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姝做了&—zwnj;个好长的梦。
在梦中,明明是大喜的吉日,可那新嫁娘脸上却不见半点喜色,更让人诧异的是,那新嫁娘居然长了&—zwnj;张和自己&—zwnj;模一样的脸。
睡梦中的颜姝额上起了&—zwnj;层薄汗,无声的攥紧了指关节,她继续往下看?,梦里的那个自己面色冷淡,好像今天的婚事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zwnj;般,只见她紧紧的攥着自己胸前的吊坠,眼神中是说不出的落寞:“向祈,我要嫁人了,可是我为什么&—zwnj;点也不高兴呢?”
画面一转,颜姝由人簇拥着上了轿,在外人看来风光无限,是呀,她一个无所依仗的孤女,能够攀的上他们宁国公府的门槛,着实是自己高攀了,可是颜姝没想到,陈致平他连自己的盖头都没揭,甚至连门都没让她进,就这般不留情面的,当着众人的面退了婚。
纵然蒙着盖头,可颜姝还是觉得众人锐利的目光如刀子&—zwnj;般割在自己身上,或轻或重的议论几乎让自己无所遁形,自己&—zwnj;夜之间,沦为了整个京城的笑柄。
天下之大,却没有&—zwnj;块干净的地方是属于自己的。
颜姝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该做什么,她只想拼了命的离开这恶语伤人的孤城,那天的雨很大,青石地砖那么凉,可颜姝赤脚踩在上面,却好似没有半分知觉,她整个人都被雨水打湿,粘腻的乌发垂下来,黏着着人的脖颈衣衫,赤足踩在粗糙的地砖上,血色和赤红的&—zwnj;摆逐渐融为一体……
颜姝突然好想祖母,想她的爹娘,还有……向祈。
如果向祈知道自己出了事他会回来吗?思?念牵引着自己再见他&—zwnj;面,可是理智和最后的&—zwnj;丝骄傲却告诉她,这般狼狈的样子,还是算了吧。
她想把自己最好的&—zwnj;面留在向祈的记忆里,她绝不想在最爱的人面前展示自己的脆弱和落魄。
她策马离京,拼了命的逃离,可那畜生为什么就不肯放过自己呢。
那绊马索好像自由和噩梦的分界线,明明近在咫尺,可却怎么都逃离不了。从那么高的马背上摔落,颜姝肺腑生疼,还未及从烂泥中挣脱,利刃已经抵在了白皙的脖颈。
黑暗中一张看?不清轮廓的脸,混合着嘈杂的雨声和冷淡的男人嗓音:“颜姑娘,恭候多时,别来无恙啊?”
自己被人带回了暗室,眼蒙黑布看?不清周遭情形,还是那道清冷的嗓音:“得罪了姑娘,既然将你请了过来,不如咱们来谈谈合作的事?”
颜姝故作镇定?:“你究竟想干什么?谁要跟你合作!”
“合作的事不急,”那人道:“或许颜姑娘愿意先听我讲个故事。”
“青涯关一战,令尊的兵力三倍于蛮人,最后令尊战死,七万大军输的稀里糊涂,”那人反问:“颜姑娘不觉得奇怪么?”
青涯关一战颜姝不是没有怀疑过,当年颜淮打算出其不意,绕道青涯关,出兵不幽城,打蛮人&—zwnj;个措手不及,可是蛮人却像早有预料&—zwnj;般,提前在青涯关埋伏重兵,最后七万大军惨败,颜淮战死,副将安义南不知所踪。
那人瞧颜姝犹豫,继续道:“蛮人可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若无军中的密报,怎会提前设防?令尊的行军布防图除了军中几位将领知道,也?就只有朝廷的那位才清楚了,颜姑娘,明白吗?”
颜姝神色动容,那人趁机又下了&—zwnj;剂猛药:“行军易生变,出卖军情对那些将领没什么好处,至于朝廷那边嘛,令尊忤逆圣意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军权在握本就惹人忌惮,你当真?以为陛下能容得下他?向祈能容得下他!”
“你胡说!”
“我胡说?”那人笑道:“是我胡说还是你被向祈的甜言蜜语冲昏了头脑,连杀父之仇都不管不顾了!”
“你我联手,我帮你报杀父之仇,如何?”
地宫内寂静了半刻钟,颜姝突然开了口:“是向祈容不下我父亲,还是你容不下我父亲?弄到一份行军布防图对你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吧?漓王殿下?”
那人愣了&—zwnj;瞬,突然笑了:“真?不好意思,被你猜出来了。”
那人上前扯了颜姝蒙眼的黑布条,因?着久不见光,颜姝乍&—zwnj;面对跳动的烛火还颇有些不适应,那人言:“不过你父亲的死和我还真?没有什么关系,你我联手,我可以帮你报杀父之仇,陈致平负你,我也?可以帮你宰了陈致平,你助我荣登九五,我不会亏待你的,如何?”
颜姝摇了摇头:“不会是向祈。”
当年向祈不计后果都要为颜姝讨个公道,今日的颜姝也?义无反顾的选择相信向祈。
她怒斥向煦:“帝后二人视你若亲子,向祈敬你为长兄,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居然幻想着谋朝篡位!呸!冷血的畜生!”
“我狼心狗肺?我谋朝篡位?”那人情绪亦是激动非常:“知道吗?倘若没有王驰乱政,现在向祈拥有的&—zwnj;切原本就该是我的!”
“当年王驰祸乱朝纲二载有余,他威逼我父皇的时候你们在哪里?他欺辱我母后的时候你们又在哪?我姐姐清乐公主,当年还不满十四岁,被那畜生逼到投湖自尽,你们又在哪?现在你们有什么立场来指责我,我只是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我有错吗!”
“可是欺辱你的是王驰那逆贼,不是陛下和向祈!”颜姝道:“陛下除逆贼稳朝纲匡扶正统,许你亲王之位悉心教养你二?十年,现在竟养出你这么个冷血无情的畜生。”
“夺了他侄子的江山就拿个亲王之位来堵住悠悠众口吗?”向煦指着颜姝道:“他既然要勤王救驾为何不早点起兵?我的至亲全没了他还来皇城做什么?”
向煦勉励压制住自己的情绪,随即又恢复了惯用的淡然神色:“我没耐心跟你废话,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帮我除了向祈,要么我现在就处理了你,你来选?”
颜姝忽而笑了:“你怕他?”
向煦猛的被人戳到了痛点,本要发火最后却生生忍了下来:“对,我是怕他,是个人都不可能无所畏惧,我只是忌惮一个比我更强的人而已,有错么?”
“那你杀了我吧,”颜姝淡淡道:“我选向祈活着。”
“你会后悔的,”修长冰冷的五指攀附上颜姝的脖颈,他迫使她张口,随即丢进去一粒小小的药丸,眼神中写满了无辜和从容:“这东西叫千蛛醉,慢慢享受吧,相信你会感谢我的。”
千蛛醉,取&—zwnj;千只剧毒赤红长绒蛛置于同&—zwnj;炉鼎,放任它们自相残杀,直至最后一只,取其毒液,制成丸药,据说毒发时如千蛛噬骨万蚁锥心,偏不会让人即刻丧命,可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颜姝的衣物都被冷汗浸湿,身上时而如烈火灼烧,时而又如置身于冰川,躯干关节止不住的颤抖挛曲,明明痛到恨不能即刻来个了断,却偏偏咬紧了牙关不肯求饶。
“忘了告诉你了,这玩意没有&—zwnj;个人能扛到半个时辰,这才刚发作呢,待会儿有你受的,”向煦心不在焉的把玩手里的&—zwnj;把短柄弯刀:“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别说我没给你机会。”
“杀了我……啊……我要杀了你……向祈会杀了你的……”
颜姝的头发全被汗水浸湿,凌乱的黏着在人的身上,十指扭曲到几乎变形,身旁那下属上前看?了两眼:“她已经神志不清了,怕是撑不过这&—zwnj;时片刻了。”
“她自己&—zwnj;心求死,怪得了谁,”向煦笑道:“向祈现在疯狗似的满京城找人,你说他要是知道颜姝死了,会不会心疼死啊?”
“不过这可不怪我,她自己受不住的,”向煦摊手表示无奈,转而回头吩咐下属:“幽王不是要造向祈的反吗,再等&—zwnj;盏茶的工夫,她若是不求饶,就给她个痛快,把尸体处理好了送过去,本王倒要看?看?,向祈交战时看到颜姝的骨灰会是什么表情。”
可是谁又能想到,向煦随手走的&—zwnj;步棋,成了击溃向祈最后一道心理防线,扭转整个战局的关键呢。
……
夜半时分,颜姝&—zwnj;个颤栗从梦中惊醒,额上蒙了薄薄的&—zwnj;层细汗,她稍&—zwnj;侧眸,就见身旁那安静的睡颜,那人在梦里睡的也?不安稳,颜姝抬手去抚他轻蹙的眉心,那人本就浅眠,感受到来自指尖的凉意,带着困意微睁了眼,正对上那同样注视着他的容颜。
颜姝眼角微红,眸中的热泪要掉不掉,冲着向祈扯出一个温和的笑来:“太子殿下,好久不见。”
许久的思?念,未知的等待,万般的酸甜苦辣&—zwnj;齐涌上心头,向祈再压制不住内心的情思?,抬手将人拥入怀中,笑的像一个吃到了饴糖的孩童:“你让我好等。”
那夜,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柩洒在那随风浮动的流苏帐幔上,初冬带来的凉意也不再是那般的冰冷刺骨,他终于等到了自己的观音,此后的路也不再那么孤单。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支持,鞠躬
颜姝是相信向祈的,不虐,下面是甜甜的恋爱
红包随机掉落,笔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