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梁老夫人送走后,林温婉才得空跟梁泊翊说上话。
她慢慢的走过去,捏着手绢道:“谢谢爷。”
梁泊翊抬眼,将手中茶杯放下问:“何故谢?”
“自然是答谢爷能够出言相救。”不过是在没想到,红姝也是个性情刚烈的女子,死了也要让林温婉难受。
抚着衣上的褶皱,他问道:“你做的事,忘了?”
方才见她一副无话可说的模样,似是认定了这个罪名。
“不曾忘记,只是觉着以前做的错事太多。”林温婉想用一心认错的态度来掩盖住。
梁泊翊瞥了她一眼,似是看穿了她,站起就要回自己的院子,经过她身旁时稍稍停顿了一下,“安置不错。”
林温婉转过身看着他的背影,面上惊诧,没想到他已经查到这儿了。
这件事终究是家丑,梁老夫人将李妈打发之后又给了不少的银两当做补偿才算了结。
而林温婉刚没舒服几天日子,就听见府里头的人开始说西照国的秋猎要开始了。
这秋猎是先皇起得头,因酷爱秋猎,每三年便会举行一次盛大的秋猎会,邀朝中大臣女眷一同前往。
只是女眷的猎场较小,而大臣与皇帝的猎场较大。
而林温婉曾借着是丞相女儿的名头逃过了好几次,但这回她逃不了了。
梁老将军素来觉得骑马涉猎能够强生健体,便要求三年一次的秋猎家中女眷都要参加。
二爷行商与朝廷并无关系,二夫人自然不必去参加。
而大夫人嫁入将军府已六年,去过两回已有经验,独独林温婉不善骑马,亦不会射箭。
一脸无奈的让人量身,林温婉有气无力地问坐在桌旁喝茶的人,“爷,妾身不会骑马能否在帐篷里头待着。”
“不可,秋猎非儿戏。”梁泊翊直言打消了她的念头。
林温婉撇了撇嘴不再问了。
羌衣由城南一家铺子做成,前后不过三四日。
林温婉这件羌衣是水红色,独袖口为白,穿上之后扎眼极了。
她本身肤白,衬得脸色有了些红润,一双丹凤眼媚人得很。
梁泊翊瞧了她几眼觉得衣裳正合身,便同下人交代一句去备马车。
一同前往的还有泫氏。
林温婉心里没底,就拉着她问东问西:“大嫂,那马匹乖巧不?”
“女眷骑乘的马匹都是温顺柔和的母马,弟妹大可放心。”
“我不会骑马,可有人拉着?”
“自然是不会的。”
梁泊翊走在前头静静地听着她们的对话,站到马前一跃上马道:“你们坐马车。”
石临山是皇室狩猎专用之地,距离主城二十几里路,一日便到了。
石临山人工开凿出一窄道,专做马车上山之用。
山顶上早有宫中的太监布置好帐篷,有些大臣及女眷也已经到了。
林温婉下了马车,环视周围,发现景色十分不错,头顶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道:“走,挑马。”
她顺从的跟在他身后,马厩是搭建起来的,里头有不少的马匹。
林温婉看上了一头白马,皮毛顺滑带着精神,她笑指道:“这匹马好,我想要。”
一旁随行的太监犯了难,“这马匹难驯的很,夫人不妨换一匹。”
梁泊翊摸了摸白马的后颈,道:“无妨。”
将白马溜出来之后,林温婉自己却有些怂了,如果真是一匹烈性马,那她等会儿坐上去,会不会被颠下来?
瞧着马是俊,林温婉站在一边瑟瑟发抖不敢上。
梁泊翊拉着马,见她如此,不解地问:“作甚?上来。”
“爷,妾身有些害怕,要不……还是换一匹吧,其实也不是特别……”
“上去。”
林温婉闭嘴,伸手摸了摸马背小声地说:“好马千万别颠我。”
翻上马背,马匹便开始嘶喊乱动,若不是梁泊翊捏着缰绳,她早被颠下来了。
林温婉惊慌失措,不小心两腿一紧挤了一下马肚子。
马飞快地奔了出去,梁泊翊被带跑了一些,松开缰绳马匹就像失去了控制,更快的跑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林温婉凄惨的叫声越来越远,梁泊翊扭头就要去找马,掌心一疼,张开手发现勒出了一道血痕。
泫氏脸色都白了,忙道:“我去追她。”
梁泊翊拦住了她,将拳捏紧,“不必,我去。将马拉来。”
林温婉抱着马脖子,心情就像在高速彪了一百八十迈一样的刺激,两侧的风景在疯狂的后退,就意味着马匹前行的速度飞快。
“我不会要死了吧!!”林温婉死死地抱着脖子尽量稳住身体平衡,内心慌得一批。
风呼啸而过,将她两颊的眼泪都给吹干了。
马跑着跑着突然慢了起来,林温婉睁开眼睛一看,前面是一道木围栏,过了围栏就是狩猎场地了。
马哼哧几声,她慢慢地坐起来想要不惊动马就下去,这腿刚抬起来,这马又左右晃了晃,吓得她赶紧攥紧了缰绳。
“好马儿,我们回去吧,好吗?”她轻轻扯了一下缰绳,马不听她的话扭头,试了好几下都没有用。
就在她一筹莫展不知该怎么办时,有人轻笑出声,“可不是这么控的。”
林温婉听着声音寻人,刺眼的阳光令她不适的眯起眼睛,瞧着那位背着阳光缓步而来的人。
穿着一身水蓝色长袍,是个唇红齿白的男人,他拉住缰绳之后在轻抚马了几下,马便温和了下来。
“多谢公子。”在马上一刻钟都不愿意待,林温婉赶紧从马背上下来,还不忘道个谢。
上下打量了一番,林温婉觉得有些像……
而男人却先开口了。
“你便是林丞相之女林温婉吧。”
林温婉忽然想起来他是谁,赶紧行礼,“妾眼拙,竟是没认出凌王殿下。”
元山峦温和道:“不必,你与我确实不曾见过,只是听丞相偶尔提及你罢了。”
“殿下能够记住妾,妾倍感荣幸。”毕竟是个这么尊贵的身份。
元山峦见她发丝凌乱,伸手停在半空中指了指,轻笑道:“鬓发乱了。”
完了,丢脸都大发了,林温婉赶紧理了理。
“吁。”马蹄声立停,梁泊翊翻身下马,瞧见了元山峦。
几步上前作揖行礼:“见过殿下。”
“起身吧,你夫人可受了不小的惊吓。”凌王将缰绳递给梁泊翊,同他二人道了一声就离去了。
林温婉觉得这人的第一印象不错,是个风度翩翩的人。
“可伤了?”
林温婉一怔,侧首有些不相信,这话居然能从他口中说出来。
这是关心她吗?林温婉表示很欣慰,摇了摇脑袋,“妾身未伤着。”
梁泊翊打量了一番,确无摔伤之处,这才一人一匹马牵着走了回去。
将马栓回马厩,泫氏担心受怕许久,拉着林温婉硬是要给药膏,没法子她只能收下,想着自己的腿上确有蹭伤之处拿回去用也不错。
在回帐篷的路上她瞧见了梁泊翊与人交谈,双手背在伸手露出了掌心的伤疤,瞧着还没愈合。
这是新伤?林温婉突然记起来马没发疯之前是他一直拉着缰绳的。
感动之情突然冒了上来,她站在原地等他们交谈完毕才上前。
“爷。”林温婉突然从身后蹿了出来,让他退了一步。
梁泊翊定定的看着她,林温婉却抓过他的手,摊开一看,果然好大一条伤口,嘶,肯定特别疼。
不喜人触碰,梁泊翊想收回手,却被林温婉强行拉了回去,“爷,别动,妾身给你上个膏药,很快就好了。”
掏出药膏在涂在伤口处清凉,方才时而传来的疼痛感也减轻不少,涂伤口的人十分仔细。
涂完之后还吹了吹。
“爷,好了。”林温婉拿出自己的花手绢在他的手掌上绑了个结,仰头冲他笑,露出一排白洁的牙齿,十分没有大家闺秀的模样。
梁泊翊将手背到身后扭头便走开了。
连一句道谢都没有。
林温婉撇了撇嘴,开始觉得自己做的事有点多余,低头看脚下的石子,踢了一脚飞了出去。
“好感值+5”
“嗯?”林温婉猛地抬头,看向那个大步离去的人,忍不住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