锐利逼人。
李芳回过神,发现他穿着一身军装,心里不由一阵发怵,可眼睛的刺痛、灼烧感却让她不甘心极了,硬着头皮为自己叫屈:“既然你是军官,那你来评评理!那个贱人拿辣椒粉弄伤我的眼睛,害我差点瞎了,是不是也该抓进去坐牢?”
“这……晨妞,真是你弄的?都是一个村子,能有什么过节,快给芳婶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林晓柔一脸惊讶,她表情担忧地出声劝道,话里话外,却在偏向李芳。
陆安也将目光看向顾晨星,似乎在等她回应。
顾晨星慢吞吞地眨了眨眼睛:“晓柔姐,不是我。”
她面不改色地撒谎,心跳、呼吸频率一丝变化都没有。
“什么?!你这有娘生没爹教的破玩意!敢做不敢认是吧?”李芳难以置信的瞪大那双通红的眼睛,光线刺激下,不住地往下淌眼泪。
面对她的辱骂,顾晨星并不生气,只睁着那双清澈的眼睛,语气诚恳地道:“真的不是我。芳婶,你是不是做菜的时候,切辣椒不小心弄到眼睛里去了?”
“我说芳子啊,顾家闺女一向老实听话,怎么可能往你眼睛里撒辣椒粉,你可别像上次一样乱冤枉人!”围观群众中,一名抗着锄头的老大爷开口说话了,他大约五六十岁左右,头上包着白得发黄的汗巾,留着花白的胡子,是林家村属于辈分比较大的老人。
李芳可不怕他,当即双手叉腰,愤然开口,唾沫星子四溅:“四叔公,你在那站着说话不腰疼!谁朝我撒辣椒粉我还不清楚吗?我现在眼睛还疼着呢。”
说着,她又哎哟哎哟地叫唤起来,可却没人捧场。
“我瞅着这姑娘没撒谎,顾家闺女什么人,我们还不清楚吗?从小看到大的,她什么时候撒过谎啊?”
“就是就是啊。”
人群中有人跟着出声附和。
同一个村子,大家都知根知底,顾家这姑娘说的好听是老实安静,说的难听就是缺心眼子,别人问什么,她就答什么,怎么可能会撒谎?
而李芳,那可是十里八村有名的长舌妇,嘴碎还喜欢搬弄是非,去年冤枉一个女知青勾引她男人,也不想想她男人都快五十多岁的年纪,人家女知青怎么可能看得上?
“你——你们这群瞎了眼的,迟早被天收!”眼见大家都站在顾晨星那边,李芳气的浑身颤抖,开始不分青红皂白的无差别攻击。
“哟,那你这张臭嘴怕是茅坑变得吧,只会到处喷粪!”一道阴阳怪气的年轻女声响了起来,正是那个被李芳冤枉的女知青。
女知青叫严虹,本来和一名叫杨默的同乡男知青打得火热,偏偏去年被李芳一搅和,两人不但黄了,杨默还在李芳的撺掇下,和村长的女儿结了婚!
这让她对罪魁祸首李芳如何不怨?
“你这个臭狐狸精刚刚说什么?!”李芳气得脸部肌肉直抽搐,张牙舞爪地大叫道:“你自己没本事管住男人,还怪到别人头上了?”
严虹毫不示弱地讥讽出声,她拔高了音量:“呵,又在到处给别人乱泼脏水了,去年诬陷我被扣工分的事情这么快就不记得了?看来林队长对你的处分,不够让你长记性呢!”
当初李芳被扣工分后安分了一阵,但老话说的好,狗改不了吃屎!
有些人,从根子里就坏透了。
“胡说八道!这事就是她干的!”李芳振振有词,信誓旦旦的指着顾晨星,一双充血通红的眼睛望去时,满满的恶意:“就是她!她肯定是被林荷那个寡妇教唆的!”
顾晨星不说话,她眨着眼睛,对刚才的闹剧发展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见她不说话,李芳更是理直气壮起来,觉得顾晨星心虚了,她咄咄逼人:“你今天要是不让林荷给我一个交代,我李芳不会让你们娘两好过。”
“你说是她做的,有证据吗?是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对你动的手?周围有人看见吗?”一道清清冷冷的男声忽然响起。
身着白衬衫黑裤的方致书从人群中走出,清俊斯文的气质一下子跟周围的人拉开无形的距离。
一道道或隐晦、或火辣、或羞涩的目光落在那道挺拔的背影上。
方致书面不改色,不等李芳回答,又补充道:“没有证据的指证,就是犯了诬告陷害罪,是要吃牢饭的。”
“你、你少吓唬我!除了她还会有谁?”李芳眼底不由一慌,她刚才光顾着找麻烦,一时忘了刚才顾晨星朝她眼里泼辣椒粉的时候,四周是没有人的。
也就是说,她没有证据证明是顾晨星干的。
方致书冷笑一声:“说不定是你自己往眼里抹了辣椒粉,故意诬陷她呢?这种事你又不是没做过。”
这李芳做过的奇葩事,那可真的是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他不过是来这林家村一年,就已经听得耳朵长茧。
“你胡说八道!”李芳气得浑身直哆嗦,浑浊的眼泪一直从眼眶里流出来,“我为了陷害这个小贱人赔上我这双眼睛?我吃错药了?”
“好了,都围在这里像什么话。”陆安开口,威严的嗓音和周身的气势让人不敢直视,他看向李芳,“既然你拿不出证据,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什么?不行!绝对不……”李芳当然不乐意就这算了。
“行了行了,丢人现眼的玩意,还嫌给我惹的麻烦不够大?”一个五十多岁,但体格却很精瘦的老头走过来,不耐烦地打断李芳的话,一把扯过她胳膊,把人拉回自家院子里去了。
他原本在屋里睡觉,被自家婆娘在外面的鬼哭狼嚎吵醒了,一直心烦意乱地赖在床上,直到外面的人群渐渐多了起来,他意识到情况不对,赶紧跑了出来。
“我眼睛坏了,得让她们赔钱!”
“林荷你这个贱人!给老娘等着!”
被拉扯进院子的李芳还在叫嚷个不停。
啪!
一道结实清脆的耳光声后,她尖锐的声音戛然而止。
随后是老头怒气冲冲的声音——“赔个屁的钱!给我闭嘴,再吵信不信老子抽死你!”
……
严虹看见这戏剧性的一幕,低声嗤笑:“恶人自有恶人磨。”
说罢,她转身走了。
围着看热闹的人,见戏已经散场,三三两两的散了。
从直播间观看这一切的系统,更是目瞪口呆:「宿主,你也太厉害了吧?这转折、这发展……神了。」
林晓柔忽然心有戚戚焉,语气感伤般开口:“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但那不是她可以随便伤害污蔑别人的理由。”方致书出声反驳她的话。
林晓柔顿时笑得很勉强。
陆安深以为然的点头:“晓柔,你就是太多愁善感了,这位同志说的很有道理,我叫陆安,敢问这位同志贵姓?”
“方致书。”
两人简单寒暄后,陆安便提出告辞,和林晓柔一同往她的家里走。
顾晨星没有跟上去,她站在原地凝视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忽然注意到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陆安距离林晓柔太近的缘故,在他的灵体外层,竟也沾染到少许的星源碎片,不多,只有一点点,可以说是微不足道。
可奇怪之处就在于,只有陆安出现了这样的现象,像方致书、林春花等靠近过林晓柔的人,通通没有。
“真是奇怪。”她轻喃出声,满是不解。
“奇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