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2

大概是太久以来都紧绷神经,水祝这一晕,直接睡个天昏地暗,吊瓶连挂三天。

五天后,终于缓缓苏醒。醒的瞬间,脑子一片空白,双眼迷离。

肚子上的小蛇刷刷刷从床角滑走。

她觉得肚子有点痒,抓了一下,才后知后觉手臂酸到痛。

慢慢的,前几天的记忆滚进脑里。

她抱住头,又闷声大哭一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叫妈妈。

她想家,想回去,也想上厕所。

水祝磨磨蹭蹭地爬起来,扶着墙跑进卫生间解决人生大事。

罗珊推门进来时,床上没人。

“水水?”罗珊叫。

水祝捧水洗了把脸,关水龙头时才看见两只手背上有好几个针孔,莫名的就想起刘律师要扎她的那管蓝色液体。

她还是被扎了。

不知道是觉睡多了,还是药打多了。

她木木地走出去坐在床边。

罗珊挨着她坐:“好点没?要不要再挂一瓶吊液?”

水祝呆呆地摇头,她觉得脑子有点空,又像是装满了,想不出问题,浑身无力,手脚酸软。

罗珊拍拍她的头,说:“饿了没,我叫佣人端饭来。”说着去拿床头柜的呼叫电话。

没一会儿,佣人端着餐盘来。

罗珊掀开看,只有一碗粥和一杯水。

“啊?就这么点啊?怎么够?”

佣人面无表情地说:“水小姐没有遵守游戏规则,按照规定,食物供给量逐渐减少。”

“她不是病了吗?病了不算,不算。”罗珊一边说一边端粥给水祝。

水祝喝了水,又吃完粥,还是饿。

佣人却端着用过的碗出去了。

罗珊气得哼一声,咚咚咚跑回自己屋把私藏的小零食抱来给水祝吃。

水祝撕了一袋干果,全部收起来。

本来她们藏的小零食也不多,三两口就没了。

罗珊心疼地摸摸她瘦得只剩皮的小脸:“Nake说不遵守游戏规则就没饭吃。”

“嗯?什么游戏规则?”水祝偏头,目光呆呆的。

“交流啊,你忘了吗?和蛇交流,交流有饭吃,不交流没饭吃。”

“哦。”水祝交流不来,她连她的蛇在哪都不知道。

正水祝想着她的小蛇,罗珊又说:“你的蛇我帮你提进来了,现在不允许人蛇分开,我把蛇丢屋里,我都不敢在你这儿呆太久,不然晚上没饭吃。”

“啊?蛇?哪里?”水祝条件反射地翻上床,紧紧搂住被子。

她没看见蛇,会不会已经在屋里的哪个角落了?

罗珊指着墙边的口袋:“喏,那里,我又给你多包了一层,别担心,系得紧紧的,跑不出来。”

墙边的口袋一动不动,水祝想起第一次抓蛇的时候就觉得它快要死了一样,现在说不定已经死了。

她稍微缓口气,松了拽紧的被子。

“你要不要再睡儿,我去看看静静,晚上我再过来看你。”罗珊说。

水祝点点头,罗珊摆摆手,走了。

水祝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她又坐起身来,看着墙边的口袋想,要是那蛇还没死,趁她睡着时候爬出来咬她怎么办?

好像经过上次凶猛地打了一顿蛇之后,她没有怕到草木皆兵的地步了。

盯着盯着,眼睛有点花,脑袋有点沉,她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梦里,突觉身上一凉,她忍不住紧了紧被子,转身的一秒钟,脑里闪过惊天响铃——屋里还有蛇!

顿时一个鱼打挺坐起来。

一连串动作吓得正爬床的小蛇一个激灵,弹到床尾又滑下去。

睡个觉真不容易,还是它的盘子好,从来不动。

水祝使劲看了看墙边的口袋,还在老位置,没动。

她松口气,去洗手间用冷水拍脸,终于清醒几分。

吸了冷水的鼻子一进卧室,就觉得卧室又闷又臭,药水的味道,蛇腥的臭,闷热的空气,混杂出令人呕吐的气息。

她推窗,拼了大劲也没打开,后知后觉窗户从外面锁了。

她小心翼翼拉开门,眯眼瞟走廊,果然如罗珊所说,干干净净,没有笼子。

刚打开门,罗珊环抱双臂从走廊上过来。

“水水吃饭了没?”

她睡前吃了,但罗珊明显不是问那顿饭,难道一觉睡到晚饭了?

水祝摇头。

罗珊好似松了口气,撅起屁股将她顶进屋,一脚踢上门,把藏在衣服里的碗露给水祝看。

“快快快,我就怕你没饭,给你留的,趁热赶紧吃,我得赶在佣人来前把碗放回去。”

水祝看着碗里的饭和肉,一时五味陈杂,喉咙酸涩。

她没接碗,抬头看着罗珊:“你吃没?”

“吃了啊,赶紧的,再不吃就冷了,肉冷了就腻了,腻了贼难吃。”罗珊把碗塞她手里。

水祝突然“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她一边扯嗝一边哭:“我、我害死了孔珠粒她们……”她还留饭给她。

罗珊愣了一下,拧眉道:“那不怪你,他本来就想把静静和阿珠扔进去,他是在玩你。”

这一说,水祝哭得更凶了:“嗝——我、我……就是我,就是我乱选才会这样,都是我,我从小到大就不好,小时候她们、她们都嗝——都选C,就我选A,就我选错了,每次、每次都是我选错,我、嗝——我——”

罗珊直接抄起筷子夹坨肉塞进她嘴里。

水祝呜咽两声,打个嗝,不想吃又浪费,最后嚼一口连带哭嗝一起吞下去。

罗珊安慰她:“哎,静静和阿珠都没事,你别自责,别哭啊,我不会哄人,你快吃吧,再不吃,被人发现我也没饭吃了。”

原本只是逗她说没饭吃,结果水祝当真,抱着碗三两口吞下去,一粒米也不留。

罗珊惊了下:这水水的食欲也太好了吧……

她把碗筷藏进衣服,生怕水祝再哭,拍拍她的头,抱着碗溜了。

水祝抹掉眼泪,擦干净鼻涕。

坐上床又怕睡着,于是抵着门坐在地上。

她盯着口袋,心想它一动,自己一定要先下手为强,反正也打过那么多蛇了,不怕这种要死不死的蛇。

然而,当人专心致志盯着某样东西时,总能把自己盯成数绵羊的小星星,水祝又开始打瞌睡,小脑袋一点一点。

突然,门被“嘭嘭”地撞击,震得她颤了三颤,一个激灵从地上跳起来“啊”了一声。

她一叫,门外的蛇信子“嘶嘶”狂颤。

蛇、蛇、蛇,门外有蛇。

她扒着墙,眼珠乱找武器,然而卧室里什么都没有。

一人一蛇隔着门对峙一阵,只听“沙沙沙”,门外的蛇爬走了,

随后隔壁屋又爆发出惨烈地惨叫。

她三两步跑去反锁门,又挪椅子抵住。

这下,瞌睡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