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白休一把年纪过的桥比走的路都多,从他确定月无痕的身份后就知道他不会放过自己乃至整个断剑山庄。
有关寒月刀的事,他自然是不会让今日的消息流传出去,其实从一开始月无痕就没打算放过郁白休和他的断剑山庄,他的承诺一文不值。
因为他本就是邪魔外道,魔教说的做的又怎可能一致呢?
不过月无痕倒是十分欣赏郁白休此人,见他不失为一个真性情之人,心中考虑给他一个痛快。
祁晓晓能感觉到他的杀意渐起,她心中有些沉不住气了,先是秦雍如今又是郁白休,她不想受那头晕恶心的罪更不想自己成为一把血腥的杀人刀,与月无痕一起徒增杀孽。
“郁庄主可还有其他要说的,你是江湖闻名的铸剑大师,能死在寒月宝刀之下也算了却你的夙愿。”月无痕抬手一挥将寒月刀架在了郁白休的脖子上。
要杀人的话也说的如此冠冕堂皇,更加让祁晓晓怒火中烧,她连珠炮似地说道:“你要杀人就用你自己的手,用你的剑,你的匕首,你的飞镖,用什么都好,就是不要用我!!!”
她真是没想到月无痕不仅阴狠毒辣还不讲信用,彻头彻尾的就是个反派人物。
虽然他在书中本就是反派,可书中跟亲眼目睹还是不太一样。
郁白休不想死,可他很清楚就算自己跪地求饶,月无痕也不会放过他,他只是微微偏头看了一眼寒月刀,眼里释怀道:“能死在寒月刀之下,确实让我无憾了,月无痕你动手吧!”他眼睛一闭,决定接受即将到来的命运。
月无痕催动内力正打算动手杀掉郁白休之时,握着寒月刀的虎口突然被刀身弹开,一阵酥麻感出现,叫他不得不微微松开手来。
“怎么回事?”他脑中一片混乱,总觉得寒月刀仿佛“活”了。
祁晓晓用尽吃奶的力气推开他,大口喘着粗气骂道:“你这坏人,白瞎了一张脸。”
月无痕愣住了,耳边传来的声音竟然是如此清楚与熟悉。
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结巴,脸上神色闪过一丝紧张,语焉不详道:“什么…什么人?”
祁晓晓趁着他精神紧张,忘记运功较力,拽着他就往山庄外走,一边走还一边说道:“你这家伙给我过来!”
月无痕任由自己被一把刀拽的没有方向,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不过他始终没有撒手,因为他倒想要看看这刀究竟想要带他去何处?
本来要成为刀下亡魂的郁白休被眼前的这一幕吓傻了,他使劲闭眼又睁开,不太确定道:“刚刚是我老眼昏花了吗?”
他不太相信的追了几步上前,站在门槛处远远看着月无痕东倒西歪的朝着庄外而去,心中感叹万分,摇头道:“这寒月刀果然不同凡响,没点本事确实驾驭不了啊!”
断剑山庄的几名弟子闻声赶来,不知发生何事的他们也只看到正在渐行渐远的月无痕的背影。
月无痕以一种别扭的姿势不情愿的离开了断剑山庄,山庄外的不远处有片半腰深的清潭,潭水碧波荡漾,本是宜人秀丽之地,此刻却因为一人一刀毁的个干干净净。
祁晓晓硬是拽着月无痕往水里淌去,等月无痕发现端倪已然来不及了,他一脚猛的踏入水中鞋袜全都被浸湿,狼狈不堪。
月无痕的脸都气绿了,他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居然被一把刀给推水里了。
气恼之下,月无痕松开紧握着寒月刀的手,任由它咕咚一声掉入了潭水中。
祁晓晓忘记现在自己是一把刀了,就算她会水也不知道该如何游起来,当水漫过脖颈时,她才恍然想起,“救命啊!”她开始拼命呼救,声音可谓撕心裂肺。
岸上的月无痕这一次听的真切,确实是寒月刀发出的声音,他来不及多想足尖轻点,飞过水面用内力将刀捞了出来。
“咳咳……”祁晓晓被水呛着了,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月无痕不愧是书中大获全胜的反派,只用了半炷香不到的时间就接受了寒月刀居然有意识,会说话这样离奇古怪又匪夷所思的事,“你是寒月刀?”他语气肯定道。
祁晓晓也不想装聋作哑的说谎,反正别人怕他,她可不怕。
“你不是自己亲耳听见了吗?”
月无痕眯着眼睛,仔细的打量着寒月刀,“你是女子?”
祁晓晓不太明白他这话的意思,较真的问道:“怎么我声音听着像男的吗?”
月无痕面无表情的说了四个字,“天震地骇。”
祁晓晓从他语气以及字面的意思解读出来就是——你声音粗犷,我不确定到底是男是女,所以问了一句。
“果然是不配拥有CP的家伙!”现在月无痕能听见自己的话,祁晓晓只能默默在心里吐槽他。
鞋袜湿透了,脚上全是湿滑的感觉,穿着很是不舒服,月无痕此刻没心情再问下去,他绷着脸拾起地上的寒月刀,准备折返回断剑山庄。
祁晓晓小声问他,“去哪啊?”
月无痕忍住想要杀人的冲动,“断剑山庄。”
“不要!”
“没问你要不要!”
“我就不去。”
“你信不信我把你丢进水里。”
“你居然连一把刀都不肯放过,没人性!”
“……”
月无痕不想与她多费唇舌,拖着她就往原路返回。
祁晓晓想到回去断剑山庄自己躲不掉被月无痕用来杀人的命运,决定好言相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说服这个魔头。
“月无痕,你说你武功这么高,为什么要为难一个老人家呢?欺负弱小,传出去会被江湖中人耻笑的。”
“听你声音可不像老人家。”月无痕穿着湿哒哒的鞋子,心情糟透了,还要听一把刀说废话,这大概是他这一辈子最无语的体验了。
“我不是说我啦!”祁晓晓赶忙给他解释道。
“就那断剑山庄庄主郁白休,你别看他一副三十好几龙精虎猛的样子,其实已经有五十多岁了……估计也活不了多久。”
祁晓晓心里一个劲的跟郁白休道歉,“郁白休,我可不是故意咒你死,千万不要怪我!”
她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就想生怕月无痕听见似的,“不如……不如就放过他吧!我保证他不会乱说话的。”
祁晓晓从书中的描写能清楚知道郁白休是个识时务的聪明人,他会对今日的事守口如瓶的,对月无痕来说此人绝不是必须除掉的隐患。
月无痕一言不发的走着,就像没有听见她说的话一样。
他安静的可怕,周身散发着骇人的气势。
“断剑山庄算是隐退江湖了,敕阴教与他们无冤无仇,为何不肯放他们一马,再说了这江湖中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铸剑之术,他要是死了你就自个琢磨我这把寒月刀去吧!”
祁晓晓知道光是求月无痕手下留情是没有用的,他最在乎的还是如何利用自己夺得江湖的野心。
月无痕依然没有回答祁晓晓的话,可她并不灰心,谁让她什么都不多,就道理多。
“我是一把旷世的宝刀,没有人能理解我,除了他!你听说过伯牙摔琴只为子期吗?”
“你的意思是他死了,你也不要活了?”月无痕缓缓开口道。
祁晓晓忍住内心的激动,看来她估计的没错月无痕这魔头果然是担心寒月刀胜过一切。
不然以他的脾气,能在他旁边说上半句话的人早就下阴曹地府了。
“死到不至于,不过可能会……一蹶不振就此封刀。”祁晓晓胡言乱语的本事与郁白休铸剑的本事差不了多少,都是她称第二整个江湖估计没人能称第一。
月无痕停下脚步,站在原地,不知道是在思考祁晓晓的话,还是在看前方的路。
“一把刀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好的归宿,一个真心对它的主人,如果这样一个小小愿望都不能满足,就算给我整个兵器界的地位,我也不会开心的。”祁晓晓说到这里还故意抽抽搭搭了起来,那声音呜咽着别提多可怜了。
月无痕被她罗里吧嗦的话说的整个耳朵都红了,一个转身跃起施展轻功飞离了地面。
祁晓晓心里乐开了花,因为他们已经掉转了方向,朝着另一面而去,“月无痕还是挺讲道理的嘛,嘻嘻!”她单纯的像个孩子。
祁晓晓总算安静了下来,月无痕带着她去了附近的小镇找了一家看起来较为干净的客栈,要了一间上等客房,丢给小二一锭银子,吩咐他替自己买双干净的鞋袜来。
此地的小镇名叫碎叶镇,是一个较为偏僻少人的镇子,这家客栈的掌柜干瘦如柴,带着他们进入房间后一对眼珠滴溜溜的围着月无痕打转,他还没有遇见过出手如此阔绰的客人,看月无痕这一身穿着打扮料定他非富即贵。
“公子是赶路还是来碎叶镇探亲啊?”客栈掌柜与月无痕攀谈起来。
月无痕没心思搭理旁人,看向客栈掌柜的眼神可怕的很。
客栈掌柜赶紧退了出去,不过他还是好意提醒了一句,“这里晚上会有野兽出没,公子一人可要当心。”
祁晓晓觉得这客栈掌柜不太对劲,好像故意吓唬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