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夫人那?壁打听见楚旻去了宫内,实则却是去了北静王府,有个缘故在里头。上回见了太后,虽则有皇后在侧,少不得过后也?要单独拜见皇后。
前一日楚旻递了牌子进宫的,不想晚间?却有北静王妃陪嫁的丫鬟蕙香来?送东西,眉间?隐有愁色。楚旻觉着不好,再三?询问,她只是不肯说,还是楚旻恼了,半逼着方?吞吞吐吐说了实情。
原来?北静王妃自打那?日送葬回来?后,竟是染了疾病,连着几日都不见起色,偏又听见楚旻来?了,挂念母家妹妹,又怕她来?了看见自己伤心,两相纠缠之下,添了心事,更见着不好了。
楚旻一听,哪儿还坐得住,忙忙遣人往宫内致歉,却不想正碰见皇后处派了内侍王通,也?正说的这?话。
王通施了一礼,禀道:“娘娘在宫内也?听见说北静王府内找太医,细问之下方?知竟是王妃娘娘染恙,便说公主定然着急得坐不住。这?会子不如先去王府探望,娘娘那?里不拘什么时候过去,都是好的。王妃娘娘若有什么要用的药材东西,公主只管跟娘娘说了,没有寻不到的。”
楚旻忙谢过了皇后,又叫人赏王通,歉意道:“我?这?里实在是忙乱,心内又急,不得留公公吃茶。改日再说赔罪。”
王通忙躬身?笑眯眯地道:“公主这?话便见外了,您如今养在皇后娘娘膝下,那?就?跟老奴的小主子没甚分别,哪儿担得起您说这?话呢!回头娘娘知道了非打老奴的嘴不可。”
楚旻一笑,知道是皇后来?示好的,便没说什么,只是送王通出去,“等姐姐身?上的病好了,我?一定亲去娘娘那?里致歉。”
王通听见这?话,便知楚旻领会了,忙笑着请楚旻止步,“当不得公主相送,老奴这?就?先去了。”
楚旻叫了葵香茗香送他,看着王通出了月洞门方?转回内室。黛玉隔着屏风在里头,原王通来?了,为了少些寒暄麻烦,省些时候好去北静王府,黛玉便避了进去,此时正从内出来?,见楚旻回转,忙道:“姐姐,方?才藿香来?说,东西都收拾好了。前日已经把家里东西都送过去了,这?回要带的只是姐姐和昂哥哥、晏哥哥预备的私物,东西倒是不多。”
她也?有些忧虑,蹙着眉道:“也?不知大姐姐到底怎么样?了,如何一点子消息也?没传过来?。我?叫藿香又带了从海州来?的几个太医和咱们用的那?个厨娘,也?不知能不能用到。”
“用不用得上,带着总归放心些。”楚旻说着,同黛玉至仪门上坐了车,匆匆赶往北静王府。
车上楚旻叹了口气,“还不曾跟你说说大姐姐——她名从日字辈,取了星字。今年?上是二十三?岁,嫁了京城来?有五年?有余。原是小叔的遗腹子,小叔战死,婶子也?没两年?就?去了,祖母做主这?才记到母亲名下。”
“她经了这?些,素来?是能忍的,也?不爱生事,除了读书写字,针黹女红也?都极好,在家里时疼我?比母亲也?不差什么。我?的诗书,早年?母亲若是没空,也?都是她手把手一个字一个字地教的。”
“母亲原预备着在海州给她挑一个好人家,不想叫她嫁进这?些公侯王府受累。谁知北静王府来?求亲,太上皇亲来?做媒,大姐姐不愿家里为难,便答应了。父王私下里打听时,听见北静王也?生的一表人才,为人处事十分老练,这?才放了心。”
黛玉默默点头,这?也?算是万幸了,她想了想,道:“那?大姐姐同北静王门当户对,应当也?是琴瑟和鸣了。”
楚旻心不在焉地在车壁上轻轻摩擦,“那?时我?正出门寻医,竟不知道此事,不然……”不然是一定要阻止的,也?能更早地知道这?竟是红楼世界了。毕竟在原著中,北静郡王固然是个人才出众,也?颇会办事的,可家中姬妾成群啊!
尚记得宝玉借口北静王府上一个小妾去了,北静王哭得不行,贾母等人竟不曾怀疑。楚旻便猜着或者是北静王这?人好颜色,虽然并不大有实证,可那?是她当母亲一般尊重的大姐姐呀!是半点风险都不想冒的。
黛玉不知楚旻的念头,却也?颇为这?位素未谋面的大姐姐忧心。这?两年?多待下来?,黛玉早把楚旻当做亲姐姐,王妃当做半个亲娘来?对待了,自然把楚家人都认作是自己人,十分挂心。
北静郡王府门房上得了王妃吩咐,早便候着安定公主,一见便忙大开中门——楚旻封了公主,又不同普通公主。到底皇帝心虚,怕楚家反抗之心太重,一应礼遇视比亲王,论起来?比北静郡王还要高?上一阶。
跟着来?的随从停在了大门内,自有下人领去吃茶用饭,楚旻和黛玉径直进了二门上才下车,还不等上轿便听见前头有人叫道:“嗳,殿下!奴婢可是见着您了!”
楚旻抬头一见,不由微微笑了,却原来?来?的不是旁人,正是北静王妃楚星奶姆张妈妈,“妈妈怎么亲自迎出来?了。”
她回头对黛玉笑道:“这?是大姐姐的奶姆张妈妈,原在家里我?也?常见的。大姐姐出嫁张妈妈陪着过来?了。”
又对张妈妈道:“这?是我?干妹子,广西左参政林家的姑娘。”
张妈妈忙上来?行礼,连连点头道:“听过的,听过的,家里来?信都说起过,娘娘也?想见林姑娘许久了。”
楚旻和黛玉上了轿子,隔窗道:“妈妈,到底大姐姐怎么样??我?只听见说病了,却不曾问的清楚。蕙香那?丫头,支支吾吾的,很不畅快。”
张妈妈跟着轿子走着,年?纪虽有了,身?子却矫健,脚步轻快,她闻声不由顿了顿,脸上笑也?没了,叹气道:“前些日子舅老爷去了,因?是王爷嫡亲的舅舅,没有儿子,家里老太太、太太身?子又撑不大住,王爷和娘娘便在周府上住了两日,帮着办白事。”
“可是累着了?”黛玉问道,她颇有体会,忙跟楚旻道,“早有一回我?太太也?是如此的,族内有个堂亲过世,她是宗妇,过去忙了几日,回来?便昏昏沉沉的,很是将养了一阵子才好呢。”
楚旻也?觉有理?,便道:“可是如此?”
张妈妈却摇了摇头,拧眉道:“却不是累着的景象。”她到底是楚星的奶姆,又是孀妇,无子无女,这?么些年?早把这?个主子看成是眼珠子一般,又有体面,所以敢说些不敬的话,这?会子便愤愤道:“叫我?说,硬是王爷不体贴!平日里看着倒是十分呵护,到了节骨眼儿上却也?还是不行!”
正抱怨着,楚旻和黛玉下了轿,顺着穿山游廊一路便往正房进去,还不等进了月洞门,一路上净是丫鬟媳妇过来?请安行礼,耳边一声声都是问好。黛玉见了,忍不住道:“姐姐,这?里还都是海州旧人不成?”
楚旻道:“大姐姐陪嫁的人不少,这?是王妃住的正院,海州带来?的旧人要多些。再一个,她们听见我?过来?,自然在旁处的也?要过来?问安,这?才显得都是王府旧人了。”
张妈妈见着人多,便咽了话不提,楚旻打发了这?些来?请安的人,在正房廊下先拉住了她,“妈妈,趁着这?会子没人,也?还没进去见姐姐,你先同我?讲清楚了,什么还不行的——可是姐夫慢待大姐姐了?还是家里有谁给她气受?”
她看了眼黛玉,有心让她明白男人好色,家中姬妾多了的麻烦,便攥着黛玉的手,三?人在窗前凑了,“是姐夫的姬妾恃宠而?骄,不尊重大姐姐?”
张妈妈摇了摇头,捏着衣摆愁道:“说是却也?不是——娘娘前些日子诊着说是有喜了……”
楚旻大惊,“什么?大姐姐有喜了?!”
楚星成亲也?有五年?多了,却是一直不曾听见喜信儿。家中虽说劝慰,心内却也?着急,没少替她求子,这?回听见楚星有喜,楚旻能不高?兴么!
可乍喜之下,瞬间?便又急了,“嗳,那?大姐姐这?生了病可怎么好!”
黛玉心细,一下子便听着不对了,当下便蹙了眉,脱口道:“这?不对啊。”看着楚旻跟张妈妈都看过来?,她脸上一红,有些赧意,歉然道:“我?一时不留神嘴快了,可细想来?,还是不对——姐姐,大姐姐有孕在身?,可怎么去白事上?这?不对,不说别的,那?里人多杂乱,四处里忙活,有个冲撞可怎么好。”
张妈妈一合掌,“正是姑娘这?话了。我?说的就?是这?个!周家没了人主持,来?请王爷,这?我?没什么好说的。可娘娘有孕,正是要紧时候,如何好奔波劳碌着去操持这?些!”
她说着又生起气来?,跺脚骂道:“可王爷说那?里内眷无人很不像话,竟叫娘娘先瞒着有喜的事,等扶灵柩去了郊外再回府养着——公主您说,哪儿有这?样?的话!”
楚旻勃然大怒,“扯胡话!这?放的是什么屁!”她越想越气,竟是忍不得了,一指藿香,“你叫上程山,咱们问着他去!”说着,转身?就?要去外头找北静郡王,“我?倒要问问,我?们楚家好端端一个尊贵的女孩儿,当年?也?是封了县君的,送到他水家来?,就?是这?么作践人的!”
藿香也?生气,却不敢让楚旻这?样?冲出去,急得不行,忙给黛玉使?眼色请她拦一拦,这?会子也?就?是林姑娘怕还能叫住。
黛玉却气得狠了,她当楚家是自己亲人一般,又跟楚旻生活了两年?,脾气渐渐养起来?了,不肯受委屈,听见楚星受了这?样?委屈,哪儿肯拦呢!
正忙乱,就?听见屋内有人出来?,却是蕙香忙忙地跑了出来?,急声道:“是公主来?了不是?娘娘叫您呢!”
作者有话要说:啊~抱歉停了两天,实在是阿九悲催了,这两天牙疼。
牙疼不是病,疼起来真要命啊!
有颗智齿发炎了,我一开始没当回事,吃了几颗消炎药就给忘了,然后开开心心去吃饭,喝了得有小半斤53度白酒……完蛋啦,完蛋啦!第二天牙龈直接肿得半张脸都疼了,疼得脑子都是空白的……喝了两天稀饭……疼得我啥都想不起来,写文都连不成一段,断断续续的,只好先断更两天。
唉,实在是教训,我再也不牙疼的时候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