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师爷仔细问了风筝种种问题,回去后立马将这件事禀报给知府大人。
旁观这一切的京域,“程老,之后的事我就不掺和了,如果你有什么事,让人传个口信来。”
程老头早就激动得脸颊涨红,听到京域这样说,眼眶湿润,拉着京域的手,颤声道:“多亏了你啊,多亏了你啊。”
来了鸢府也有好几日了,大儿媳妇田氏得了这边的大夫诊治,情况好了许多。当然,熬出来的汤药有小柒倒在里面的修复药剂,这才能好的这么快。
“老大,老二,我在府城外买了十亩良田,快要秋收了,等秋收完了,空出来的田就由你们两个处置,不管是种冬小麦,还是种其他的,都随你们决定。”
京冠宝、京植宝面面相觑。
“爹,咱们都不会种地啊。”
京域瞪了他们两个一眼,“不会种地就不会问啊!还有两个月,有充足的时间让你们摸清楚这里面的道道。”
这两兄弟都是埋头苦干的人,从来没自己决定过什么,突然来这么一出,实在是为难他们了。
在京域目光威势下,两兄弟讪讪的闭了嘴,只是脸上消不去的愁闷。
“那我呢,那我呢?”京幼宝跳出来问。
“你不是擅长捏泥塑玩偶吗?我看了,在府城,模样精致的能卖五文钱,我已经租了一间铺子,就是专门卖你制作出来的东西。”
大儿媳妇田氏觉得不公平,微微皱了皱眉。
可能是自持生了长房长孙的缘故,最近田氏说话行事都有了底气。
京域看了两房的媳妇一眼,“如果你们也有赚钱的想法,直接跟我说。”
田氏想到自己还挺擅长剪纸的,决定闲暇时做做这个,好赚些私房钱。
二儿媳妇冯氏还有些不知所措中,她会什么呢?这里又不能养猪捉鸭子,倒是可以种菜,可是不够家里人吃。
她想啊想,想到自己在家中做过毽子和鸡毛掸子,做出来的东西应该都可以放在铺子里卖吧。
冯氏将自己的想法跟丈夫说了,京植宝很支持她做这个。
京域很满意大家都有事情干。
而他,就专心享受天伦之乐,哦不,是专心帮小元昕稳定精神力。免得他还没长大,就因为精神力暴动而夭折。
至于程老头那边的事,京域是有关注,但不怎么上心,毕竟那个与许愿人的心愿无关。
等过了鸢府的秋季风筝节,京冠宝、京植宝领着人种下冬小麦,京幼宝的福娃娃铺子走上正轨后,就听闻了程老头被圣上夸奖“良工巧匠,与造化争妙”,封赏若干,一下子让程老头名声大噪起来。
京域去找他的时候,就看见正堂上挂着“良工巧匠”四个字的匾额。
程老头眉开眼笑道:“这可是圣上的字迹!这下可以当成传家宝传下去,程某死也瞑目了。”
这次让程老头成为制作风筝的第一人,就连鸢府那些眼高于顶的大人都对他客气了几分。
“这几日想来拜师学艺的人多得数不胜数,家里乱糟糟的,今日才好些。”
京域看到一旁八仙桌上摆着几个用红纸装饰的篮子,程老头笑得合不拢嘴的样子,就知道他这次是称心如意了。
突然,程老头凑过来,低声问:“……程某能问问,制作风筝的那些材料……老友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能让风筝飞到十万丈高的天上,并且让风筝飞翔过程中不会被强风撕裂,这其中的材料自然不是这个世界的工匠能够做出来的。
程老头之前没想到这次的风筝能再一次引来圣上的夸奖,所以就没打听这方面的事情,现在程家将会以风筝起家,自然要弄个清楚明白。
京域:“那是我从一个走南闯北的商人手中买来的,听他身边的侍从说他们是从洪沙国那边来的,千山万水跋涉,就是想见识见识这个王朝的国都。”
程老头脸上难掩失望,洪沙国离这里可是很远呢,也不知道下次还能不能遇见。不过他并不放弃,追根究底想知道更多消息。
京域早有预料,事先就准备了一套说辞应付他。
他能说那些材料都是他用精神力,提取了南阳镇附近的植物矿物,加上上个世界带来的东西,相互融合而来的吗。
制作出来的线可以承受百公斤的重力,就连那些糊面的纸也能达到水火不侵,所以制作成风筝这种玩意儿是真的暴殄天物了。
“对了,那个风筝收回来了吗?”
程老头捶胸顿足,懊悔道:“那风筝在圣上举行祭天仪式放的。因为飞的太高,一时半刻收不回来,那些放风筝的人就将绳子剪了,现在也不知道落到哪个地方去了。”
京域:“……”
不识货啊不识货。
他安慰道:“没事,你可以不用做那么大型的风筝,一尺大小的就已经足够了。”
程老头勉强笑了笑。
虽然没了制作大型风筝的材料,让一些想见识见识被圣上夸奖的风筝是何等模样的人失望而归。
但有“良工巧匠”的光环在身,程老头的技术又过硬,购买程家风筝的人还是络绎不绝。
京家三兄弟听到程老头被圣上夸奖也与有荣焉,因为他们参与了制作过程,夸奖程老头,就等于夸奖他们。
就算他们没有得到圣上的赏赐,他们也整天乐呵呵的。
就这样,来到鸢府的日子渐渐稳定下来,京家人过着平凡又普通的日子。
又是一年清明,京家全家大包小包坐着马车回到北堤村,这次回乡祭祖,二房也带上被京域取名“京继时”的新生儿。
京家人的到来,立马引起村里的轰动。
这还是那个吃不饱穿不暖、有个疯疯癫癫的老头子的京家吗?
村民纷纷涌过来,想知道他们去哪里发大财了,京家人被围得进退不得。
老村长及时赶到,呵斥他们:“乱糟糟的,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分散开来好让京家人回家!”
“就是想问问呗,又不妨事。”
“就是就是,村长可不能护着自家人不管村里人。”
“村长啊,快让他们说啊,说了就不堵在这里。”
“……”
“想知道怎么回事,能否让我们回家安置一下?”京域站出来,笑容不变。
老村长:“小孩子都快吓哭了,分出一条道来。”
村民们一边分开,一边窃窃私语,“不愧是去了府城,说话都像读书人一样,一本正经的。”
“你们没看到吗,京家三兄弟气色都不同,好像还壮实了一些。”
“是啊,那老大家的头上戴的头花是府城流行的吗?真好看。”一个新妇羡慕道。
回到京家老宅,老宅好像比去年更破旧了。
老村长骂了京域一句:“就算搬去府城也不能忘了根本!你看看,这老宅都被暴雨和厚雪折腾成什么样子了。”
京域摸了摸鼻子,看来修缮老宅是避无可避之事。
围在京家外面看热闹的人还是很多,老村长看不下去,让京家人去他家暂住。
京域看了看抽抽噎噎的小孙子,又看了看襁褓里眼睛滴溜溜乱转的大孙子,答应了老村长的相邀。
家里来了这么多客人,村长媳妇催促儿媳们赶快杀鸡捉鱼准备饭菜。
京域过意不去,掏了五两银子给她,“叨唠你们了,这是小婿的一点心意。”
村长媳妇想推辞,但推辞不过,遂喜笑颜开地接受了这份好意。
老村长家的饭菜很丰盛,男人们在院子里吃,女人就在堂屋里吃,京域站起来给老村长敬酒。
“多谢丈人这些年对京家的关照。”
至于过去二十年京家人遭遇的那些风言风语,都是成年人了,何必追根究底那么多?
至少老村长没有任由村里人肆意欺凌那个时候的京家人,三个孩子都平安长大了,这份恩情,还是要记下的。
老村长想起他可怜的女儿,不情不愿地喝下这杯酒。
喝了这杯酒,意味着过去的一切龃龉都烟消云散。
看着这一切的京家三兄弟都松了口气。
京家人在北堤村呆了三天,这三天,除了去山上扫墓,就时不时被村民打扰。
老村长毕竟是生于北堤村,老于北堤村,将来也会葬于北堤村,对这里的感情很深,京域理解这种感情,所以他将在府城的情况大致说了说,譬如房价物价缴税等等。
至于他们想知道发财之路,京域重复了一遍之前糊弄京家三兄弟的那套说辞。
那些想摆脱贫穷的人都快疯魔了,缠着京家人不放。
京域想了想,“我有一个法子能帮到你们,至于能赚多少钱就不一定了。”
那些村民忙催促道:“快说快说。”
京域也不恼,将用贝壳、海螺等海洋物件做成装饰品的点子说出来。
“府城的人真的有人愿意买?”有人怀疑。
“需要加工一下,毕竟是要讨客人喜欢的,自然要精致漂亮。”
京域说的太含糊,大家都一头雾水,于是他让村民们去海滩上捡贝壳海螺。
捡回来后,洗干净,剔去里面的贝肉沙屑,重新用浆糊黏合起来。
为了方便教导,京域用蛤蜊的壳拼了一个“囍”字,还用海螺做了一只仙鹤。
他的手工比不上京幼宝,但也似模似样。
这么简单,只要不是手残的都会做,村民们都欣喜若狂。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