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7

天刚亮,房门被人拍得“哐哐”响。

“水水!”

“开门!水水!”

水祝从昏沉中睁眼,浑噩两秒钟,掀开被子,趿拉拖鞋去开门。门刚开一条缝,手臂被立即拽住往外拉。

“快跟我走,佣人全不见了!”罗珊急吼吼地说。

她的身后正慌慌张张跑过两个女生。

水祝疑惑地皱眉:“他们知道我们要跑,为什么还把佣人全支走?”

是这么个道理啊。但罗珊不是深想问题的人,双手一拍,说:“管他呢,我们先看看吧,万一真出去了呢。”

也对。她回房套上外套,踢掉拖鞋换运动鞋,系鞋带时,余光两只拖鞋整整齐齐,手一顿。

她记得昨晚跑掉了一只拖鞋,难道是做梦?

水壶稳稳座在床头柜,半掀开的铺盖告诉她昨晚是躺着睡的,但她昨晚疼得根本睡不着,一直用枕头垫着背靠床头。

不对,都不对。

她揪紧发尾使劲想,脑里浑噩得像要炸掉。

“怎么了?又是哪不舒服?”罗珊看她痛到皱起的脸,忙问。

她扯扯头发:“昨晚你来过?”

罗珊被问得莫名其妙:“对啊,我扶你回来的,忘记了?”

“你帮我捡回的鞋么?”

“啊?掉鞋了?”

不是她,那是谁?谁在她睡着的时候进来过?

不安的恐惧蔓延全身,紧张得把鞋带系成死结。

“走了。”罗珊拉她。

对,走,走,走了就没这些事了!

脚步声消失在门口,床上的被子拱了拱,又恢复原样。

*

大厅里没有人,只远远传来几道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拿不定主意走大门还是跳窗。隐隐作痛的腿告诉她再跳一次,就残了。

还没做出定论,城堡里响起低低的笑声,那笑声像闷在喉咙里发出的,从上而来,飘在耳边。紧接着,楼下爆发出刺耳的尖叫,一声高过一声,又尖锐又惊恐。

水祝跑进房间,外面窗下站着一排高壮的男人,后腰别着手.枪,在烈阳下纹丝不动。

逃不掉。

“呵,跑什么?捉迷藏?”戏谑的声音飘散,“那它们就来捉你们咯,捉到谁就是谁哦。”

“不——求求你放过我——我不跑了不跑了,求你别放——啊——”

四处逃窜的女生们被迫停下,死死挤成一团不安地瑟缩。

水祝顺着声音偷偷往上看,登时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城堡上空吊着巨大的透明容器,各种蛇缠成一坨,占据四分之三的空间。容器的底部正慢慢打开,钻出一条蛇尾,在空中荡来荡去。

“呵,还有人么,到大厅来。”低低的声音又响起,“不来么,不来就放蛇去捉咯。”

“1。”

“啊——”大厅里的女生们尖叫着往后退。

一条青花蛇从容器缝隙掉下来,吐着蛇信子向她们扭去。

“2。”

又掉下两条。

“3。”

啪啪啪连掉三条,蛇身蠕动几下,直接支起来缠人。

女生们拼了命地嘶喊推搡,一时间乱成一团。蜿蜒而来的蛇爬上被推倒的女生,吐信子去舔她的脸,女生眼珠一翻,晕死过去。

“下来!你们下来!”有女生冲罗珊叫。

栏杆上爬来两条蛇。水祝死死抓住罗珊,指甲陷进肉里,疼得她龇牙。

“下,下!”罗珊大吼一声,拉起人快速冲下去。

高壮的男人们提着金丝笼来,到处蜿蜒的蛇就像找到家一样,快速盘进笼子。六个笼子整齐排列在她们面前。

站进人群里的罗珊突然拍了拍水祝,她顺势抬头。

正对面上空的墙壁被投影出一个身穿紫蓝色浴袍的男人,他慵懒地倚在蛇皮椅里,柔软的金色卷发搭在额头,蓝色眼睛深邃,高挺鼻梁下,红唇如酒。

男人对她们懒懒一笑,食指一点,机械的声音响起。

“欢迎来到尼尔赛城堡,我是城堡主人Nake。”

“踏进城堡即代表你们自愿参战游戏,在游戏开始前,请选则你们的游戏伙伴。”

机械音停下,她们看见高壮的男人们提着金丝笼摆进大厅,一笼一蛇,从最前摆到最后,一排一列,整整齐齐。

笼子落地,或大或小的蛇撑起身躯贴上笼沿,高扬宽扁的蛇颈,借着丝与丝的缝隙,冲她们狂吐蛇信。

嘶嘶声不绝于耳。一眼过去,眼里充斥的全是蛇,尾部盘出一圈圈圆,支起头颅和她们眼对眼,看得人头皮发麻。

“嗝嗝嗝——嗝——”水祝急忙捂住脸,白皙的手臂上起满鸡皮疙瘩。

她不断后退,脚踩上又细又硬的东西,吓得跳起来猛冲到墙边,扒着墙不断叫妈妈。

妈,她到底做错什么才会到这种鬼地方来。

“开始讲解游戏规则,在讲解结束之前,请选好游戏伙伴。”

“本次游戏名为‘蛇精养成’。规则一,游戏伙伴即为你自己,请务必形影相随。二,游戏分五场,每场游戏结束测试蛇味,蛇味浓厚度最低者,淘汰。三,游戏结束,以测验为准,蛇味最纯正浓厚者,将获得角洲弯岛和尼尔赛城堡的继承权,并拥有一亿禾西币与人生自由权。”

岛屿?城堡?一亿禾西币?人生自由权?

“人生自由权是放我们走吗?”有人大胆地问。

机械声戛然而止,慵懒的声音响起:“规则四,不要打断我说话。”

下面的人连忙闭上嘴,紧张不安地四处张望,生怕又从哪里钻出一条蛇来。

“法律意义上的人生自由权。”Nake说,“好了,为什么还不选?”

大厅短暂的沉默后,爆发出一声巨响。

一个女生张牙舞爪地乱踹蛇笼,一排排过去,蛇笼倒了一地,她愤怒地指着墙壁上的Nake怒骂:“草你妈的变态,放我走!”

Nake咧嘴又发出那种瘆人的低笑:“陆湘,你都二十三了,还和小时候一样暴脾气,真是遗传了你家暴的父亲。”

小、小时候……陆湘一听这话,汗毛都奓了起来。她惊恐地望向Nake,张嘴木楞地吐出:“你怎么知道?”

“一分钟,把它们扶正。”Nake漫不经心地说。

像是在回应他的话,笼里的蛇沿着笼子滚几圈,然后支起身躯猛地撞在笼子上,使劲往笼缝挤,凶猛地像要立马咬死她。

疑惑后的陆湘又开始暴躁地踹倒蛇笼,大吼:“知道又怎样,有本事就把他杀了啊!来把我杀了啊,谁他妈给你捡破——”

“嘭——”

一颗子弹穿喉而过,血溅三尺。

周围的女生吓得抱头乱窜,挤在墙边失声痛哭。

医生提着药箱蹲在陆湘身边,手法熟练地处理伤口。

“放心,我不会让你们死。”

哪怕是痛苦的活着,也必须要活,睁着眼睛活。

“半小时,所有人挑选自己的游戏伙伴。记住,你们一生只有一次选则。它就是你,你就是它。务必慎重选则,你们的未来掌握在自己手里,是拥抱一亿,还是拥抱骨灰,全由你们做主。”

没人敢动,墙上的老钟一点一点滑过。

水祝背抵墙壁,恨不得把自己揉进去,身前是被她踩倒的案几架。她一眼不眨地盯着地面。良久,有一双脚移动,紧接着两双,三双,五双,更多的脚游动在一排排蛇笼边。

突然一只手伸进眼里,吓得她仰头,是那张让她恨不得塞进蛇嘴里的脸。

刘律师捡起架子靠在墙边,看了她一眼,站到一边。

“下面宣布第一场游戏。”机械的声音传出,走动的女生顿了顿,又或踌躇或快速地挑选起来。

“第一场,交流。时间两个月,结果两条——一,它懂你的语言。二,你懂它的语言。自由选择。选好游戏伙伴的女士,可前往餐厅用餐,尽情享用自己的房间。”

“滴,倒计时三分钟。”

“两分钟。”

“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