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洞府,从石桌、蒲团到纱幔,全部一应俱全。不仅墙壁上植有夜朦花,就连洞府的地面也被人用木系种子催生出一片又短又柔的地幔草,不止散发着草木清香,还带自动清洁功能,再加上角落中点燃的静心熏香炉,样样舒心精致。
楼青茗看着眼前仿若香闺的洞府,再想想自己那个被三位师兄三两下开凿出来的大洞,一瞬间觉得自己糙得不忍直视。
楼青蔚还得意的向她得瑟:“茗茗你瞧我的洞府好看不?这是我几位师姐一起动手布置的,她们特别厉害。”
楼青茗咽了一口唾沫,点头:“……好看。”
她怀疑静重真君可能也是从庚梁国出来的,因此才想娇养她的蔚宝,但是她没有证据。
两人凑在一起又互相交流了一番各自的近况,直至外面天色将暗,楼青茗才道:“蔚宝你什么时候有空,咱俩一起下山见霍姨和叶姨。”
两位姨姨在临行前特意嘱咐过,现下他们修为已达炼气一层,再不去她们该等急了。
“明天吧,咱们早些去。”楼青蔚想到两位姨姨,也是归心似箭。他俩几乎都是在两位姨姨的照看下长大,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离开她们这么长时间。
两人相视一笑,之后楼青茗便准备离开。
楼青蔚就在这时突然开口道:“茗茗,你说保养是有必要的吗?”
楼青茗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咱们虽已经踏上修真大道,但有时候,必要的保养还是很有必要的。”比方说,她自从决定这一世修炼太虚嗅听诀开始,就一直有针对性的对自己耳朵和鼻子进行训练和保养。
不过,“你问这个做什么?”
楼青茗的视线扫过他那头明显最近被保养过的油亮乌发,疑惑挑眉。
楼青蔚揉着衣角,没有说话。
楼青茗也没深究,只是伸手拍了拍他柔顺黑亮的小辫,笑:“具体分寸你需自己拿捏,只要对身体无害,其他的都无所谓。”那些繁琐的步骤,冗长的时间,只要他自己不嫌麻烦就好。
这话说完,她心头莫名滑过一种微妙的怪异感。但待细究,又没发现任何问题。最终楼青茗还是和他道声离开。
洞府内,楼青蔚细细地抚平法衣上的褶皱,面色奇异的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小瓶膏状物,一边笨拙的往手和脸上涂抹,一边喃喃自语:“既然茗茗说没问题,那就应该没问题。”
虽然他也不知道几位师姐为什么让他注意手脸和头发的保养,但总也不会害他。
*
次日,柘景城坊市中,叶恬和霍玲在摆摊。
一边卖,叶恬还在和旁边摆摊的摊主唠嗑,从宗门日常到最近的修仙界八卦,两人说得不亦乐乎。
旁边霍玲眼神清冷,一副不好接近的冰山模样,瞅着乐颠颠的叶恬,就像是在瞅一个犯病的傻子。
虽然无论和什么样的人都能搭上话,确实是一项好用又不过时的技能,但是,能在三秒内和别人吵起来,也绝对是在傻子中也不多见的技术活儿。
就像现在,前脚两人还聊得好好的,后脚叶恬就突然和对方深情开怼。
“凭什么说玄天宗是内域第一大宗门,丹霞宗不是正在后来居上吗?”
“不是啊道友,你哪个宗门的,生这么大的气?”对面的摊主还有点莫名其妙。
“我是哪个宗门?我他娘的就没宗门!”
“哦哦,原来是个散修啊,那你这气还生得这么情真意切……”
霍玲平静伸手,将人从旁边掰回来,对旁边摊主冷冰冰点头:“不好意思,她曾经被玄天门的男修背叛过,最近情绪不稳。”
旁边摊主马上意会:“原来是被甩过啊,不是我说妹子,这修仙界中,谁还没遇到几个渣男。”
被霍玲单手死死捂住嘴的叶恬:“你……呜呜呜。”
霍玲传音:“据晨卦,今天茗茗和蔚宝会回来,你安分点,打听完消息咱们就回。”
叶恬点头,霍玲松手。
她深呼出一口气,又整理了下衣衫,接受了刚才霍玲给她的人设,对旁边摊主恨恨点头:“没错,我就听不了玄天宗这三个字,咱们聊点别的。”
霍玲无语的看着刚才几乎就差动手的两人再次亲亲热热凑到一起八卦聊天,只觉得自己自从和叶恬一起逃到鹏盛大陆后,心性已经越来越好,耐性也越来越足,这日子过得越来越不想开口说话了。
把今日份的东西卖得七七八八,叶恬也打探完毕,两人麻利地将身前的东西一收,就回到租住的小院。
小院中,三花雄赳赳气昂昂的小院中反复踱步,一边踱,还一边“喔喔喔”的嘀咕。瞅见叶恬和霍玲两人回来,它向两人身后瞅了一眼,见空无一人,就又昂头挺胸,用鸡爪丈量起小院的长宽比例。
叶恬白了它一眼,也不理它,她和这蠢鸡相看两厌。
两人将两个娃娃喜欢吃的摆好,就静坐在石桌旁等待。
霍玲看着这座静谧的小院,幽幽感慨:“以后就真的要离开那两个小崽子了,还有些不习惯。”
叶恬反手给她塞了一块糕点:“你平时不是还嫌他俩闹腾吗?既然你这么不习惯,那我以后尽量多闹腾点,免得你嫌清闲。”
霍玲冷冷看她:“不用,我喜静。”
叶恬就笑,转头看着丈量完小院,又扑棱棱飞向屋顶清点瓦片的的三花,笑道:“霍姐你看三花,估计它比咱俩更不习惯,这都快憋出病来了。”
说着,她向屋顶叫道:“那俩小崽子今天就要回来了。”
三花歪了歪鸡头,向她“喔”了一声,又低头看看脚下的瓦片,扑棱棱重新飞到起点,重新开始清点。
叶恬:……蠢鸡!
楼青茗和楼青蔚是在翁笑的陪同下,乘着飞剑来到的柘景城。
来到两位姨姨租住的小院外,翁笑看着他们与霍玲两人汇合,先是恭敬地与霍玲两人行礼,后又斜挑了下眉梢看向两人,开朗笑道:“那我等傍晚时分再过来接你们,可行?”
楼青茗和楼青蔚向翁笑拱手道谢:“多谢师兄。”
翁笑摆手,又对霍玲和叶恬行礼:“晚辈告辞。”
等翁笑离开,霍玲一把抱起穿着精致法衣的楼青蔚,看着他如今周身灵气涌动充沛,眼神清亮,忍不住心头一软,细细询问他的近况。
小院门口,楼青茗与叶恬正在大眼瞪小眼。
叶恬将她上下打量了好几遍,伸手将人拉进院内,看着楼青茗的目光头一次充满担忧:“茗茗,虽然叶姨知道你学习能力强,就连吵架也能轻易学到我几分精髓,但在梳妆打扮上,咱能不能不要懈怠?!”
“叶姨,我没有懈怠,我今天还特意换上新法衣。”楼青茗佯装不懂叶恬的意思,她揪着她身上嫩粉色的法衣,笑得眼睛眯起。
叶恬视线在她和蔚宝身上来回逡巡:“如果其他情况就算了,但被蔚宝比下去,你的女人心都不会痛吗?”
楼青茗利落摇头:“不痛,不信叶姨你摸摸。”
“发带呢?只会扎大高辫不会用发带吗?”
“没来得及买。”最近她沉迷修炼不可自拔,真的只是还未来得及买。
否则她好歹也曾是皇族出身,怎么可能活得这样糙?!她只是不习惯一般女修那娘气的打扮罢了,衣着品味真的不差。
楼青蔚此时已被霍玲放下,他看着那边对峙着的两人,感觉自己得为茗茗解释一下:“叶姨,我现在入的苍蛇峰,上头从师父到师姐都是女子,茗茗入的乌雁峰,从师父到师兄则都是男子,这不怪茗茗。”
楼青茗连连点头,她感觉自己都要被这个理由说服了。
不是她不想打扮,是她师父和师兄不会打扮!
叶恬嫌弃地嗤笑一声,不要以为她不知道,以前她每每给这丫头编发簪花时,她都是一脸的嫌弃。现在好了,没人看着她了,这丫头直接一个大高辫了事。
她将楼青茗一把拉到石凳上:“信你一次,这次叶姨给你梳一个好看的发型,多簪几朵珠花,保准把你收拾得漂漂亮亮。”
楼青茗:……
她有些牙疼,但想想这应是最后一次接受叶姨在头上摆布,她就强撑起笑脸,乖巧地眯起眼睛:“那可真是太好了,叶姨,你真好。”
楼青蔚好笑地和楼青茗对视一眼,而后一齐挪开视线。
叶恬编发的速度很快,楼青蔚还没将最近发生的事与两位姨姨说完,叶恬就已经在楼青茗头上缠上了两串粉红色的珠串子,顺便在楼青茗面前现出一面水镜:“怎样?!好看不?”
楼青茗往那水镜中精致可爱的女童影像中看了一眼,忍着牙疼闭眼开吹:“叶姨好手艺,只要想想离开叶姨以后,再也没人为我梳发,我就难过得睡不着觉!”
才怪!
就她现在这模样,以后哪有脸再去寻摸白嫩小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