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促几句后,赵浮云就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密谋一番。
片刻后,人又悄无声息地离开,刑部尚书慢慢悠悠地回到牢里。
证词不好得,林然只给一天的期限,他自然加紧时间。
晚间的时候,诏狱内进入生人的事就传至林然处。诏狱并非是坚固之地,林然当初在诏狱内被截走,穆能心中有了计算,让人守着诏狱,果不然,有了新发现。
穆槐跟着黑衣人,一路走至浮云楼外,人就消失不见了。
穆能不敢掩藏,慌慌张张地告知林然。
他不知浮云楼是林家产业,想让士兵入内搜查。调兵必须经过太子同意,他火速入宫调兵去查那人。
“可知那人是谁?”林然不急,只需将赵九娘宣来就知,调兵容易打草惊蛇,她不慌,急得穆能跺脚,“我要知晓那人是谁,我还来问你?”
“岳父莫急,此事我来办就是,您先回去休息,当作无事发生。”林然安慰他,不好说出浮云楼是林家产业,亦没有说出自己的谋算。
她胸有成竹,穆能半信半疑,也没有撤回穆槐,让他去浮云楼外继续打探。守株待兔多日,不能半途而废。
穆槐离去后,林然思索再三,亲去诏狱。
天色漆黑,又是冬日,林然穿了大氅,带着王简几人,打马而去。
太子秘密而来,惊得刑部尚书从里面快步出来迎接,林然摆手,不愿与他多话,吩咐他去取毒.酒来。
刑部尚书不敢耽搁,忙去准备。
林然不耽误时间,将随行的人留在外间,自己去见赵浮云。
昨日方见,今日又见,赵浮云惊惧在心,吓得往后退了数步。诏狱是最阴森恐怖之处,蔓延着死亡腐朽的气息,暗无天日的黑暗里都是无数人的幽魂。
林然此来,一身黑衣,面色阴沉,就像是地狱来走来的索命使者,她吓得不敢开口,身子在脏污的衣襟下颤抖。
寂静幽暗的空间里,林然极为平静,毫不掩饰自己的蔑视:“你与穆凉,有几分相似,但是不代表你二人就有何关系,穆凉是穆能养大的女儿,你以为凭着你一张嘴就能磨灭?”
几句话令赵浮云忘记呼吸,她咽了咽口中的唾沫,看着魔鬼般的人,极为害怕,她与那人方谈妥不出半日,林然如何知晓的?
她害怕、恐惧,就像虫蚁般努力挣扎着:“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不懂,我可以说。诏狱内都是我是人,你以为谁能轻易进来?守株待兔,你可懂了?那人让你诬陷穆凉是前齐公主,也需看看我有没有准备?”林然轻视一笑,昏暗的烛火左右摇曳,晃得她神态不明。
她不拐弯抹角,直接将此事解开,免得赵浮云心存侥幸。
看着赵浮云眼里的震惊,林然微微一笑,“那人是谁,你们具体如何筹谋的,说清楚,我给你全尸,不然此刻就将你拖出去褫衣吊在城门上?”
她走了两步,步子悠闲,像是在与人聊天,神色温和。
林然所说的每一字就像鞭子般抽在赵浮云的心口上,疼得她喘不过来气。她从未遇见过这般邪恶的人,看着光鲜亮丽,不想这么歹毒。
“你也是女子,这般恶毒,可曾想过报应?”
“报应?大概洛家的人替我将报应都承担下来了,到我这里,肆意妄为就行。你尊贵,也与废帝纠缠不清,可是清白的?你若清白,我便换一种办法。”林然笑了笑,笑意浮在表面,没有传到眼底,反添了几分阴狠。
她与从前判若两人,让赵浮云从新认识她,心中也更为恐惧,恨道:“我是尊贵,若无你们大周那个狗皇帝毁我大齐江山,我何止于脸面不要,去做勾人的事来。”
“那就说明你勾引了他,本就已经肮脏不堪,我再做什么,你也不会再干净。你只有一炷香的时间考虑,将方才所谋说出来。”林然挥挥手,外间有人端来笔墨纸砚,置于赵浮云面前。
赵浮云不再掩饰自己的恨意,死死地盯着林然:“你以为我会就范?”
“写与不写,都是你自己的事,只是你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已知晓你们的密谋,此间牢房与隔壁只有一墙之隔,早就有人听得清楚,你不就范,也可,苦的是你自己。半日的功夫,想必那人已被擒拿在案。”林然言之凿凿,胸有成竹。
不论是真是假,赵浮云都没有时间去想了,“你故意放她进来?”
“我若不放松,怎会有证据,放长线钓大鱼,你也懂的。”
“放长线……”赵浮云咬牙,一字一顿,“你很有心计,记忆差了,还这么狡猾,当初给你下药之人,定是怕后悔没有杀死你。”
“可惜你不是她,你还有半柱香的时间,我没有时间等你。”林然变得不耐烦,瞧着赵浮云面上的冷汗,冬日阴冷的地方也令人她汗流不止,黄豆大小的汗珠从额头滚了下来,滑入伤痕累累地颈间。
赵浮云忘记了疼,林然紧逼不放的声音若地狱里传来的,残酷又带着幽冷。
她犹豫下来,猜测林然的话是真是假,若是假的,她不必理会,就算死了,也要搅弄得洛阳不宁。若是真,她再挣扎也没有任何用处。
“赵浮云。”林然停顿了一下,看着她颈间的血痕,还有苍白的面孔下跳动着的青筋,悠悠扬扬的开口:“半柱香的时间快要到了,我领略过这里的刑罚,虽疼,但是都在表皮。”
她清楚赵浮云的挣扎,都是一死,她的死还可以搅弄风云,这样大好的机会如何会放弃。
赵浮云在思考。
“赵东家想清楚,我已经知晓你们的密谋,你一死,光凭那人,无根无据,你觉得还可以搅弄风云吗?”
赵浮云又是一惊,林然平静的眼神,似是看透了她的心思般。她终是抬起了头,躲避无用,她迎上了林然的视线:“你说的不错,可我为何要信你?横竖一死……”
“你会死得很好看。”林然微微一笑,“你觉得我会信你?就算穆凉当真是你们大齐的公主,与我有什么关系,我要的是她的人,不是她的身份。再说我已将事情截下,秘密就不会公开。”
赵浮云对上她的视线后,狠狠一颤,没有接话。
“都道杀人诛心,于我没有用。赵东家,你没有时间了。”林然语气如冰,看了一眼牢房门口:“很快,你就能出去了。”
赵浮云身子剧烈发颤,她见过女子被残忍褫衣之色,破宫之际,她的姐姐被叛军发现后,当众被侮辱,衣不蔽体,死不瞑目。
她在心腹下的护送下,才得以逃脱,数年来,没有一日好眠,指望能挽回败局。她不惜以身体来换取大周皇帝的信任,令陈知意腹背受敌。
努力这么多年,还是败了,再一次败在了陈知意的手下。
扬首看着林然,注定这对母女是她的克星,大齐命数已尽,大周开国多年,她不得不承认陈知意确实厉害。
林然淡然,她歪了头,脸上浮现一丝笑意:“那你就去看看大周都城洛阳的风光,夜间护城河是上画舫无数,灯河一体,万籁俱寂之时,你在梦里想象如何复辟大齐。”
“我写……”赵浮云牙齿因恨而咬得咯吱作响,全身剧烈颤抖着,在林然漠视的视线下拿起执笔,蘸墨而写。
林然静静候着,站在阴冷的牢房,有些寒冷,她冷得裹紧身上大氅。
不知等了多久,赵浮云停笔,跌坐在地上,面色已然惨白,看着满纸黑字,心中涌起深不可见的绝望。她盯着林然,林然拿起她面前的证词,笑了笑,“你很听话。”
她笑意张扬,带着不羁,显得赵浮云就像她手中的老鼠,慢慢调戏,最后将老鼠咬死。
“你与何人勾结,我已不在意,但是我觉得你的供词不大好,毕竟你未曾写成那人是谁,不如你再添几句,就添来者露出面貌,大周长公主长乐殿下。”林然在她前方蹲下,将笔置于她手中,轻声道:“快写。”
“你拿我当你手中的刀?”赵浮云额头的汗方才止住,在这句话的时候,又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林然巧笑,带着女子的温婉,点点头:“对,你就是我的刀,毕竟我对你曾经与哪些朝臣来往,并不感兴趣。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一死,他们自然就会安静下来。”
“所以,你一直在等着今日?”赵浮云神情麻木了,她小觑了眼前的人,捉她多日,竟是一局,为长乐所设的局。
林然鼻尖涌动着血腥味,她不耐,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尘埃上的人:“你添不添?”
“事已至此,我若不添,也无意义了,陈知意竟养了你这么精明的人,狠毒如苏氏、不,应该说你更胜过苏氏,远超她们之上。”赵浮云无力地看她一眼,瘫软在地上。
林然不语,静静等着她妥协。
赵浮云不再挣扎,大周陈家你死我活,她虽看不到,有那位公主陪着她,也是不错的事。她复又提起千斤重的笔,草草添上几句,心如死灰,彻底被击垮了。
林然捡起‘证词’,仔细看过一眼,颔首道:“我会在你死后留墓碑,刻上你的名字,让你不会成为孤魂野鬼。”
“你若是陈知意,洛卿不会死。”赵浮云坦然一句,她恨尽大周的人,却极为佩服眼前的少年人。看着风流昳丽,单纯貌美,却将人心把把握在自己手中,该狠则狠。
作者有话要说:猝不及防的更新,快落不?
我不快落,因为我困死了,晚安晚安。感谢在2020-05-0222:10:14~2020-05-0321:02: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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