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悦容伸出筷子,尝了一口那道菜肴。
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美味些,她有些惊喜地又多伸了几次筷子。
一旁邱戎见她如此捧场,倒了一杯酒递到了陆悦容手边。
她低头就看见多出来的杯盏,开心地对他说了句谢谢。
—不知道把他的菜都吃完,能不能多喝几杯……
喝完了酒,陆悦容问钟磬,“师父,您做的菜在哪呀?”
钟磬伸手从远处端过一盘菜,“不如先尝尝你师兄的手艺吧。”
李溯见状,立即也端来了一盘:“师妹师妹,这是师父他老人家的大作!”
陆悦容左看看右看看,最后试探地问道:“不如你们先吃一口,我再吃?”
“我们每年都吃,师妹是第一次来,当然要尝第一口。”
“那我就不吃了。”
见忽悠不了她,李溯只好说道:“好吧好吧,我们先吃。”
他的手向前伸了好几次,终于颤抖着夹住了第一筷子,放入口中。
咀嚼之后,李溯笑得勉强:“师父今年的厨艺又精进许多。”
钟磬也拿起了筷子尝了李溯做的菜,面部表情崩裂:“臭小子也不赖嘛!”
接着两人便齐齐看向陆悦容。
“徒弟,该你了!”
“师妹,到你了!”
眼看着两人的反应,陆悦容心有戚戚然,最后夹了菜,闭着眼睛、鼓起勇气塞进了嘴里。
然而味道确实意外的不难吃。
陆悦容惊讶的睁开眼睛,只看见一旁的师徒俩用戏谑的眼神地看着自己。
“你们也骗我!”她气冲冲地说道。
她又向另一盘菜肴伸了筷子,果然也是家常菜的味道。
李溯笑道:“哪敢真的让师妹吃难吃的东西呢,再说了,和将军一起吃了那么多年团圆宴,怎么厨艺也有所提升嘛。”
“这装得也太像了吧,不去演戏剧真是亏了您二位的、大、才、了!”
李溯哈哈一笑,给陆悦容斟了一杯酒,“师妹消消气,师兄给你敬酒。”
她饮了酒,这桩玩笑话就算揭过。
团圆宴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宴席结束了之后,所有人都围着炉火谈天玩耍守岁。
钟磬拉着陆悦容陪他下棋,奈何俩人都是臭棋篓子,没几盘之后陆悦容便不愿意下了。
她还是选择当一名安静的观众。
邱戎从一旁的抽屉中抽出了几本志怪小说递给陆悦容,陆悦容开心地接了过来,便自己窝在软榻一角看了起来。
也不知又过去了多久,陆悦容困意袭来,伴着周围热闹的声响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突然,从外边传来了新年第一响的爆竹声,惊得她猛然睁眼。
房间内众人都已经起身向着外面走去,陆悦容立即揭开身上不知何时盖上的毛毯,起身向他们走去。
钟磬乐呵呵道:“徒弟醒的真及时,差点就赶不上点爆竹了。”
“师父怎么没有叫醒我?”
“看你睡得香,就没有叫你。”
所有人走到将军府门外,将准备好的爆竹挂好,在末端用火折子点上。
陆悦容站得远远的,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噼里啪啦的响声响过了之后,大家开始相互拜年。
“师父新年好!”
“徒弟新年好!这是压岁钱。”
陆悦容惊喜地接过红包,“谢谢师父!”
这时,李溯也递过来一个红包,笑着问道:“师兄要不要谢呀?”
她抬起头来看向对方,“谢谢师兄,师兄也新年快乐!”
看她动作迅速地接过了压岁钱,李溯笑道:“看不出来,师妹还是个小财迷。”
陆悦容摇摇头,“是因为心意,和金钱的数量无关,只要是你们给的。”
是因为,这是除了娘亲和嬷嬷之外,第一次有人给她的压岁钱。
陆悦容小心地把红包收进了怀里,“我会好好保管的,一定不会用掉它们!”
李溯拍了拍她的脑袋,“傻姑娘,以后的每一年,师父和师兄都会送给你的。”
“好,我会记得师兄说过的话,如果哪一年缺席了,我就一整年不理你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陆悦容带着有些傻气的笑容转过身来,就与邱戎的视线对上了。
她愣了一下,重新绽出笑容,向他打招呼:“新年快乐。”
然后她就看见对方也轻轻笑着说:“新年快乐。”
新年已到,爆竹也放了。邱戎的那几位下属都各自安排在厢房休息一晚,人群各自散去。
陆悦容回了房间洗漱完毕后,坐在床榻上,手里小心地把玩着那两个红包,脸上的喜悦久久没有散去。
这时,眼前出现了一个红色的东西。
她抬起头来,原来是坐在床边的邱戎伸手递过来的。
陆悦容不确定地问道:“给我的吗?”
“嗯。”
她的脸上露出更大的笑容,双手接过红包,“谢谢你,邱戎!”
接着她顿了顿,不好意思地说道:“但我没有为你准备红包。”
“不用。”
“等明年的时候,我补一个红包给你,你看行吗?”
见她坚持,邱戎只好说道:“随意。”
说定了承诺,陆悦容开心地把三份压岁钱妥帖地放在了枕头底下。
熄了灯后,两人躺在床榻上。
好一会儿,陆悦容窸窸窣窣地翻了个身,在黑暗里睁着眼睛看向邱戎的方向。
她问道:“你也会,每一年都给吗?”
话音一落,她便不由自主地屏吸等待。
一直等到她以为听不见邱戎的回答了,从他的方向传来了一声“嗯”。
揣着甜美满意的收获,一夜好梦。
从大年初一开始,将军府便陆陆续续开始有人造访拜年。
陆悦容便不得不跟着邱戎一起迎客,一直忙碌到了大年初五。
虽然她需要做的事情并不多,但是几天连续下来,她还是觉得这种礼节性的来往真的非常耗费精神。
幸而她还记得成亲之前,自己看过几本关于礼仪方面的书籍,也不知道自己的行为举止有没有堕了将军府的名声。
年初六他们无所事事休息了一天,从初七开始,西北军以及折冲府的军官们便陆续开始找邱戎有军务商量。
有时候陆悦容会在书房里撞见他们在讨论行军作战的事情,相比于一开始完全听不懂的状态,现在听多了的她也略略知道了一点皮毛。
开年等雪融山道开,大顼将与北夷有一场大战。
陆悦容仅仅是旁观,都觉得邱戎真的很忙碌,明明应该是休息的时间,却仍旧被公务占据着。
这天,结束了一天的商讨,邱戎把几位将领送出府门。
陆悦容从屏风后面出来,站在沙盘面前看着刚刚他们布置的战场布局。
因为实在是听太多他们的行军作战又听得迷迷糊糊,这几天陆悦容有悄悄地从邱戎的书架上拿了兵法相关的书籍在看。
陆悦容微微弯腰低头,看着沙盘上的地形与布置。
身后突然传来邱戎的声音:“感兴趣吗?”
她吓得立即直起了身子,转身看向他,急忙解释道:“我只是看看,没有用手碰过你们的布置!”
“无妨。”
邱戎走近,与她并肩站在沙盘前。
他问道:“最近在看兵书?”
陆悦容莫名觉得自己像是在班门弄斧,脸臊得有些红:“我就是随便看看,实在是最近听你们讨论的谋划听太多,我又听不懂……”
邱戎弯下腰,把沙盘上插着的小军旗一个个拔下来。
见对方动作,陆悦容也上前一步帮忙。
等全部拔下,两人手中刚好拿着红蓝两种不同颜色的旗子。
“来比一场?”邱戎问道。
陆悦容蒙住,以为自己听错了,“啊?”
邱戎又重复了一遍:“我们比试一场。”
她紧张地攥紧了手中的旗子,“可是我什么都不懂……”
邱戎摇摇头,“自信一点,我不会为难你。”
“那……”陆悦容心脏怦怦乱跳。
过了一会儿,她坚定地回答道:“那就来吧!”
她看见邱戎眸中闪过笑意,“好,听好我的题目。”
“嗯,我准备好了。”
“我是蓝方,你为红方,你攻我守。”邱戎指着各自手中的旗子。
接着他指向沙盘一处盆地,“此地为蓝方总营,地势低洼,四面环山。进入蓝方总营有两条路,一条山前直道,一条蓝营背后山峰上的盘山小径。
“蓝方掌管一种矿石,是你此次进攻的目的。你要如何从蓝方的监控之下逃脱,成功从敌营运送到你自己的军营中,就是你的题目。”
“这里,”邱戎又指向一处树林的位置,“是你红方的总营。”
陆悦容低头看着地形。
盆地四面环山,唯一可供大支部队行军的道路只有前山直道。
若是直接从前山进发,出兵攻击;或是先行在四围山上布军,再将山道堵死,那么蓝方只有退无可退。这个地形可以算是易攻难守的死地。
然而,比试并非简单攻守,掠夺资源才是重点。
她看了一眼自己红方的总营,地处在环绕着蓝方营地群山的背面树林之中。
抬起头问邱戎:“这道题目的题面还有补充吗?”
邱戎勾唇,“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