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卿气完又觉得可笑,细细一想,以陈知意的性子是做不出来这件事的,多半还是皇帝吩咐的。她忽而就不气了,看着陈知意无措的样子,笑道:“我还是那句话,你若成了洛家的人,粮食、银子随你用。”
“洛将军这般调戏我,很有意思吗?”陈知意也没有脾气了,眼下困境,唯有洛卿可解。
“当然有意思,你笨了点,但是我喜欢,你打我粮食的主意,我打你的主意,难道不公平吗?”洛卿好笑地看着她,这人真是古板,一点乐趣都没有。
陈知意对她有几分芥蒂,已分不清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愣了半晌,才道:“我哪里值得你喜欢?”
“哪里都值得,你品性好,就是蠢了些,不过没关系,我不嫌弃你蠢。”洛卿带笑,凑近她,亲眼见她耳尖上慢慢浮起一层好色,真是不禁逗。
她指着自己取道的荆州:“这里有粮,但是你没有银子去买,你的途径之地拉的太长,若没有粮食,你败得很快,且齐军与你不同,他们有粮食,不过我给你建议,到了岳州后可以去抢,但是有个前提,你的粮食能不能支撑你走到荆州。我不介意你与换,你去荆州,我去岳州。”
陈知意摇首:“我只可撑下五日。”
“你有胆识,你爹没给你粮食?”洛卿忍不住又讽刺她一句,出门不带粮食,寿星公活到头了,自己找死。
“若有,也不会同你借。”陈知意抬首看她,眸色认真,也无绮念,道:“洛将军可要借?”
“借了你会还吗?”洛卿一语中的,也不与她啰嗦,不过见她为难之色,倒是挺可爱的。陈知意正派,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将才、亦是可信之人。
她伸手摸了摸陈知意的脸颊,陈知意后退半步,也没有再打人,纠结须臾道:“若有多余的粮草,我定还你。”
“那就是没的还了,不借,送客。”洛卿可惜,竟不给她摸了。看着空落落的手,眼里闪过失落。
她要送客,陈知意不肯走,再三解释:“我定还你。”
“到时你没有,我还能杀了你?”洛卿道。
“你我同是一阵营,为何见死不救?”陈知意不解,她都已伏低做小,洛卿为何还是铁板一块。
洛卿气道:“我就见死不救,你耐我何?普天之下,每日都有饿死的百姓,我救得过来吗?你将那苏长澜绑来,给我磕头道歉,我就考虑考虑。”
她剖明话意,陈知意才恍然大悟,症结是在苏长澜处。她俯身作揖道:“副将的错,也是我考虑不周,我代她向你道歉。”
“不接受,要么你滚,要么她来。”
陈知意皱眉,为难道:“没有第三条路?”
“有,你娶我,这些粮食就是嫁妆,送给你陈知意。”洛卿唇角蕴着笑,眼中涌起阵阵冷意。
两人不欢而散,陈知意退出洛家军营。
她一走,洛卿吩咐将士,明日拔营,今夜准备好干粮。
两军对峙,稍微大的动静就会传到对方,苏长澜得知洛家军要走,气得差点掀翻了桌椅,再见陈知意,她只在看舆图,目光紧紧盯着荆州。
苏长澜不知她的谋算,但眼下没有粮草做什么都是不行的,明明有粮,却要不得,这口气如何忍得下去。
“阿姐,何不去求陛下下旨,洛卿不敢不从的。”
“她明日就走,来不及的。”
“那、那、她到底要做什么?”苏长澜气急败坏,恨不得提刀去见洛卿。陛下都已称帝,洛家就当是臣下,面对主上,竟还这么猖狂。
陈知意扫她一眼:“她要你去磕头赔礼。”
“她欺人太甚,大不了我去抢粮,受她的气做什么,真是毫无教养,怪不得都说她是土匪窝里出来的。”苏长澜涨得脸色通红,让她去磕头赔礼,岂非丢了苏家的颜面。
“你不是她的对手,你见她可曾败过?就凭你这脑子的那些墨水,你比土匪更像。我去一趟洛家军,你在这里守好了。”陈知意吩咐道。
回来后,她细细考虑过,取道荆州,是不可能的,就算她赶在五日内过去,也无法保证一去就抢到粮草。洛卿并非无理之人,她再见见,或许还有希望。
听她要去,苏长澜精神一震,抓起自己的佩刀:“我也随你去。”
“你去了,洛卿真的会绑了你。”陈知意照旧不点人随行,漏液一人打马而去,赶在天亮前说服洛卿。
洛公曾说过他这个女儿想的多,较于常人,心思更为细腻,不是无理之人。
赶到洛家军营后,洛卿都睡下了,陈知意站在外间不肯走,亲信只得再次去禀报洛卿。
军营重地,无人敢随意行走,若非陈知意特殊的身份,也不敢放她进来。
亲信接连去禀报几次,洛卿营帐里的灯才亮了起来,陈知意大步走进去,洛卿慢悠悠地披衣坐在榻旁,幽怨地望着她:“你有完没完了,这个时候过来,你白日为何离开?”
“我回去想过,取道荆州不可能。”
“那与我有什么关系?我给你让道,已经很仁慈,你还想怎样?粮草是我洛家银子买的,你虽是公主,也不能明抢。”洛卿不想与她吵,指着外间:“你出去,成不,你再待下去,就说不清了。公主夜宿我营帐,明日将士怎么看我?”
她的想法总是与众不同,令陈知意语塞,未曾见过如此口齿伶俐的人,是非黑白好似就在她的舌间。
帐内只点了一盏灯,烛火昏暗,两人的身影交映在一起,洛卿垂眸看着重影,唇角勾了勾:“你当真想借粮?”
“洛将军想到其他办法了?”陈知意眉眼松了松,但见到洛卿面上玩味的笑意后,心中又是一紧。
“粮草可以给你,以你陈知意的名义写下借据,我若心情不好,就去问你要银子。”洛卿的目光依旧盯在重影上,心情大好,再看向陈知意时,反笑了笑,“你过来。”
陈知意不动,面如土色。
“不过来就出去。”洛卿非好即坏,语气也是如此,使得陈知意不知她的意图,眼下有求于人,她也不能拒绝,走了两步过去。
洛卿让出榻沿一侧的位置,示意她坐下。
陈知意拘谨着坐下了。
洛卿又道:“你那个副将喜欢你?”
“将军想多了,她不过是我表妹罢了。”陈知意觉得奇怪,不借粮草,说这些空穴来风的事情做什么?
“我信你,但也告诉你,你的副将喜欢你。”洛卿笑了,近距离看着木头人,心中多了些甜蜜,她沉声道:“你就像块木头,但是我能把你雕成好看的木雕,但是除了我的手外,别人不能碰你这个木头。”
“胡……”陈知意方出口,就及时顿住,现在她没有生气的余地,想了想就忍住了。
她惯来隐忍,洛卿也是知晓的,但她就喜欢木头人的隐忍、不理风情。
两人坐了片刻后,洛卿改变心思了,先道:“我是因为喜欢你,才会将粮草给你。话且说的明白,陛下让你来借粮,就没有想过我会不借?”
陈瑾之老谋深算,就想着空手套白狼,在她父亲那里不好开口,就使唤陈知意来打劫,偏偏这人还无法体会她父亲的深意。
“他道洛姑娘仁善,我若开口,你必会借。”陈知意不自在,热意涌上头脑,与洛卿这么贴着一坐,脊背、头顶就开始冒汗了。
她不自在,洛卿反定下心来,想着陈瑾之说这话时的心情,难道他知晓她对陈知意有意思?必然是她父亲泄露了,不过也好,木头想不通,他先想好也不错。
至于占便宜一事,她也不会计较,便道:“陛下知晓我对你有意,便打发你来占我便宜,你来也无妨,作何遣苏长澜过来。”
一番话说得陈知意云里雾里,甚为不解:“你是不是想多了。”
“回去问陛下,粮草先给你,我自去荆州。但是先说好,你若敢同你那个小副将有什么事来,我……”洛卿顿了顿,还是不可将话说绝,旋即委婉道:“我就将粮草要回来。”
陈知意愚钝,对洛卿突如其来的示好,还是不明,但洛卿不与她多话,吩咐下去,打开粮仓,挪一半粮草给陈家军。
彼时,陈知意写好了借据,洛卿折好,放入自己的香囊里,想起一事,又从枕下取一香囊,递给陈知意:“这是我送你的,你不可丢。”
这就是定情信物?陈知意不肯接,甚是不解:“洛将军对我,究竟是何意?”
“喜欢的意思,你不懂吗?不喜欢你,我会绕道洞庭湖?给你借粮的机会?”洛卿瞪了她一眼,木头脑袋还没开窍,生气没有用。
与陈知意待久以后,洛卿做事就会将说明白,免得这个榆木疙瘩想不通透。
面对她突如其来的表白,陈知意脸色泛红,唇角抿成直线,窘迫道:“洛将军一直嫌弃我愚蠢,为何又会对我有意思?”
“你虽蠢了些,但蠢得可爱,有何不对吗?”洛卿挑眉,眸中漾着一池涟漪,摸了摸自己的下颚,恐吓道:“你若不走,我可就要亲你了。”
陈知意带着她的香囊,仓皇逃离。
帐内的洛卿笑得前俯后仰,木头还是挺可爱的,尤其有一身本事的木头,总会有人抢。
本想徐徐图之,哪里知晓有人近水楼台。
洛卿用兵刁钻,数日内就攻下荆州,缴获齐军带不走的粮草后,让人送去岳州,去信一封:嫁妆。
陈知意正处于焦灼中,战况不利,没有想到洛卿这么快就解决荆州,粮草于她而言是救命之物,收与不收,成了她的纠结。
作者有话要说:洛卿:我就是土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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