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荒唐太子爷(2)

芙蓉糕点铺离将军府是极近的,难不成?殿下让平川那小子传信?平旦的心思百转,末了,眼中浮现了一抹了然的情绪来。昨日殿下要退婚,此事很有可能传到大将军的耳中,再去将军府便不大合适了。自然是让陈小姐乔装打扮一番,出来见殿下为好。

平旦在前方引路,原以为主子是要上二楼清静的雅间的,哪想到直接在大堂偏角坐下。雕刻精致的廊柱遮住了旁人的窥探,只不过在他们这个角度,却是将外间的一切收入眼底。

师清徵并非为品茶而来,他来此处是为了见一个人。按照原剧情发展,师清明会在这个时刻解救一个落魄书生,而这书生后来成为了他的谋士。他要打击师清明,自然要断了他的臂膀。

糕点铺在将军府附近,平川是个喜爱揣测主子心思的,让他去买糕点,八成会往将军府一趟。在这个时间,陈婉已经结识并倾向了三皇子,只不过不会放弃在太子跟前刷存在感。她定然会出府,而道上么?极有可能遇到师清明。

陈婉虽然只是寄住的表小姐,可将军府上上下下待她极好,下人们也都把她当主子瞧,比起正经的大小姐杨如意,她的待遇并不会差上太多。她要出府、她与谁来往,将军府之人从不管束,故而是极为自在的。

因她与太子往来,身边的人与太子侍从也算是熟识了,故而在闺中很快便得到了消息。她也没有迟疑太久,便更易了一身红裙,换作男子长衫出府。将军府与皇子府只隔了一条街,这一出门就碰上了三皇子的马车。

因平川在侧,两人不会太过亲近,可一来一往的问候,到底是耽搁了时间。

长安大道,权贵车马横行。

一道骏马的长嘶后,便是啪啪的鞭声和叫骂声。

一个着布衣的青年男子手背上多了一条血淋淋的鞭痕,他眸光森然,神情上布满了厌恶之色。

“哪里来的刁民,敢挡我们大人的车马?!”那挥着鞭子的豪奴放声大骂,扬着鞭子似是还想来上一下。

青年男子沉声道:“按大晋律令,朱雀街上纵马者鞭五十!”

他的言语引来的却是豪奴放肆的大笑声,这律令于他们而言形同摆设,且看那个敢去击鼓鸣冤?他眸光一沉,怒声道:“还不滚开?!”见青年人始终站着不走,他似是想驾着车马从青年的身躯上碾过。

师清徵的双眸漆黑,眼中看不出丝毫的情绪。他放下了杯盏,冷淡地开口道:“平旦,去处理一下。”

平旦也不过问,快速地从茶馆中蹿了出去,直接夺了那恶奴的鞭子,将他从马车上掼了下去。他冷冷地望着那家奴,喝道:“不知是哪个府上的,如此放肆?”如此华贵非凡的马车,如此嚣张气焰,他的心中已经有了人选。可既然是领了太子之命,他自然没有畏惧的。

“你?、你?——”那恶奴滚了几圈才站起身,气得面颊发红,他指着平旦怒声道,“我家主人是左相,你?竟然敢——”

平旦哪管他什么左相右相,跳下了马车后一脚将恶奴踹倒,手中鞭子一扬,啪啪几下打在了恶奴的身上。马车中到现在都无有动静,想来是没有人在的。直到将那恶奴打得奄奄一息,平旦才将鞭子往地上一扔。

“多谢壮士搭救。”青年书生朝着平旦一拱手。

平旦眉头一皱,这“壮士”两个字让他汗颜,他连连摆手道:“是我家公子。”

“不知贵人在何处,在下好当面言谢。”那青年人又道。

平旦倒是不好回答了,沉思片刻往茶楼中望去。师清徵不知在何时已经自楼中走出了,他望着那青年人道:“若真心道谢,公子不妨往国子监西的宅院去一趟。”

青年人眼皮子蓦地一跳,他来长安不久,但也知道那一处乃权贵的宅院。难不成?这位公子是诓骗他的?可细细一想,又觉得没有必要。自己身无长物,根本没什么值得他人图谋。他将这句话记在了心中,朝着师清徵再三道谢后,方转身离去。

“爷,为何让他去平阳公主府上?”平旦是清楚那边住着谁的,他有些纳闷。

“难不成?让他直接来东宫么?”师清徵轻呵了一声,眸光幽邃。平阳公主与太子一母同胞,兄妹两感情不错。只不过在原剧情中,因那陈婉最后关系破裂。这会儿平阳还把太子当兄长敬着,人到了她的府上,她自然会明白的。

那青年人走后没多久,便有官差接到了投诉说是有人斗殴,匆匆忙忙来拿人。等见到了那辆标志性的马车和地上奄奄一息的人,眼皮子蓦地一跳。为首的那位挎着刀,怒喝了一声:“谁打的?站出来?”

街上围观的人顿时往后退了几步,你?瞧我瞧,谁都不肯言语。平旦也听到了那声,得到了师清徵的眼神授意,迈着沉稳地步子走出去。他道:“此贼当街纵马伤人,教?训一通,有何不可?”

那官差认得左相府上的车,却不认识平旦这个东宫的人。闻言面色骤然一沉,朝着左右喝道:“拿下!”

正在这时,一道“住手”传来,原来是师清明和陈婉一前一后也来到了此处。

“三、三皇子?”官差面色惨白,这左相柳家乃三皇子的母族,难不成?这位要亲自为柳家人寻公道?

“见过三皇子。”平旦也见到了师清明,同时还瞧见了缩在后方的平川。

师清明没有理会那官差,他已经自平川的口中得知太子在此,如今见了平旦,更是确认了此事。他望向平旦,问道:“我阿兄何在?”

平旦往后望了一眼。

“三皇子,这人——”官差涎着脸上前。

师清明眉头一皱,沉声道:“此恶奴败坏柳家声名,留着何用?!”他不管这事情怎么发生的,总之太子在此,他就必需要处置柳家的人。

那官差骇了一跳,忽然间福至心灵,想到了什么。他深深地望了平旦一眼,也不管地上躺着的人,赶紧带着人马溜走。

师清徵慢慢地自人群中走出,他不冷不热地望了师清明一眼,开口道:“真是败兴,平旦,回府吧。”至于后方的陈婉和平川,连眼角的余光都未曾给。

平川面色一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紧张地望了陈婉一眼,而陈婉咬着唇,垂着眼睫,思忖半晌后才迈出一步,拦了师清徵的路。

她的眼睫卷翘,此刻微微颤动着,像是风中的蝶翼。

“公子。”她的语气清软,眸中泛着微光。

师清徵眉头一挑,懒声道:“阁下是哪家的公子?竟敢拦孤的路?”他的声音并不大,轻飘飘地落入了陈婉的耳中,激得她心尖一颤。

“公子忘了与在下的约定么?”陈婉回过神来,轻声道。

师清徵嗤笑了一声道:“忘了。”说着便绕过了陈婉,自她身侧越过。陈婉有胆气拦他第一次,可没有胆量第二次,她蹙着眉,茫然的视线投向了师清明。师清明神情微变,最后轻轻地摇头,什么都没说。仿佛两人只是恰好在此处相逢。

七大碗二楼的厢房中,看客缓缓地收回了视线。

“姑娘,表小姐她、她——”说话的丫头十三四岁的模样,气鼓鼓的,瞪大了眼睛,最后只说出了一句,“真是过分。”虽然听不见底下在说什么,但是看那动作,以及往日表小姐与太子的眉眼官司,总让人觉得不是什么好事情。

“无妨。”说话的年轻姑娘心思沉沉,眉眼间笼罩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怅然来。

师清徵回宫之后便直冲紫宸殿。

他身为太子,身后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今日发生了这么一件事情,不管真相如何,他都会遭到那些言官的弹劾。往日里原身不在乎也不解释,就这样让自己形象越来越坏,当然,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了。

弘安帝早知道太子出宫的事情,这会儿听到通报说太子来了,还以为他是为了退婚之事来的,面色骤然沉了下去,连折子都无心批阅。

“儿臣参见父皇,儿臣有罪。”师清徵一来就是这两句话。

弘安帝眼皮子狂跳着,心烦意乱的,只是下方的人是他最宠爱、最信重的儿子,当下耐着性子道:“何事?”

“儿臣纵容家臣当街打人。”师清徵沉声道。

弘安帝一听不是闹着退婚的事情,蓦地松了一口气。他看着师清徵,温声道:“为何?”

“也是那柳家的恶奴行事过分,竟然纵马当街伤人!”师清徵怒声道,“他视我大晋律令为无物,儿臣一时冲动,犯下了错事。”

弘安帝听到了“柳家”也心有不虞。他望着太子温和道:“我儿无错。”

“可是这事情若是传到那些人的耳中,又要弹劾儿臣不守规矩。”师清徵皱着眉头,故作?苦恼。

“此事算是朕准的便是。况且,明日不会有人弹劾你。”弘安帝笑道。

师清徵要的就是这句话,他知道皇帝对柳家有不满,逮着一个机会。总是要借题发挥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