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子有限,选则无限。
全体哗然,这是明目张胆地不想让她们活,尺布斗粟。
刚消除隔阂站在一起的好朋友,又开始用试探的目光互相打量。
“你会拿多少?”
“不知道。”
“你应该问问前面的人会拿多少。”
细碎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
水祝站在种子面前,种子被排了序号,132袋,每袋上面有名称和种植方法。
显而易见,按人数分配,每人两袋,但人心不足蛇吞象,两袋怎么够?一袋种起来吃完,或许另一袋还没有发芽,那么在这段暂缺的时间,吃什么?
人人都怕死,所有人人都不允许出现这段空白时间。
或许该拥有五袋,甚至十袋,二十袋。
如果心狠,应该全部拥有。
“有时间限制吗?”水祝抬头问艾弗瑞。
“24:00之前。”
水祝看墙上的挂钟,16:55,时间足够。
她抬手从第一袋摸到最后一袋,有两袋是空的,种子的形状不同,她不敢确定是不是都是种子,毕竟她没种过地,最多就是种两盆绿萝和仙人掌。
“水祝。”女生紧紧盯住她的手,“你最多拿两袋。”
水祝疑惑:“为什么?”
“只有132袋,一人两袋,所以你不能多拿。”
“你是第几名?”水祝问她。
“三十七。”
“哦。”水祝状似很苦恼地想,然后歪头显得极其懵懂,“你让我拿两袋,那你能保证你前面的人不会拿十袋或者二十袋吗?一个人十袋,十三个人一百三十袋。三十七名呀,还能拿到吗?”
女生气红了脸,她想过这个问题。要是水祝拿两袋,后面的人多半也只会拿两袋,水祝拿五袋,后面的人也会拿五袋以及以上。
总要有人起头平均分配还是保全自身利益,她不过是想看见点希望。
她多希望水祝只拿两袋,可当水祝的话吐出来,又无法反驳。
江蕙站出来,说:“要不我们一起种吧?种出来的食物平分。”
大多数人点头赞成,这是对排名靠后的人最好的保障。
章汐汐站在旁边不表态,她是第二名,不会缺少种子。
女生们都望向水祝,只要她同意,她们就可以一起拥有。
水祝点头,表情依旧很疑惑:“我可以同意,但必须让我清楚几件事。”
“132袋种子由谁保管?由谁播种?谁收割?谁来划分?如何平分?如果一袋米只够三十个人的分量,那么其余三十六个人怎么办?用别的东西代替吗?玉米还是土豆?没有分到米的人会心生芥蒂吗?毕竟是大家一起种出来的。”水祝平静地陈述这些问题。
一个个极其现实的问题砸在所有人面前,让她们无法回答,谁都想保管种子,谁都想当那个平分的人,谁都想先把分不平的大米分给自己。
江蕙说:“种子可以先由你保管,在游戏正式开始时大家一起播种,收获后所有人一起分,分不够的由个人决定用什么替补,或者大家投票决定。”
有人同意,有人犹豫。
水祝环视一圈,很认真地问她:“投票决定吗?我觉得这是个很不公平的决定法,有人朋友多,投票数目大,她们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那么那些呢。”她望向一个个单独站在边缘的女生们,“她们没有朋友,没有熟人,只有自己一票,辛苦劳作却只能得到别人不想要的?”
大实话总是不遭人喜欢。
有女生烦躁地叫起来:“这样不行那样不行,你到底想怎么样?想怎么样你直说别拐弯抹角啊!”
想怎么样?她不想怎么样。
水祝笑了笑:“不怎么样,是你们想公平,现在做不到公平怪我?既然这样,那我拿了我的份,你们自己商量怎么分吧。”说着就准身开始选种子。
女生们心中大跳,第一名的她都不愿意参与平分,那前面的那些人凭什么浪费自己宝贵的机会,和她们这些末尾的平分?
有人急急叫道:“水祝,你全部拿了再分给我们吧,每人两袋,各自种各自的,互不相干,这样很公平。”
“我们会很感激你。”旁边的女生接道。
水祝摸在种子上的手指顿住,她怎么平分,有空袋的,有不是种子的,如何做到每人两袋的平分?
她凝眉,然后松开,转身笑着看她们:“132袋种子各不相同,我也不知道它们的特性和成熟期。我分给她麦子和土豆,分给你水稻和冬天才能成熟的菜心,你的种子腐烂在地里,她却能吃上饼子和土豆。你是感激我,还是诅咒我?”
当然只会存在憎恨和怨怒。众人心知肚明。
种子的均分,谈不拢。
大部分人将央求的目光挪向江蕙,只有她能帮助她们了。
江蕙低了头,水祝说得很对,这种事没办法均分。生为活着的人,她们可以富有人类的同情心和善心,也是活着的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能变成蛇,像它们的毒液,残害所有对自己居心叵测的人类。
连江蕙都低头,那便是不愿意再帮助她们,她们又转向罗珊和苏文静,她们知道水祝和这两人要好。
平日里和罗珊相处融洽的女生乞求她去劝劝水祝,罗珊别开眼,她想公平,她也想帮助大家,可这不是她对水水说一句话就可以,水水肯定有自己的打算。就像她们所有人提前注射了阿伏帞,水水却留下了阿伏帞。
她相信水水是对的。
希望荡然无存,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盯着水祝,然后,她们听见她问:“第一场游戏已经结束,我能看我的奖品吗?”
“能。”艾弗瑞抬手。
佣人将她的一箱生活用品和一箱食物抬上来。
箱子足有能装下一个壮汉那么大,莫名的,水祝想起房间里大而空的箱子。
她掀开盖子,呆滞。
你以为生活用品是衣服,化妆品?
满箱的铲子,手套,锄头,镰刀,水桶,长柄大勺,水管等等。
她往下翻了翻,下面铺了一层装着白色液体的袋子。
营养液?生长剂?
小心脏“噗通噗通”,刺激。
食物箱,满箱一颗颗晶莹剔透的大米。
她关掉箱子,知道自己该选什么了。
番茄,土豆,生菜,芝麻菜,豆角,黄瓜。
水祝一袋又一袋地拿起,看得后面的女生眼睛发红。
她拿了六袋!
她们就知道水祝是不会只拿两袋,刚才这样不可以那样不行,就是不愿意和她们平分,她只想占据最好。
自私的人,真该死。
水祝满意地拿着手里的六袋种子,她只知道土豆的生命力很顽强,番茄也是,她妈妈在阳台上种过番茄,很好长,其余的菜,是最近都在吃的,不出错,应该可以种出来。
六袋,她两袋,罗珊两袋,苏文静两袋。
罗珊第十一名,有种子,但肯定不会很好,苏文静倒数第三名,不会有种子。
这些因素她得算进去。
她揣好种子,突然想起还有孔珠粒,如果孔珠粒在第二场游戏中醒来,需要食物,由她们提供。
她看着桌上的种子,再帮孔珠粒拿两袋?沉重的空气中爆发出呜咽声。水祝转头,看见那最后一名的女生蹲在地上,抱头痛哭。她用完了蛇味值,只想活,但没有食物,又怎么活?
台上,相熟的女生围成一团,组成小团体。边缘,分散站着少数女生,她们只有自己,没有朋友。与其余女生们互相认识,但不熟悉。
都是为了活着回家,而顽强生存。
水祝收回了搭在种子上的手指,揣好六袋种子走开。
众人见她不再拿,终于松口气。
章汐汐和江蕙也在看自己的食物箱,她们也有营养液,数量不多,剩下的全是大米。
章汐汐拿了十袋种子,江蕙拿了六袋。罗珊只拿了3袋,桌上剩下61袋,当轮到第十九名时候,已经空桌。
第十九名呆滞在桌前,只差一点,如果前面的人只拿三袋,她可以拥有两袋,但全部被拿走了。
她颤着手摸上桌,空荡荡的连层灰都没有,强忍了许久的酸涩情感再也忍不住,爆发出来,她崩溃地扑在桌上大叫,用手拼命捶打桌面,力气大得桌子“砰砰砰”。
佣人拉住她。
艾弗瑞宣布:“第二场游戏正式开始。”她抬手。
城堡大门发出古老的声音,两扇雕花铜门被打开,夕阳的余晖洒进来,落下斑驳的光影。
“你们可以自由出入城堡,请便。”艾弗瑞说完,走下台子,佣人开始收拾物品。
水祝的两个大礼箱被抬去房间,她下台往城堡外望了又望。
城堡外黑土蔓延,橙黄叠加的夕阳在云层里染出深层次的颜色,远处古木参天,盘根交错,繁漪苍翠。
一个多月来,城堡大门紧闭,窗户封锁,唯一逃出去的一次,还是在夜晚。
她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见过阳光,现在突地一见,眼睛胀痛,像浮肿一样难受,睁不开,只能虚着眼睛看看。
所有人都站在那里看,捂着眼睛看。
清风吹过,带来续命的气息。
她们不由自主地长呼吸,身体在那一瞬陡然放松,心身都舒了一口气。
希望,这就是她们的希望。
走出城堡,走出黑土,走出森林,去到海边,去到港口,去到有人的地方,然后回家。
暖袋的温度开始冷却,从兜里散发出阵阵冷意,腰腹冰冷,小腹又开始隐隐作痛。
小蛇是越来越冷,必须得用炉子。
水祝捂住肚子,看眼她们满脸向往的神色,提着药箱,匆匆赶回房间。
开火炉,先烤热毛巾,再叠成厚厚的铺在炉子上,把小蛇放进去。刚放进去,暖暖的毛巾被它身上冰冷的寒气浸得冷意连连。
水祝又打开暖气。
确认高温后,抬着板凳坐到门口扇风。
走廊上来来往往的女生,路过门口瞥来奇怪的眼色,很复杂,身上的蛇不时向她弹来信子,水祝纹丝不动。
她看见罗珊推着苏文静回了房间,江蕙走过时对水祝微微一笑。
水祝礼貌地回笑。
江蕙没想到她会回应,她以为在台上为了种子的事情,她们两个人是有隔阂的。
她停在水祝面前,伸出右手:“你好,我叫江蕙,希望我们能成为朋友。”
水祝笑着站起来,礼貌地握手:“你好,我叫水祝,很高兴和你成为朋友。”
真朋友假朋友,没有人清楚,但水祝知道,当一个人乐意和你说做朋友的时候一定要接受,这远比她和你做敌人好得多。
“说来也有缘,我就住232,和你还算半个邻居。”江蕙侧头往屋里望一眼,“你屋里怎么这么热?门口都是热气,是不是忘记关暖气?”
“最近身体不舒服,有点怕冷。”水祝状似不好意思地微微垂下头,耳垂羞得通红。
江蕙恍然大悟:“来大姨妈啊,那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希望我们以后可以互帮互助。”
“好的。”水祝点头答应。
江蕙走了,水祝坐一会儿,背心全是汗水,她望了望苏文静的房间,门还没开,罗珊还没出来。
她进屋摸了摸小蛇,冷得浸骨,但现在已经是屋内最高的温度。又扯了一张毛巾烤暖,给它盖上,只露出小小的三角头,希望它能稍微暖和一点。
在火炉前蹲几个呼吸的时间,热到不行,满头冒汗,浑身湿黏。抽纸擦了擦,坐回门口,抬首正巧看见罗珊从孔珠粒房间出来,背着黑曼巴往这边走。
眼看着要走到了。
“珊珊。”
“水水。”
两人异口同声。
双方愣了一下,然后互相笑起来。
人就是这样神奇,有时候不需要多说一句话,只一个眼神,所有的尴尬和隔膜瞬间瓦解。
罗珊跑进屋里抬椅子,热空气闷得她皱眉:“又在蜕皮啊?”黑曼巴在屋里爬来爬去。
“嗯?”水祝没听太清楚。
罗珊指着火炉上的小蛇说:“上次那样冷,我还以为它死了呢,后来你走了,我来发现它是在蜕皮。现在又烤,多半又要蜕皮。水水你这蛇蜕皮怎么那么频繁啊。”
蜕皮?原来小蛇蜕皮就会这么冷?
水祝忙问:“那它多久醒的?”
罗珊坐到她面前,想了一下:“我来拿它的时候,还在睡,后来第二天我醒了,它就不见了,应该是我睡着的时候醒的?”罗珊不确定,反正她醒后到处没找到它,黑曼巴也没找到。
水祝仔细算了算,发现小蛇要睡三天到四天的时间,才能醒来。
她问:“那蜕下来的皮呢?”她没见小蛇往哪里放过,蛇皮应该保存起来,等它长大后看。
“啊?”罗珊记不得,她只记得自己提起来看过,然后抱着小蛇走了?那蛇皮呢?她带走没?应该没带走吧。“就在这屋里吧……”
水祝没多想她不确定的语气,跑到房间开始找起来。
住了一个多月的房间,哪里能藏什么,哪里不能藏什么,已经烂熟于心。
所有能放东西的地方都找过了,没有。
她大汗淋漓地靠在墙上,想要吸取墙上的冰凉来降温,然而没用。
水祝想起她走的时候,小蛇是被放在床边的桌上的。她跪在绒毯上,钻进去看,没有。
“珊珊,你是在这里抱走的小蛇吧?”水祝转身问帮忙寻找的罗珊,黑曼巴远远地绕着火炉
爬来爬去。
“好像是。”罗珊皱眉,她真记不住了,她记忆力要是好,也不至于考试抄答案,“不会是在我屋里吧?”
“去看看。”水祝爬起来。
罗珊从衣柜里爬出来,黑曼巴快速绕两圈,跳上罗珊的背,罗珊一把搂住它,它搭在罗珊肩膀上,和她头并头。
水祝摸了摸小蛇,想把它揣走,但是它又太冷,正在蜕皮期,不能让它冷着吧?万一冻伤了什么的,就不好了。
可是放它单独在这里,又怕它出事。
她对罗珊说:“让黑曼巴在这里守着吧。”
罗珊忙把黑曼巴放下来,黑曼巴对她吐信子,罗珊说:“黑曼巴,你个子比它大,你要保护它。”
“嘶——”
两人走出房间,黑曼巴追上,水祝回身冲它一蹬脚,黑曼巴呆住,弹起来冲她吐信子。
它不敢吃小蛇,难道还不敢吃水祝?这么小个都吃不下,太损它黑曼巴的威名。
罗珊一巴掌拍在它的头上。
黑曼巴掉在地上狂吐信子,颇为委屈地想,为什么这屋里的它都不能吃?啊嘶——
它老老实实围着炉子转,看着房门被关上。好气,想逞炉子上那条蛇不注意一口吃掉它。但是,吞下去后,还没消化,它直接灌它一口毒液……
嘶——
好疼,黑曼巴害怕地抖抖肚子。
正这时,门外传来沙沙沙的声音,黑曼巴探出信子,那是铁头蟒的味道,还有人类的气味。
它闪到炉子前,起立上半身。
门锁“咔哒”一下,外面的亮光渗透进来。它昂头冲外面发出凶猛的“嘶”声,正准备跨进来的脚步声一顿,随后门被猛地推开。
黑曼巴闪上去照她脸张嘴,作为“蛇中猎豹”,速度极快,很少有蛇能与之匹敌。
眼看着要挂上白花花的脸,它都闻到肉香了。
肚子一疼,铁头蟒一尾巴打在黑曼巴的肚子上。黑曼巴痛得“嘶”一声,缩着肚皮歪了身体。
章汐汐惊险地避开,她完全没想到罗珊的蛇会在这里,手摸上脸颊,心脏嘭跳。
她简直不敢想象这一口咬上会怎么样。
该死的罗珊,自己的蛇到处丢!
章汐汐愤怒地站在一旁,两条蛇交缠得正凶。
铁头蟒甩尾巴使劲缠住黑曼巴的身体,张嘴咬它,黑曼巴用尾巴尖戳铁头蟒的伤口,铁头蟒吃痛,稍微松了力,黑曼巴乘机从它纠缠的身体里钻出去,然后不等铁头蟒回头,刷地又冲它飞去,黑色的血口大张,露出毒牙。
铁头蟒猛地撑起身,昂头张嘴,只听“嘭”的一声脆响,两颗蛇头气势磅礴地碰撞在一起,一瞬间又迅速弹开。
铁头蟒立在廊上。
黑曼巴立在屋里。
两条蛇凶猛地瞪眼,嘶信子。
章汐汐一看,就知道今天是不成了,她往屋里扫眼,看见火炉架上的蛇脑袋。
近在眼前,却得不到。
内心像蚂蚁在爬,瘙痒。
但是罗珊的黑曼巴也确实凶,铁头蟒也正在受伤期,如果没受伤还能放倒它。
指尖使劲刮了一下门框,章汐汐冷冷地对铁头蟒说:“回去。”铁头蟒受伤太影响她办事,下次测试,得让铁头蟒去抓点蛇回来。
铁头蟒冲黑曼巴凶猛地嘶信子。
黑曼巴回敬。
只见两条蛇隔着门,越嘶越凶,眼看着又要打上了。
廊上一个女生兀地“啊”一声尖叫,章汐汐回头瞪眼:“闭嘴!”
女生指着地板,章汐汐才看见地上一滩血,铁头蟒的尾巴下也浸出血迹,是从铁头蟒身上留下来的。
章汐汐恶狠狠地瞪一眼黑曼巴,捞起铁头蟒回去,廊上已经围来好些个看热闹的女生。
水祝和罗珊听见声音跑过来时,正好和章汐汐擦肩而过。
章汐汐回头看她一眼,满眼狠意。
地上的血扎进眼里,水祝吓得直冲进房间,慌忙掀开毛巾,看见小蛇还乖巧地躺在里面,顿时松口气。
黑曼巴看见罗珊,一下子顺着罗珊的背爬了上去,脑袋并在罗珊的头旁,罗珊上下扒一阵,没扒到伤,她抬头问水祝:“小蛇没事吧?”
“没事。”水祝去翻看药箱,阿伏帞也在,幸好留了黑曼巴在这里,看来以后这些东西是一步离不得。
水祝站起来,走出去问门外仅剩的围观女生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出来就看见章汐汐站在门口,她的蛇流了满地的血。”女生回答道。
章汐汐,来她房间做什么?想要阿伏帞?
水祝谢过她,和罗珊反锁门。
“我就说她不是个好东西!看她那张脸就假!她是不是想偷阿伏帞!”罗珊撇嘴,“水水,我们去弄个锁吧。”
要不到锁,她问过艾弗瑞,不同意。
要不到,那就自己做。
她摸小蛇,轻轻地撸它光溜溜的头。
小蛇好像有感应,蹭了蹭。
手心痒痒,痒得心中的燥闷都消散了。
快醒来吧,醒来揣着到处走,不用再留他一个人在炉子上,走哪都担心着。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2-1620:10:28~2020-02-1720:57: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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